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过好多文学爱好者,小到七八岁顽童,大到七八十岁的老翁。性别不分男女,年龄没有代沟,她们有一个共同的爱好——文学。常常在文友聚会上,先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作者朗诵着童稚味十足的作品,紧接着便是一个八十岁的老者,之乎者也,摇头顿首,宣读他那韵味难懂的古诗文。不管是否明白,都有同样热烈的掌声。在文学圈子里,不分那女老少,不论贫富贵贱,文学是一座桥梁,连接着不同地域的爱好者,研讨交流,周而复始,即使到老在文学上也没有建树,甚至一文不值,却也乐而无悔。文学的魅力竟有这么大!
文学吸引着一代又一代文学爱好者,如飞蛾扑火,除了少数幸运儿在火中涅盘,大多数成为火的殉葬品,却仍然前赴后继。我就是这样一个文学爱好者,从学校步入社会,从陕南走到关中,弹指一挥二十年,被人误解,被人嘲笑,仍然是一个执着的文学发烧友。我不知道前面的路有多么艰难,这个爱好,在物欲横流的社会里还能走多远,但我知道,这么多年,真正的快乐。
我小的时候,家里兄弟多,父母含辛茹苦供我们兄弟读书,很小就接触了大哥二哥的课本,那书本里的文字,把我带进了一个神奇的世界,爱好读书的习惯,很小的时候就养成了。大哥二哥的课本不够读,便去借。虽没有正统地读过四大名著,但在闲时在夜晚读了许多小人书,如《西游记》《三国演义》《水浒传》《薛仁贵征东》《鸡毛信》《冀中平原地道战》等连环画,至今想起来,记忆犹新。真正接触到文学书籍又想当作家愿望的时候,已是小学毕业快要去二十多里地初中学习的时候了。那是我借来了《海盗女民兵》《鸡毛信》等书,这些书真正使我爱上了文学,那时完全被书中的情节吸引,彻底忘记了母亲交给我的任务,恨不得那封鸡毛信早日送到,比海娃还急。陆陆续续又借来了王汶石的《风雪之夜》,陈忠实的《康家小院》,路遥的《人生》,直到后来在初中里,和堂兄一起读张一弓的《犯人李铜钟的故事》和贾平凹的《鸡窝洼人家》,脑子里边胡思乱想起来,开始纸上涂鸦,四处投稿,立志要当个作家。最令人难忘的是我的一个初中同学给我的毕业留言上写的话:你孜孜不倦的写作热情令我感动,希望你早日成为第二个贾平凹。如今,我的堂兄和同学都已功成名就,过上了令人羡慕的小康生活,而我却仍然在乡村和都市里为了生计四处奔波。每每想起老同学当年鼓励我的话,脸上发烧不止,觉得生命里一事无成太对不住自己的理想了。
学生时代的梦想被现实击得粉碎,文学是不能当饭吃的,拿着发表的豆腐块四处求职四处碰壁后,开始显示起来,学了一门养家糊口的技术。业余的时候,俨然读书写字,本性不改,把一篇一篇用心写成的文字寄出去,在希望中等待,在发表后一个人快乐。在都市奋斗的日子里,我常感到理想和现实不符,恨世态炎凉,感叹“穷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寂寞而又劳累的都市里,文学是我最好的朋友,安慰和鼓励着身心疲惫的我。我最爱看的是《读者》《文友》,我最爱写的是诗歌散文,日记里忙中偷闲不间断地写着。文学是我的精神支柱,文学让我忘记寂寞,忘记劳累,艰苦并快乐着。
哪一个文学爱好者不想成为著名作家,为世人留下一部不朽的作品?但现实里,不是所有的文学爱好者都能达到成功的彼岸的。我的作品在市报头条发表,着实让我快乐了一阵子,也因此认识了不少文学爱好者,他们和我有着同样的经历,同样的追求,许多文学前辈给了我热情的鼓舞。今年四月,我以一个文学爱好者的身份参加了著名作家王宝成作品研讨会,见到了著名作家陈忠实、京夫、莫伸……文学不能给人富贵,但文学让人从容,让人在困难中图强,在寂寞中快乐。
我常常思考着一个问题,在我们周围有着年龄不同地域差异的文学爱好者,他们也许一事无成,成不了著名作家,但哪一个作家自小不就是一位忠诚的文学爱好着呢。贾平凹的《秦腔》发行,我去图书大厦买书签名,贾老师为我写下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话,我知道这是自欺欺人,因为要生活,那顾得上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但贾老师写了,我依然激动并快乐着。在西安,结识好多外来文学爱好者,以文学爱好者的名义,成立了陕西乡音文学社,贾平凹、京夫、陈彦、王吉呈等作家都写了支持和感谢的话,然而呼者情切,却应者寥寥,只得作罢了。在追求金钱奋斗小康的社会里,文学是被冷落了。我虽然心里一直迷茫,但这二十多年里,文学给了我希望和快乐,就是一辈子做个忠实的文学爱好者,又有何不可呢?
好多作家把文学比作纽斯女神,文学究竟有多大的魅力?那只有文学爱好者才有切身感受。柳青说文学是愚人的事业,既然爱好文学,那就做一名献身文学的愚人吧。商山丹水在心灵里留下了难忘的记忆,爱好文学的路上为人生注满了酸甜苦辣,文学让我独善其身,乐在其中。文学是永远神圣的,无论社会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爱好文学,我会坚定不移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