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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观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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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3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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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子故乡情

癸卯年盛夏,新西兰华商杨仿仿冒着酷暑高温,又一次回到阔别6年的故乡,作为族人,能够陪伴他的探亲之旅,感到无比的荣幸。经过祭祖先拜祠堂、睹祖居看乡景、探亲友共座谈,终于圆满完成了两天繁忙而又充实的行程。

2023年7月13日8时,我与龙港文史委陈老师一起驱车到平阳动车站迎接杨仿仿,我们两人虽然认识他多年,但未曾见面,那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一直在我心中蠢蠢欲动。8时50分动车准时抵达,人群中一个高大俊帅的高个子映入眼中,我们同声异口地喊出来:“那是杨仿仿”,刹那时他也远远看见了我们,朝我们挥挥手。接着他拿出了护照,办理了出站手续,我们彼此紧紧拥抱,一起上车直接驱往张家堡杨家祠堂。

一路上,我们聊起了曾经的交往故事。不一会儿,进入了龙港市的范围,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车窗外,说了一句“走归了,故乡感觉陌生,但又似曾相识。”是啊,龙港才是他一直以来念念不忘的故乡。

张家堡宗祠前已经聚集起许多的乡亲,平等第一联合党委书记和张家堡社区、老人协会等领导都早早恭候迎接,经过简单的介绍后,他们首先引导杨仿仿到杨氏宗祠“四知堂”祭祖,接着参观了始迁祖墓茔“棋盘园”、后仓大夫第旧址以及杨仿仿高祖父杨配篯、曾祖父杨纯约的墓茔,一路走来,他的脸上都洋溢着自然的笑脸,对他祖先的事迹感到无比的自豪。

杨配篯公是一位儒雅的乡绅。他尊崇儒学,言行举止,为人处世无不流露出儒家修养与风范。孙衣言自承在年少时,见到杨配篯“自律严甚,言动必出于礼”,令人肃然起敬;他乐善好施,修筑堤塘,作为江南最大地主,做了许许多多的好事善事,被尊称为“杨大善人”。他崇善科举,兴办私塾,他喜欢结交鲍台、谢青扬、黄青霄等文人雅士;他智勇双全,巧斗金钱,杨配篯带领江南垟乡绅配合孙衣言打击金钱会之乱,让广大的江南垟乡民避免战火之乱,也为平阳的科举和社会事务做出了很大贡献。

杨配篯公去世后,人们为了纪念他的功绩,在宜山建立了杨公祠和亲仁社学,他的儿子杨纯约和杨镜澄一起任教,先后培养了黃庆澄、刘紹宽、項廷騏、杨悌、郑汝璋、殷汝骊、姜立夫、杨忠道等历史名人,江南垟至今流传着“做佛要做杨老爷,做人要做杨配篯”的美丽佳话。杨仿仿听后感慨万分,他深情地感谢各位宗亲的热情款待和关照,作为杨家后裔,他一定会常回家看看,为家乡的传统文化做贡献。

经过简短的休息,在龙港市委宣传部南部长和贸促委等领导的陪同下,杨仿仿下午参观考察了龙湖客厅、政务客厅,并洽谈交流贸易投资事宜,杨仿仿对龙港撤镇设市的城市建设、营商环境的改善给予良好的评价,并表示在适当的时机回乡投资。

第二天早上,在龙港市政协文史委领导的陪同下,杨仿仿和政协文史委员一行参观了刘店厚庄教育史馆、孙店涌泉禅寺和平阳坡南东岳观。刘店刘绍宽先生是杨仿仿祖父杨悌的老师、表兄弟和儿女亲家,刘绍宽幼年在张家堡成长,他们一家在生活了五十多年,张家堡后仓给他提供了良好的学习和人际交流平台,为他后来的文学事业成就奠定基础。

涌泉禅寺是江南垟千年名刹,始建于唐懿宗咸通元年(公元860年),迄今已近1200年。民国涌泉寺主持炎亭僧是平阳著名的禅师,随缘弟子有浙江省高等检察厅首席检察官杨悌和南麂岛开拓者王理孚、民国中将军事谘议陈蔚、浙江第一届省议会审议长汤国琛、少将参谋杨启修、少将师长吕融等。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涌泉寺药师楼落成,杨悌应师父要求撰写碑文,遂作《涌泉观音院药师寮碑记》,该碑记尚存于寺中,杨仿仿此刻深情地抚摸着碑刻,脸上露出愉悦感动的表情,此时此刻也让我们大家融于此景之中。

杨悌是一位儒雅的士绅,他谱名慕侗,字子恺,晚号“结一阁”主人,清举人,日本中央大学法科毕业,浙江省首席检察官、临安、虞县知事、萧山法院院长。杨悌是一名清廉的官员,他与沈钧儒(七君子之一,新中国第一任最高人民法院院长)、蔡元培(中华民国首任教育总长,北京大学校长)、殷汝骊(民国财政次长)一起担任浙江省第一届浙江参议会议员,1942年国民党浙江省主席黄绍竑在视察平阳期间亲自到张家堡后仓大夫第拜访杨悌公。作为这样一位知名官员,杨悌在任职期间,还是常常帮助那些贫困的乡民。

杨悌曾经说过“文章千古事,官场一点红。”他看不惯国民党政府的欺压百姓,贪污腐败,毅然辞去官职,回到平阳昆阳教书卖字为生,过上一个传统士大夫的清贫生活。杨悌是温州著名历史学家和书法家。他出生书香门第,世代业儒,有声乡闾,善古文辞,爱好书法,十三岁即能濡笔作擘巢书,乡里宗庙祠宇表额,多出其手,书法独树一帜。座谈会上大家对杨仿仿祖父的人格和书法表示无比的敬佩。

