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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于国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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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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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婶娘

中秋节马上就要到了,远在异地他乡,想起逝去的亲人,禁不住泪水盈眶。小婶离开我们一年了,她的音容笑貌不断在我的脑海萦绕,无论如何也要写点纪念小婶的文字,让她的善良和慈爱成为心中永恒的记忆。

小婶,你是陪伴我的母亲去了吗?天堂一定是没有疾病和痛苦的地方,四季如春,鲜花盛开,你和母亲过得还好吗?

去年仲秋的一天,我正在武功的一个农村扶贫,突然接到小婶病逝的噩耗,我一下子愣了,不敢相信,小婶只有六十多岁啊,前一个多月,我回老家看到她,还是很精神的样子。但和大哥电话反复核实,小婶病逝的消息是真的,我无论如何也要回老家送小婶最后一程。从这儿回老家有五百多里路,堂弟林航开车,我和大哥小弟专门去商镇大峪养老公寓接了父亲。父亲老泪纵横,说:“你小婶十多天前还来看过我啊。”赶回老家花瓶子小东沟小叔的家里,已是深夜,灯火通明,来吊唁小婶的人仍然络绎不绝。

在小婶灵前,我不顾一路劳顿,长跪不起,给小婶烧着纸钱。望着小婶的遗像,回想往事,泪流满面。远嫁安徽的小妹,和我从未谋面,她倒来安慰我。我对小妹说:“我和你一样,小时候还叫了她一年妈呢。”

其实,最早我们兄弟是叫小婶姑姑的。爷爷四十多岁的时候因病去世,日子艰难,奶奶带着三岁多的二叔改嫁,只有十三岁多的父亲自作主张,把他一岁多的小弟送给了我本家没有儿女的爷爷。爷爷奶奶看小叔一个人孤单,又去大西沟抱养了柯家一个女儿,那就是小婶。我不知道小婶的大名,只听父亲和母亲几十年里一直亲切地叫小婶“小女子”。母亲说我们弟兄四个小时候,也不嫌翻山越岭十多里路难走,总爱到小叔家去,小婶人特别好,我们弟兄去她家,总有吃不完的核桃、板栗、柿饼等好吃的。

父辈中只有两个姑娘,一个是金莲姑姑,嫁到了白阳关乡阳阴村的马家沟,另一个就是小婶。爷爷奶奶舍不得勤劳善良的女儿出嫁,就按照风俗,找人去柯家提亲,办了酒席,我们的姑姑就成了小叔的媳妇。小叔经过学习培训,后来成为花瓶子远近闻名的赤脚医生。小叔脾气倔,言语很少,但方圆几十里外乡镇的病人都愿意舍近求远来小叔家看病。大家说,一是小叔医术好,更多的是小婶人缘好。小婶心地善良,热情好客,对每一个病人像对待亲人一样,吃饭、护理、住宿,照顾的非常周到。好多患者康复后,还念叨小婶的好,逢年过节来看她。

小婶和小叔结婚后,先后生了两个女儿,但不幸的是,两个妹妹都在几岁的时候因病夭折了。父亲又一次自作主张,要给小叔一个儿子。六岁那一年,我就被小婶领回小东沟,改口叫她妈。

童年的生活是快乐和幸福的,我的到来也给小叔家增添了不少欢乐,爷爷奶奶非常喜欢我,走亲访友总要带着我一块去。六岁该是上小学的年龄了,小婶给我买了书包、铅笔和本子,亲自送我到锅场小学去上学,我至今还能记起小婶摸着我的头,微笑着要学校老师照顾好我的情景。在小叔家吃的穿的,都要比其他同学好。最难忘的是爷爷还有一个好手艺,晚上在火坑里埋上几节树枝,第二天早上我就能提着一盆炭火上学。屋后有一棵苹果树,苹果成熟后,小婶把苹果摘了藏在柜子里,谁也舍不得吃,但我每天上学,书包里都有一个苹果,同学们羡慕不已。

记得有一次,到了吃午饭的时候,还不见我回家,小婶直接赶到了学校。教我的是董老师,因为学的字还没有写会,罚我用树枝在地上练。小婶竟然对董老师发火了,说:“来喜都回家吃饭了,你咋不放我良呢?总得让娃把饭吃了再写字吧。”来喜是我的邻居,上学放学都一块儿走。小婶那时大概只有二十四五岁,我至今还记得小婶对董老师发火的样子。

