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于国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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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今天小到中雨，我们没有改变脱贫攻坚普查工作计划，依然如期奔赴马畅镇野猪沟村。
熟悉了普查流程，今天的普查比较快，上午普查9户，下午普查了7户。
雨中普查，我的感觉特别新鲜，野猪沟村是个了不起的村子，不仅山清水秀，还有很多传奇性的历史渊源。虽然很清静，但高楼林立的厂房家属院，仍然让人想到多年前这儿的繁华。普查工作之外，我越发对这个村子有兴趣了。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燎原机械制造厂落户野猪沟村，占地几百亩，厂房依塬而建。这是航空企业，主要生产飞机起落架，产品远销国内外。依托燎原机械厂不仅建有陕西燎原工业技术学校、燎原宾馆、还有职工亿元和职工家属院，六层高的家属楼，依稀还有城市生活气息。
据说不算技校，机械厂当年就有三千多名工人，其中搞科技的专业技术工人就有八百多人。野猪沟村当年的热闹，我能想象得到。
如今的燎原机械厂搬到邻县城固去了，更名陕西燎原航空制造公司，这儿只留下一少部分业务。燎原机械厂又简称307厂，307社区清洁干净，服务设施一应俱全。大多数职工搬走了，家属区的房子便宜的可怕，只要几万元就可以买到，野猪沟村有90户贫困户，其中就有两家贫困户幸福地生活在燎原机械厂的家属楼里。
我真不敢相信，有这么富裕的贫困户，基本都是二层农家小院，别墅一般，鸟语花香。有一家贫困户盖了六间两层小洋楼，瓷砖到顶，地板高档，和城市没有区别。年近九十的贫困户时应轩是个有七十年党龄的老党员，房子不错，吃穿不愁，只是耳朵有点背，取来优秀党员示范户的牌子，一笔一笔算老两口得到的补助款，竖起大拇指，直夸共产党好。
这么美好地地方，却留不住人，年轻人都到江苏、广东一带打工。赚来的钱都修房子了，两层三层，欧式风格，特别显眼。但是，普查中我却发现，好几户上世纪八十年代出生的小伙子，仍然单身没有媳妇。我不敢多问，这不是我脱贫攻坚普查的工作范围。倒是看到一个甘肃天水嫁到野猪沟村的媳妇，不识字，却穿着非常时尚的裙子，把屋子打理的和城市楼房一样别致，显得十分幸福，但她的丈夫也到南方打工去了。
在返回洋县城的路上，司机王文亮特别热心，向我讲述了这儿的风土人情。他说，洋县人喜欢盖房子，不仅是攀比，那也是成功的象征。而邻县西乡人却不同，西乡接近四川，注重吃喝，生活水平高得很。过了谢村镇，王文亮又给我介绍，405厂，这是西北最大的军工厂，专门制造核原料呢。
我疑惑地问：“这儿怎么到处都悬挂着张富清的宣传照啊？”
“这是张富清的故乡啊，马畅镇双庙村是英雄张富清的老家。”王文亮很平静地说。
啊，张富清的老家？我一下惊呆了。今年96岁的张富清是洋县马畅镇双庙村人，他是西北野战军战士，在解放战争中九死一生，曾立一等功三次，二等功一次，还被西北野战军授予特等功一次，两次荣获“战争英雄”称号。一九九五年，张富清转业到湖北省来凤县，隐姓埋名，为贫困山区奉献了一辈子。
好客的司机王文亮说：“有机会的话，带你去朱鹮生态园转转。”
我说：“有时间顺道的话，我想从野猪沟村返回时，去英雄张富清老家双庙村看看。”
回到酒店，虽然很累，但我却激动的没有睡意。在湖光轩宾馆院子和洋县一个干部交谈起来。他说，洋县和江苏如皋是苏陕扶贫对口协作城市，如今江苏省在洋县建的工业园区吸引了大量的洋县青年快乐就业。洋县又要修飞机场了，洋县不仅有华阳古镇、朱鹮生态园、蔡伦墓祠等景区，还有油菜花、黑米等，每年吸引上百万国内外游客呢。
我原以为野猪沟村山高路远，贫瘠落后，却想不到这儿也是美丽洋县的一个缩影啊。
五
这几天，牙疼的厉害，口腔上边第三颗牙齿已经松动了。
感谢上帝。我觉得这是上帝对我最善意的提醒。说实话，这次赋洋县脱贫攻坚普查，长达六七天的培训中，纪律要求讲了好多次。但是洋县人事十分热情好客的。野猪沟村的第一书记是洋县扶贫办的杨少冬，文雅帅气的一个小伙，村书记李建宏，也是和我同龄的陕南豪爽人。这两三天来，我对野猪沟村的印象特别好，洋县人喜欢盖房子，单从漂亮洋气的房子看，真看不出我要普查的是贫困户。
牙疼真好啊！面对丰盛的午餐，我说牙真的很疼。面对热情的劝酒，我解释说，十多年前就不喝酒了，又是一句“我牙疼”就过去了。昨天，热情好客的杨书记和李书记邀请我们下班后去城固县喝两盅，但普查一结束，我和王文亮一商量，不辞而别，回到了洋县湖光轩酒店。但是晚上七八点，杨书记开车到了宾馆楼下。我只得下楼，给他们道歉，又是一句“我牙着实疼”就推脱过去了，杨书记只好邀请了几位西乡的朋友一块去了。
今天共普查了十六户，上午八户，下午八户。已经走到野猪沟村三组，地形不像一组二组平坦，有了小山丘，住户也开始分散开来。山丘和山丘之间是水稻田，山丘上的树林开始密布起来，水泥路也变得蜿蜒崎岖，应该是丘陵和山区交叉地带了。
野猪沟村真的有野猪呢。
时文文已经六十多岁了，还种着庄稼。他是从山那边搬过来的，儿子到江苏打工去了。时文文说：“啥都好，就是野猪太多，把我好几片苞米都吃光了，可这野猪国家还不让拿枪打。”
这么山清水秀的地方，却留不住年轻人，都去了南方的城市。六十多岁的任保轩笑得最幸福，他说前几年还去广东打过工，不适应，这几年回来养牛了，儿子一直在深圳打工，认识了一个海南女娃，已经结了婚，还生了个胖小子，儿媳妇也是独生女，儿子可能要落户海南不回来了。但任保轩仍然高兴，说：“娃有了媳妇是大事。政策这么好，帮扶干部周周都来，关照的特别好，还怕啥养老呢。”
午饭时说起了张富清，大家都肃然起敬。村文书李昌杰说：“双庙村离这不远，下班带你们去看看，村里还有讲解员呢。”我的兴致挺高的，但下班时，我的同事李亚非却忽然肚子疼，去双庙村看看张富清老家的事没有成行。
回宾馆吃过晚饭，碰见武功县苏坊镇凤安村第一书记李书记，便相约一块出去转一转。朱鹮广场真大啊，摊位林立，热闹得很。我和李书记相互在朱鹮广场留了影，说要不是脱贫攻坚普查，哪有时间来朱鹮的故乡呢。
牙又开始疼起来，朱鹮广场北边有一家牙科诊所，但下班了。我照着电话打过去，老板说：“你明天下午早点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