在文史委的座谈会上,汤国琛(清留日学生,知县)曾孙女汤老师、陈筱垞(教育家,龙湖书院山长)曾孙女陈老师聊起了他们祖辈之间的世交之谊。陈筱垞是汤国琛和杨悌的先生,他一生致力于公益和教育事业,深受地方百姓的敬重与厚爱,1920年荣获总统徐世昌褒奖状。汤国琛早年毕业于北京法律专门学堂,后留学日本东京弘文学院师范科,回国曾任青田县学堂监督、浙江第一届省议会议员、审议长,浙江省实业厅秘书长、淳安、黄岩、常山等县知事。我们对他们名人后裔的世纪相聚表示衷心的祝贺。

在涌泉禅寺吃了斋饭,我们又驱车前往平阳县城。半个多小时我们就到了著名的道教圣地“东岳观”,“东岳观”始建宋治平三年 (1066),距今957年,现存的东岳观为清代建筑。道观建筑合院式有四进和左右厢房,面积达4500平方米,内有古樟两株及葛洪丹井等古迹。藏经楼藏有明正统《道藏》及万历《续道藏》共5485卷。包括南宋诗人林景熙、明代吴蕴中、近代刘绍宽和杨悌等历代文人为该道观留下许多诗句,是温州地区保存较完整的道教古刹。1986年被列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

“东岳观”现在保存着杨仿仿祖父杨悌公的两处遗物。1939年,时任平阳县长徐用响应乡绅们的呼吁,为了纪念抗战阵亡将士,在县城北建立忠烈祠,亲撰《忠烈祠碑记》,碑文由浙江省高等检察厅首席检察官杨悌所书,碑文曰“倭为我国患,其来已久,终明之世,史不绝书。浙东濒海诸县如平阳者,其被扰尤数,方寇至时,勇夫壮士奋勇歼灭,载于志乘者无役无之……长存馨兮千秋。

杨仿仿深情地告诉我们,他祖父杨悌1906年留学日本中央大学,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为了表达自己强烈的爱国爱家观点,日语流利的他发誓再也不讲日语,表现了一位传统士大夫的民族气概,也延续祖父配篯公的英雄气节。

在“东岳观”我们还看到了一幅“文革”期间幸运保留下来的对联,上联是“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下联是“祸福无门惟人自召”。这是引自《太上感应篇》的道教经典,主要是劝人遵守道德规范,行善积德福庇子孙,作恶受罚殃及子孙,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必有余殃,无非只是时间的迟早而已。在“东岳观”道长的介绍下,我们还看到了游寿澄撰写的“东岳观”重建碑刻。游寿澄是平阳昆阳镇首任镇长,也是杨仿仿大伯杨峨甫(刘绍宽五女婿、日本早稻田大学毕业)的女婿,他的堂姐夫年龄比他的爸爸还大,他们俩仅仅在广州家中见过一次面,杨仿仿说在这里见到堂姐夫撰写的碑刻,完全出乎意料,纯属命运的安排。

冒着酷暑炎热,我们匆忙完成了杨仿仿两天的故乡探亲之旅,在平阳动车站,我们再一次紧紧拥抱,依依不舍。然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最后我们只能让动车在含情脉脉的挥手之间慢慢向远方驶去。

杨仿仿是一位儒雅的商人。杨仿仿,1974年生,温州市区人,8岁跟随父亲杨士琯定居广州,1989年移居泰国曼谷,1991年移居美国洛杉矶,现定居新西兰,曾任新西兰温州商会会长。杨仿仿在十四岁开始就跟随父母或独自周游世界各国,足迹遍及世界五大洲八十多个国家,先后出版《美国的月亮》《窗外是黑海》《食殇》等书籍。曾经接受《鲁豫有约》《中央四台》和《浙江卫视》的专访,在保卫食品安全的事业上作出了贡献。

我诚心为杨仿仿点赞。他虽然没有在张家堡出生成长,但他心里始终装着一颗对故乡浓厚的情怀。1997年跟随父亲杨士琯(广州中山大学电教中心编导,文学作家)到张家堡寻根祭祖,2017年他又曾携妻儿到故乡张家堡,祭拜先祖,阅读宗谱,欣然为金斗河杨氏宗谱作序。2020年5月杨仿仿姑父叶永烈先生(我国著名作家)去世、2022年3月杨仿仿姑母杨惠芬夫人去世,由于新冠疫情原因,他都不能前往祭拜,也未能趁机会老家探亲。今年疫情结束了,杨仿仿终于实现他念念不忘的故乡探亲之旅。

杨仿仿是儒商俊贤,他从小接受传统的儒家思想熏陶,学识渊博,见多识广,他爱戴自己的家族,也一直秉承先祖遗风。我记得他跟我第一句蛮话是:“曷落侬(哪里人)”;他跟我讲的最多的温州瓯语是:“走归(回家)”;他跟我讲的最深刻的话是:“故乡虽然遥远,先人虽然离去,他们的遗迹还在,他们的牌匾碑文还在,祖辈们的精神永远都在”。

短暂的陪伴,真诚的交流,让我看到了杨仿仿身上的儒家风范,真所谓:“文字,文章,文脉,赓续文化;儒绅,儒官,儒商,时代儒雅!”。在当今的改革开放商业浪潮中,像杨仿仿这样一位长期奔波于世界各地的浪子依然能够保持淳朴的中华传统风格,实在令人钦佩,他也应该是广大新时代新青年中的优秀楷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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