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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于国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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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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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磨坊》(8)连载

 八   

 

学校放了假,黑娃又整天钻进书房里,把杜永明送给他的那张报纸反复琢磨,爱不释手,心里想,唐朝大诗人李白曾说过:“天生我才必有用。”我黑白也是要在黑山沟出人头地的,便又钻进书房里废寝忘食地写起来。

一转眼到了年末,黑娃的工资是照例没有发完的,一家人的开支,又成了烦心事。黑有财整日地忙起来,黑家磨坊是再也没有往日繁忙的景象了,只是罗家的面粉加工厂到了年关,打浆机忙不过来,也有几家人来黑家磨坊磨了豆腐。

每到年关将近,家家户户闲下来时,黑山沟的红白喜事便多起来,黑有财就前前后后去帮忙,他不图别的,过年了,看能不能给家里弄一块腊肉办一些年货回来。黑家磨坊冷冷清清,黑娃微薄的工资连个像样的年都过不起,一家人的新衣服,今年就又全免了。

 苟慧慧从黑山镇上给黑梅捎回来一身新衣服,黑梅高兴的脸上乐开了花。黑娃要给钱,苟慧慧一下子就恼了,说:“黑老师,你就这么看不起人么?梅梅的娘去州城,梅梅伴我了这么长时间,给梅梅卖一身衣服还不应该吗?”

 黑娃不再坚持,把钱又放回兜里,对苟慧慧说:“学校已经放假了,你啥时回黑山镇,我再找人帮着送送你去。”苟慧慧眼睛有点潮湿,说:“黑山镇,那儿就是我的家了?你知道嫁出去的女子是看不得娘家的灯的。年,我就在黑山沟学校过了。再说,明年春上,我就要参加成人考试的。”

 黑娃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苟慧慧,顿了顿说:“有啥难处了,你给我说。学校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闷了,让黑梅给你做个伴吧。”黑梅就蹦蹦跳跳去了学校,黑娃又钻进书房没黑没白写起来。

几个月来,黑娃一直在忙他的大作《黑山沟的传说》,这是他的第一部长篇巨著,费了很大的心血,虽没有写《黑山脚下的老愚公》那么难,可也感到了吃力。

《黑山脚下的老愚公》没有发表,黑娃好多日子不痛快。《黑山沟的传说》一定要成功,无论如何也要发表出来,若是得了奖,那是多么激动人心的事。省上能吸收他当专业作家吗?当了专业作家那就要住到省城了,省城一定比州城大多了。

想着想着,黑娃又激动起来,给正在磨坊里忙碌着堆柴放米的爹说了,要到黑山沟半坡找孙老头,再采访采访,给文章润一下色。黑有财对黑娃说:“顺便去你丈人家看看,打听打听梅花,都快过年了,也不知道回来不回来。”

 黑娃答应了爹,带了本子,装了钢笔,冒着呼呼的寒风往黑山沟半坡走去。

 孙老头正在背风的墙角晒暖暖,见黑娃来了,就笑呵呵地问:“黑老师,梅花还没回来吗?你咋这长时间没来采风我了?”黑娃就说:“老孙爷,你怎么就不每次讲完,肚子总要留一折子。是在给我讲长篇评书吗?一回留一个悬念的。”

孙老头呵呵笑起来:“我一个五保户,除了几个说媒的来请我,黑山沟谁还记起我了?不给你留一手,你能这么几次来找我么?”

黑娃接过孙老头递过来的凳子坐下来,掏出笔和本子,听孙老头一字一板儿地说:“那一年,过黑山的部队可大哩,从黑山沟口摆到了黑山沟脑,足足有十里路长的,个个背着长枪,还有几个抬了一门大炮。藏在黑山南坡石洞里的是红军部队掉队的伤员。那时,我二十来岁,跟着村上的老人给伤员送过吃的。那红军的兵可坚强得很,身上的伤还未好,就拿白灰石头在山洞上写字哩。”

 黑娃连忙停下笔,问孙老头:“写的什么字?”孙老头说:“我又没念过一天书,能知道写的啥字?”黑娃问:“字还在吗?”孙老头说:“谁晓得,都过去五十多年了,要不你再去山洞里看看。”

黒娃收了笔和本子,起身就朝黑山南坡的山洞走去,他要亲自观察一下那个山洞,看看在那山洞养病的伤员究竟写的是什么字。

 

 临近年关的日子,天气特别的好,可黑山顶上的雪并没有融化,树林子里白茫茫一片,连个小路也看不见。黑娃就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上踏出一条路,朝黑山南坡爬去。南坡那个山洞,他小时候是去过的,那只是和村里的孩子玩耍,并没留下太深的印象,通往山洞的路,还依稀记得。

黑娃终于走进了山洞,前前后后仔细地看起来。山洞有一人多高,深深地向里弯去,洞里没有风,洞外虽然积雪很厚,风还呼呼地刮着,洞里却显得很温暖。借着皑皑白雪反射进来的光线,黑娃便在洞里的墙壁上搜寻起来。

