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在商洛大山,爹妈是农民。年近不惑的我如今生活在咸阳,拥有一份自己喜爱的工作,自认为用手中的笔为社会做了一些贡献。我感激爹妈含辛茹苦供我们兄弟上学,觉得读书是生命里最美好的事。
一个生长在商洛大山农民家的孩子,能够顺顺当当从小学读到高中,那简直是件奢侈的事。
我们村子位于商洛大山最偏僻的地方,人口不多,居住分散。村里有一所小学,是古时候的庙宇和戏楼改造的,叫白庙子小学。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我带着自家的板凳去上学。庙宇年久失修,夏天雨水横流,冬天寒风凛冽,可我们村的孩子特别能吃苦,带着母亲省吃俭用弄来的干粮去读书,爬山涉水,日复一日,乐此不疲。
在白庙子小学,我完成了五年的人生启蒙,学会了读书写字,可以给父亲念报纸,能给邻居当兵的儿子写信,对商洛大山之外丰富多彩的世界充满了憧憬。
那是一个缺吃少穿的年代,爹妈为供养我们兄弟四人可谓费尽了心机,爹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劳作,只能解决一家人的温饱,花销却是格外的紧缺。母亲每年要喂养两头猪,杀一头卖一头,养了一群鸡,鸡蛋全部得卖给供销社。我爹务农之外还是一个石匠,又买来两头牛,全家人轮流放养。我记忆中就从来没见母亲休息过,不是在家忙碌,就是上山采集药材卖钱,全供了我们兄弟读书。
最难忘的是,白庙子小学的校长于国太,也是我的堂兄,他买来了许多连环画一类的图书,供学生课外阅读。我放牛的时候书不离手,蓝天白云下,牛儿在山坡吃草,我在树荫下读书。三国的战场,梁山的英雄,还有铁道游击队,海娃的鸡毛信……那些引人入胜的故事给我带来了快乐,我的童年是在读书中度过的,快乐而又幸福。
我十二岁开始上初中,学校在花瓶子乡政府所在地,要翻山越岭二十多里,每周住校。那时艰苦的读书条件,现在的孩子几乎想不到。教室是土木结构的房子,夏如蒸笼冬像冰窖,简陋的宿舍里要自己砍来树枝搭床。学生灶上每天只有两顿玉米稀饭。吃完了母亲做的干粮,有时晚上还得去小溪边用三个石头支锅做饭。一次教室倒塌,因回家取干粮逃过一劫,现在想来仍然心惊胆跳。
就在那样的环境读书,我们兄弟没有退缩。在花瓶子中学读书的三年,我除了认真上好每一堂课,还读了大量课外书,并喜欢上了写作。我开始用手中的笔采写深山的人和事,向外投稿。县广播站隔三差五寄来的三元两元稿费,给了我莫大的鼓舞,读书越发勤奋了。
高中离家更远,足有四十里地,村里和我同龄的人大都辍学了。我不是不向往大学,爹妈再苦也从没有让我们停学的念头。兄弟四人都在读书,爹妈的压力实在太大。高中毕业,我选择走出商洛大山,开始人生闯荡。
社会是一所没有围墙的大学,读书是一辈子的事,不论在服装厂打工,还是在报社当采编,我都不会忘记读书。通过函授,完成了北京鲁迅文学院的学业;挤时间培训成为陕西日报通讯员。读书的美好,无以言表。走出商洛深山,我觉得读书使我的生活与众不同,不仅结交了许多在大学里的文朋诗友,而且生活充实幸福,工作游刃有余。
古人为读书悬梁刺股、凿壁偷光,真的很感人,虽然“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思想早已过时,人生通往美好生活的道路也五花八门,但我觉得读书仍然是事业有成生活美好最坚实的基础。如今的少年,读书环境今非昔比,一定要珍惜美好的读书时光。
读书是人生最大的财富,我工作之余仍然读书不止。我感激爹妈在特别困难的时候节衣缩食供养我们兄弟上学,至今还念念不忘小时候读书生涯那艰苦而又快乐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