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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相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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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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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浮在洱海中的南诏城堡

南诏风情岛是大理洱海三岛之一,位于洱海的东北面,与双廊渔村遥遥相对。远远看去,南诏风情岛就像一座漂浮在万顷碧波的城堡,不由使人想起了莱茵河畔的德国城堡。不过德国城堡的水域没有这样辽阔,城堡四周也没有这样多的绿树巉岩簇拥着。相比之下,洱海城堡比德国城堡更为壮观,更为浪漫。

南诏风情岛是大理一日游的主要景点,几乎每个旅游者都去过,但都是在导游的带领下匆匆穿过,汽笛一响就登船离去,谈不上观赏景致,更谈不上体验海岛的韵味。旅游是一种艺术,是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的契合。旅游不仅要讲究景点的选择,而且要讲究旅游的最佳时机和最佳方式。像南诏风情岛这样的景点,就应该选择驻足旅游的方式,亲身体验晨昏夕照,慢慢品味海岛韵味。

南诏风情岛是漂浮在海上的一座花园。岛屿四周,渚清沙白,悬崖耸立;岛上千年榕树枝繁叶茂,幽穴古洞盘曲交错;极目远眺,风光旖旎,海天一色,三百里洱海尽收眼底。在岛上可以尽情地享受人生,早晨清新的空气,中午灿烂的阳光,傍晚绚丽的彩霞,夜晚明媚的月光,犹如动态的风景画,每个时辰都各有精彩,让你美不胜收,感叹少生了一双眼睛,后悔没有多带一个相机存储卡。难怪人们说,“大理风光在洱海,洱海风光在双廊”。

不到南诏风情岛,不知道什么叫一尘不染。这里的树叶,不论是墨绿的、翠绿的、碧绿的、葱绿的、粉绿的、草绿的、浅绿的、淡绿的、中绿的、深绿的、暗绿的、青绿的、橄榄绿的......每片叶子都是水灵灵、亮闪闪的,没有一丝灰尘。走遍全岛,寻遍各种树叶,都是如此,概莫例外。我感到困惑不解:为何岛上的每片树叶竟然这般洁净?同行的吴教授一语道破玄机:“岛上无尘,哪来的灰?”是的,岛上干净极了,绿化得很好,不是树木,就是草地,满目苍翠,看不见一寸裸露的土地。这样的绿色世界,真是一片净土,一方乐土。在此净土生活,岂能不益寿延年?在此乐土遨游,真要乐而忘返了!

不到南诏风情岛,不知道云朵竟然如此美丽。傍晚,坐在岩石上,向西望去,苍山十九峰一览无余,好似十九位举行集体婚礼的新娘。飘逸的云朵若一袭袭轻纱披在新娘们的头上,十九峰羞红了脸躲在薄云后面,但在若隐若现之间仍然可以看见她们美丽的笑靥。在山雨欲来之时,云朵也一改温柔的容颜,变为汹涌澎湃的波涛。只见苍山十九峰化为一条出水的蛟龙在天边飞舞,滚滚的乌云若巨浪般拍打着苍山,巨龙张牙舞爪,在云雾之中或藏或露,显得格外威武神秘;巨龙翻身打滚,一道闪电撕开了乌云,挟来了惊天动地的雷鸣;乌云也发怒了,伴着雷雨,铺天盖地狂奔,好似再也按奈不住激情的画家,把缸里的墨汁统统泼向天际。冬日看苍山,则是另一番景致,可以尽赏青山与白云融为一体的美景。白云缭绕的苍山,有如碧玉埋在雪中,待雪水慢慢化去,方渐渐显露出美玉的光彩。当苍山和云朵融合在一起的时候,你很难分清哪是天上的云,哪是山上的雪?这让我想起我在散文诗《苍山和云》中说过的一句话:“白云落在山上变成了雪,白雪飘到天空变成了云。苍山和云融为一体,在洁白的世界一代又一代演绎着美丽的传奇。”