但幸福和快乐是短暂的,我小时候体弱多病,三天两头要打针,小叔是医生,也没有好的办法,爷爷奶奶也是愁眉苦脸的。一年后,小婶哭着把我送回庙沟老家,对父亲说:“大哥,怕是我命不好,不能把娃耽搁了。”后来,小婶有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在这几十年里,我也多次回老家在看望爹妈的时候,也去二叔小叔家,小婶一如既往,把我当做她的儿子,嘘寒问暖。只是堂弟和两个妹妹读书、创业、出嫁,回老家很少见到他们。

大哥和小叔相差只有十来岁,很能谈得来。侄儿出生的时候,最高兴的要数母亲和小婶了,三十多岁的小婶当了奶奶,十分欢喜,不仅买了最好的礼物,还在侄儿满月、周岁的喜宴上忙前忙后。二十年前,我带儿子回老家看望小婶,小婶也高兴得很,做了满桌子菜,像对我小时候一样,给儿子好吃好喝的。临走,小婶硬是给儿子一百元,说是头次见面,是奶奶的一片心意。那时候,老家给孩子的压岁钱或者见面礼,顶多也就是五元、十元。

在老家,妯娌关系相处好的不多,但小婶和母亲关系却十分融洽。小婶把父亲一直叫大哥,喊母亲“大嫂子”,母亲叫小婶“小女子”。不仅在逢年过节,就是平时也经常走动。父亲每次去铁峪铺赶集,回来总要到小东沟小叔家住上一晚,看看他的小兄弟,小婶也是做最好的饭菜招待她的大哥。母亲要大小婶十五六岁,但她们中间从没有代沟,妯娌之间亲如姐妹,家里有啥事,不管翻山越岭路有多远,小婶都会来给母亲帮忙。母亲没有女儿,我感念小婶,在我们兄弟在外奔波闯荡的时候,小婶能隔三差五到庙沟和她的大嫂子拉家常。

小婶非常勤劳,她不仅给小叔打下手,操劳家务,还和小叔一起盖了几座房子。堂弟在外打拼,小婶就在县城给堂弟照看一双儿女上学,有时还要回老家帮忙种香菇。

知道小婶身体不好是在前年五月。那年五月回老家,发现母亲突然消瘦,饭量下降,和小弟送母亲到县医院住院,医生说母亲八十岁了,不敢做手术。母亲倒很乐观,对我说小婶在县中医院看病,要我去看看小婶。小婶感觉胸闷气喘,医院也没有检查出小婶是什么病,只是让住院修养,我也相信小婶没啥大病,会精神起来的。前年六月初五,母亲溘然长逝,小婶前前后后十多天辛劳,陪伴在母亲身旁,直到送母亲入土为安。小婶对母亲的感情,令我感动不已。

真的想不到,小婶这么年轻就离开了我们。去年暑期回丹凤,在车站碰见小叔和小婶,我执意给他们买了车票,小婶塞给我一个桃子,在车上,我么说了好长时间的话,想不到那是最后见小婶的一面。母亲辞世后,我们弟兄忙,把父亲送进了商镇养老公寓,就在小婶去世前半个月,她还买了好多吃的喝的,让堂弟开车去看望她的大哥。小婶的辞世,父亲也是不舍的。小叔是他亲手送出去的小弟弟,父亲也一直把小婶当亲妹子对待的。

小婶,你善良勤劳,爱人如己,人生的路虽然很短,但你的好永远记在亲人们的心里。在天堂里,希望你和母亲相伴如初,永远快乐。

母亲辞世后,我抽空看望父亲,也回老家在母亲坟前烧些纸钱。在实在不能回老家的节日里,我都会在秦都桥南十字,面向东南,一张一张给母亲烧去纸钱。小婶,从去年过年起,我烧的纸钱,有给母亲的,也有给你的。母亲节俭,养育我们兄弟没有享过多少福。小婶,天堂里应有尽有,你好好奢侈一把,和母亲多享一享福吧。

202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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