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二哥

我和二哥不相见已经十七年了。

    我们兄弟四人，父母望子成龙，含辛茹苦供我们读书。二哥因一分之差高考落榜，回到了生养我们的山村里，请客送礼，谋了一个代教的职业，月薪只有三十元。爹妈最愁的并不是二哥的工资少，而是赶快娶个媳妇。那时大哥十八岁高中毕业当了教师也做了父亲，微薄的工资，生活境况可想而知。看到我们家四个小伙子，爹妈托了多少媒人，送了多少烟酒，但没有一个女孩子答应。难道一辈子就在这深山生活吗？二哥怀揣了几十元钱在放暑假的时候，去了古城西安，打了几个月工，又去了几千里外的乌鲁木齐，这一走，就是十多个年头。

    十七个年头，变化该有多大啊！爹妈已满头白发，侄儿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幼童已长成二十来岁的大小伙了，两个侄女也相继从中学毕业。我从老家出来，到关中落户，儿子如今以上小学二年级了。小弟也走出了商洛来到了观众，侄儿也不小了。十七年，弹指一挥，一切都变了。让我感到唯一没有变化的是，我们兄弟之间的手足之情，和对远在老家的父母的感恩之心。我们兄弟时常抽空回商洛看望爹妈，我也时常给二哥写信。这几年，通讯发达了，兄弟四个都买了手机，时常可以听到对方的声音，像又回到了少年时代。

    四月初，远在新疆的二哥来电话，说要带上侄儿咸豪回来看望爹妈，末了问我需要捎什么东西不？我激动地说：“二哥，我们啥都不要，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爹妈想你，弟兄们都想你。我爸二哥要回来的消息告诉大哥和小弟，小弟早就把这消息告诉了远在老家的爹妈。

    到火车站接二哥的那一天，气温高达三十多度，我和小弟早早地赶到大哥处，正在上班的侄女也请了假，丽丽也要去接二叔。我们急火火地来到火车站，广场上人山人海，出站口像个蒸笼，人们不停地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从新疆伊犁开王成都的1044列车一直晚点。不知是听错了，还是热糊涂了。二哥打来电话，他和侄儿已经出站了，正在城门洞底下。我和大哥小弟侄女赶紧走出出站口，朝城门洞下找去。车站里的人川流不息，十七年了，还能认得二哥吗？“国良！”一个穿皮夹克的人正向我招手，那不是二哥吗？我们连忙走过去，兄弟多年不见，见面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儿地笑，大哥他们接过二哥的行李，我激动地把侄儿抱起来，一起朝大哥的住处含元殿走去。

    真想不到，兄弟十七年之后，在古城西安团聚。我们到川菜馆，点了满桌子菜，要了果啤兄弟之间有说不完的话，尤其是小侄儿咸豪，初次来到西安，见了我们，并不陌生，像回到家一样。吃过饭，我们兄弟四人带着丽丽咸豪去西部建材城照相。时光流逝得太快了，我们兄弟能在一起团圆的日子又有多少呢？我们渴望那镜头能留下兄弟之间永远的亲情。谈起祖国之大，我们感慨万千，二哥临走的时候，新疆还寒气袭人，到了西安却热浪翻滚。那一晚上，凉风习习，我们兄弟私人坐在一起，谈少年时的趣事，谈未来如何发展，又说爹妈如何辛苦，我们商议着，如何让二老安度晚年。古城的夜晚本是烦躁的，但这一晚，兄弟四人在一起，却显得多么宁静和谐。第二天一早吃过饭，我想让二哥在西安玩一下，他却执意不肯，说早点回去看爹妈。我便把二哥和侄儿送到了车站，一直让他们坐上开往丹凤的班车才离去。

    我想，爹妈这几天该是多么高兴啊，当小弟前几天把二哥回来的消息告诉爹妈之后，爹妈该是激动不已，望眼欲穿了。儿子是父母永远的牵挂，我们兄弟四个，最让爹妈挂心的就是二哥了，新疆离我们老家实在是太远了。二哥那年到新疆只有十八九岁，凭着农家子弟的勤劳智慧，他终于被国棉纺织厂正式录取，然后恋爱买房生子。一九九九年春节，他和嫂子一起回到老家看爹妈，令家乡的人羡慕不已。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能想到，一个农家子弟竟能在城里立足过上幸福的日子呢。当年不愿嫁给二哥的女子常在母亲面前哀叹不已。可惜二哥回来那一年，我家里太忙，好多事缠身，不能与二哥想见，这一错过，又是好多个年头。我们兄弟四个均已长大成人，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爹妈含辛茹苦养育我们，我们怎能忘记呢？尤其是二哥，隔三差五给爹妈寄钱。但二哥知道，爹妈并不缺钱。对爹妈最好的孝心就是常回家看看，相信，我们兄弟四人的成功，是对爹妈最大的安慰。尤其是二哥，单枪匹马，白手起家，如今妻贤儿能，我觉得，我的二哥算得上英雄。

    二哥从老家上来，小弟去车站接。二哥说无论如何也要去礼泉看一看，因为我和小弟已在礼泉落户了。二哥去我家，我怎么能不回去呢？请了假，下午四点多，我匆匆赶回礼泉。

    问到老家的情况，二哥感慨万千，老家的变化很大，路通了，电通了，电话也通了，家家都有电视摩托。侄儿回到老家，爹妈都非常高兴，小侄儿也真是到了老家，一切都那么兴奋而自然，老家的山，老家的水，让侄儿感到那么新奇而亲切。二哥又说老家的人变化太大，多少人已不在了，而有些人已出门打工，老家的山水显得更加清静。问及爹妈的身体，二哥欣慰地笑了，说收麦子时，去簸萁掌背麦，他背两捆，妈背一捆，妈比他还跑得快。爹妈辛劳了一生，闲不住的，只要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我知道，二哥带着侄儿，往返数千里，花费几千元，回到家乡，看望了爹妈兄弟团聚，再苦再累，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他的心里一定是感到幸福的。

    二哥又要走了，小弟去送，我没去。我是容易动感情的人，我怕列车开动的时候，眼泪会止不住地流下来。

    二哥，人生是一个过程，只要努力了奋斗了，自己感觉幸福就行。二哥，你远在千里之外的新疆，弟在老家深深祝福你，愿你一生平安幸福快乐！

不知再过几年又能和二哥相见呢。

     （二零零六年农历五月十三写于西安新后村，今年七月二哥又带侄儿回来看爹妈，弟兄们都很感动，父母身体健康是我们最大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