不到南诏风情岛,不知道寂静的感觉是多么美好。在城市中生活惯了的人,应该远离喧嚣,去寻觅静谧的感觉。我在南诏风情岛总算找到了寂静给我的心灵带来的慰藉。清晨的小岛,没有喇叭声,没有机器的轰鸣,也没有市场嘈杂的叫卖声,唯一传入耳膜的只有一种声音,那就是鸟鸣。岛上的树林里有各种各样的鸟儿,每天早晨都毫无例外地要开一个丰富多彩的百鸟音乐会。我原以为百鸟齐鸣一定杂乱无章,想不到竟然如此和谐、悦耳,就像一场经过排练的多声部合奏,尽管乐器不同,音高不一,但演奏起来却浑然一体,配合得十分默契。夜晚的海岛更是万籁俱寂,除了寂静,还是寂静,连掉下一片树叶都能听得到。如果你有兴致,还可以到西海岸去观赏海岛特有的景观“群鱼争月”。只见一轮圆月印在水中,鱼儿误以为天上掉下了馅饼,纷纷前来抢食。在寂静的月夜,水中传来了鱼儿咂嘴的声响,玉盘在水中闪动,让鱼儿可望不可及,永远也享受不了快要到嘴的美餐。尽管鱼儿什么也没有抢到,但是争抢的乐趣已让他们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到了南诏风情岛,我才感受到噪音是残害生灵的一把刀,而寂静则是沉淀浮躁心灵的一剂良药。在月光如水的夜晚,伴随清风,在海边漫步,独享天地的寂静,体验心灵的宁静,真是人生的一大快事。养生的至高境界在于一个“静”字,而南诏风情岛给予我的正是虚静的世界,外在的和心灵的。

南诏风情岛是漂浮在海上的一座宫殿,岛上承载着厚重的南诏文化。这里曾经是南诏国王的避暑行宫,那时人们称之为“舍利水城”。早在原始社会时期,就有人类在这里居住,岛上发掘出的新石器遗址便是实证。灿烂而久远的南诏文化,形象地表现在三组群雕之中。

登上南诏风情岛,展现在游人面前的便是沙壹姆铜雕。铜雕系全裸形态,颇具原始意味。沙壹姆手持渔叉坐在沉木上,抬手瞭望,隆胸平腹,细腰粗膀,神态自若,造型健美粗犷,线条流畅柔和。雕塑家用富于弹性感和充满体温感的刻刀,塑造了一位创世的劳动妇女形象。其后是十根石柱,分别雕刻了沙壹姆的十个儿子的形象,他们有的拉犁耕田,有的秋野收获,有的狩猎归来,有的潜水捕鱼,有的烧制陶器,以各自不同的神态和动作,表达了人类初始的分工意向。

这是根据《后汉书·西南夷列传》中的“九隆”神话为题材雕刻的群雕。传说在滇西哀牢山中,有一位叫沙壹的妇女,捕鱼时触木怀孕,生下十个儿子,最小的儿子与那块木头变成的龙最为亲近,经常骑在龙背上戏耍,故取名九隆,其意为“坐在九背上的人”。九个哥哥一致推他为王,后来十兄弟就成了各民族的始祖。这个在滇西一带家喻户晓的创世神话具有深刻的文化内涵。沙壹“触木怀孕”的传说体现了原始社会群婚制的特点,应该产生于母系氏族社会。十兄弟的始祖为“龙”的神话,则形象地说明了我国各民族都是同祖同宗的龙的传人。

从码头曲径而上,踏过39级台阶,便来到了福星广场。只见一尊汉白玉观音雕像亭亭玉立在广场中央。我见过的观音像很多,但还没有见过如此美妙绝伦、造型独特的观音雕像。她既不同于唐宋中原地区丰满圆润的观音造型,也不同于吐蕃红铜镀金观音头戴三叶宝冠的造型。这座观音立式雕像,高17.56米,由277块汉白玉拼合而成,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高的汉白玉观音雕像。这尊雕像俗称“细腰观音”,是根据世界级文物阿嵯耶观音原型放大而成的。阿嵯耶在梵语中是“圣”的意思。观音是南诏、大理国时期佛教密宗崇拜的最高神祗,受到全民的顶礼膜拜,故称“阿嵯耶观音”。阿嵯耶观音雕像头戴嵌有佛像的莲花宝冠,宽肩细腰,半裸跣足,站立于莲座之上;右手拇指捻食指,左手手心向上,似在劝慰众生;下着带褶长裙,薄而贴体,具有丝绸般的飘逸感。雕像的整体造型神情恬静,五官清丽,身材隽秀,线条柔和,美轮美奂,堪称观音造像一绝,谓之东方维纳斯不为过。

