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湖

萧崇斌

（一）

落入水中的云，告诉我

有一尾透明的鱼儿

说过幽蓝的悄悄话

水做的悄悄话，水做的

云和鱼儿，倒影在空中

倒影在湖中

云变成鱼，鱼变成云

不分你我，游成天与湖的

晶莹剔透的孪生女儿

（二）

这眼睛离天最近，最容易

看清天空的表情  这眼睛最水灵

适宜春天，鱼儿般在里面产卵

坐在船上弹三弦的人儿

心很干净，像月下的湖

掬水的女子，心里微波荡漾

梦是一尾蓝鱼儿，游在湖光里

一会儿浮上来，一会儿沉下去

一会儿跳进渔歌里

湖神那尾会说话的鱼

闪着蓝光的鱼，在月亮里游泳的鱼

梦呓般游进我的蓝眼睛

（三）

满满一船歌声

在这只深蓝的大眼睛里

已被清洗干净

船儿舒缓摆开，似阳光里的旧词

水面上鳞光细碎而悠然

悄然落入湖神澄明透彻的眸子

银光荡过的地方，谜底已经揭开

蓝眼睛，收留了一切美妙的声音

收留了所有需要倾诉的夙愿

它们在水面上轻轻滑行

或像打水漂的小石子

一蹦一跳，在水面上学走路

村舍、绿树，草丛间的虫鸣

袅袅的炊烟，倒映在湖中

湖儿小心喂养着它们变幻的影子

湖水滋润着膜拜千年的

湖神、山神和本主，哺育着湖岸上

清澈如水的日子

（四）

湖上泊着独木舟

划船的人在悠悠歌唱

歌声如水，滴入我脉脉的眼睛

坐上独木舟，像坐上时光的旧车

划开历史的水波

历史比湖水深，比月光清澈

浮在水面上的情思，被轻轻捞起

放进独木舟，放进木楞房

编织美若天仙的姑娘的梦

怅望夜空的姑娘

怀里堆满无边幽蓝，窄窄的独木舟

载着她幽思，划进我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