从福星广场穿过南诏行宫,便是本主广场。如果说观音是中央级神灵,那么本主则是地方的圣贤。本主崇拜是白族人民仰慕英雄的一种文化积淀。无论是官是民,也不论是男是女,只要他们对人民作出过突出贡献,死后都被当地人民追为本主,成为后人的楷模和保护神。站立在本主广场,欣赏一件件精美的铜铸艺术品,追思白族人民仰慕的英雄,品味本主文化的包容性,真让人感慨良多。居于最高平台的中央本主为五百神王之首段宗榜,他是大理国开国国王段思平的先祖。居于第二平台的两尊本主分别是北方天王和大黑天神。北方天王原为佛教的北方保护神,在白族地区被奉为保护平安之神。大黑天神原为佛教护法神,传说他为了保护人类,毅然吞下了天帝令其散布人间的瘟疫而壮烈献身。啊,原来天帝也会做残害子民的事,幸好有大黑天神这样一位敢于抗旨的的英雄,才使人类免遭一劫。陈列在本主广场两翼墙龛内的本主,有率师平定大理国,促进国家统一的元世祖忽必烈;有慧眼识英才,禅让于贤士的南诏王张求进;有曾在天宝之战中大破唐军的南诏水军统帅,死后被洱海渔民奉为航行保护神的王乐宽;有在“火烧松明楼”事件中坚贞不屈,以死抗争的柏洁夫人;有喜爱青山秀水,被奉为环境保护神的凤凰女神;有统军征服南诏,全军覆没,沉江而亡的唐将李宓;有原为唐朝县令,后被南诏掳回任命为清平官,为汉文化在白族地区的传播作出重大贡献的郑回;还有掌握财运兴衰的道教财神爷赵公元师。面对各种类型的本主,我深感白族人民的胸怀是何等的宽容博大,不论尊卑贵贱、男女长幼、民族信仰,只要为国为民做过好事的,白族人民都会尊重他,纪念他,崇敬他,为他树碑立传,世代传颂他的美德和功绩。白族人民正是以这种海纳百川的胸怀和兼收并蓄的气度去构建自己的文化大厦,因此白族的文化才会如此的博大辉煌。

南诏风情岛是漂浮在海上的一个诗歌王国。这里的每一块石头都会唱歌,每一片叶子都是一首诗,每一朵浪花都能使人心潮澎湃,每一处景致都能燃烧诗情。即便不会写诗的我来到这里,也情不自禁的要吼上几声,让不成文的诗句随着白云飘向苍山;如果住上十天半个月,定能让我的创作硕果挂满枝头树梢。只要在岛上走一走,遍地都是创作素材,到处都能给人哲理的启迪。当我面对被波浪冲刷镂空,雕刻成各种形状的太湖石,不得不惊叹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创造力以及波浪以柔克刚的耐心和功力。当我走到“根瀑”前,仰望有500年历史的大榕树,居然长年累月生存于狭窄的岩石缝中,为了支撑600多平方米的树冠,它的根不得不飞越峭壁,去寻找赖以生存的土地,我对大榕树顽强的生命力油然而生敬意,对根发出由衷的赞叹:

越过

千仞绝壁

延伸 延伸

只为

寻找母亲

告别南诏风情岛,犹如告别恋恋不舍的情人,告别古国厚重的历史文化,告别鸟语花香的诗化世界。在乘渡船离去的一瞬间,我就产生了再次来岛上享受清风明月的愿望。但愿早日成行,而且一定要多住一些时日,以便细细品味小岛的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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