 山洞的墙壁果然就隐隐约约出现几行字来,可是非常模糊。黑娃一个个仔细辨认,终于念出来,是“打倒蒋介石反动派”“中国共产党万岁”两行字,下边还有几个小字,可再怎么辨认,也辩不出来了。光线慢慢变暗下来,黑娃只得走出山洞。

黑娃刚迈出山洞,却见一头豹子叼了一只羊走进山洞来。那豹子闻见了洞里的异味,立即呜呜呜吼起来,震的树上雪花簌簌往下落。一阵低吼,洞里边又跑出来一大一小两头豹子,一起在山洞口呼啸起来。叼着羊走进山洞的那只豹子好像发现了黑娃,放下了已经咬死的山羊,朝洞口走了几步,睁着两只发亮的眼睛又呜呜呜低吼着朝黑娃走来。

黑娃吓坏了,起身就跑,山上的路很滑,黑娃一直顺着山梁跑过去。到了黑山沟脑,已经看见韩老实的厨房冒出黑烟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一看,那只豹子并没有跟上来。黑娃这才放下心,摸了摸笔和本子,整理了一下衣服,一步一步地朝老丈人家走去。

到了韩老实家,黑娃问有没有梅花的音讯,韩老实倒安慰起黑娃来:“死女子,要过年了,还不回来。黑娃,你也不要操心,照顾好你爹和玉玉就行,梅花肯定在她大姐那儿,过年不回来,开春准会回来的。”

韩老实顿了顿,又对黑娃说起孙老头来提亲的事。黑娃沉默了半响,说:“罗家是比我强的,梅花跟了我,你们二老也没享到什么福,梅花倒受了不少罪的。”想了想又说道:“不管怎么说,婚姻大事主要还是雪花拿主见。”

正说着,雪花和娘就端了饭菜来,雪花听见黑娃的话,立即接过话茬,说:“二姐夫,你也不想想,罗书记的儿子是个啥样的人?别看他现在是富有,说不定将来是个什么样子,我可是要找个实在小伙能顾家养活老人的。”黑娃没有说不好,也没有反对,对韩老实说:“雪花是不小了,真要成家,等梅花回来,好好商量商量。”

吃过饭,黑娃要回家去,韩老实一家人送出门,绑在柿子树上的黄牛“哞——哞——”叫起来,像认识黑娃给老朋友打招呼似的。黑娃心头一酸,眼泪就要溢出眼眶,但终于忍住,没有流下泪来,抬起脚大步往回走。黑娃心里想,难怪罗书记的儿子这么多天来又在套近乎哩。

回到家里,黑有财还没有睡,黑娃问爹:“吃过饭了?”黑有财说:“吃过了。学校里的慧慧来擀的面条,吃过饭见你还没回来,就又把梅梅带学校去了。”等爹睡了,黑娃并没有睡意,掏出笔和本子,又拿出《黑山沟的传说》一字一字的修改起来。

 

《黑山沟的传说》终于写好之后,黑娃又找来稿纸,工工整整抄了两大本。

 杜永明过年前最后一次来黑山沟,去罗书记家送完报纸,没有去刘银妮家,第一次和黑娃住了一个晚上。招待了杜干部,两个人并没有睡意,杜永明说:“黑作家,你给我读一读你的大作吧。”黑娃就兴奋起来,把煤油灯拔得亮亮的,用带有黑山口音的普通话读起来。

《黑山沟的传说》洋洋洒洒写了十多万字,讲了旧社会穷人如何受压迫,老百姓是如何盼望黑山沟早日解放,更重要的一笔就是黑山沟的进步群众如何千方百计营救红军部队的伤员,写的生动传神,黑娃也被自己写的故事感动陶醉了,读的抑扬顿挫声情并茂。

杜永明听了,伸出一个大拇指,对黑娃说:“黑作家,这文章写得好哩,我看你是成功的日子到了。我看这文章肯定能得奖的。你黑白可是个有名的人了,到了省城当了专业作家,可千万别忘了我哟。”

 黑娃就笑了,说:“哪能哩,哪能哩,没有你杜干部的帮忙,我哪能有那么大的成就的。受人点滴之恩,当以泉涌相报,真要到了省城,我一定请你给你去骊山啊华山啊美美逛一逛。”

 两个人高高兴兴说了一夜话,第二天一早,黑娃就用报纸小心翼翼包了《黑山沟的传说》书稿,掏出十元钱一同交给了杜永明,说:“杜干部,你可要给我操心了,这稿子我可写了半年多,熬了不少夜费了不少神哩。”

杜永明说:“黑作家,我们结交了这么多年,你还不放心我么?别忘了,我也是一只黑山鸿雁,州城邮政系统的先进个人哩。你就等着听好消息吧。”见杜永明背着邮包走了,黑娃舒心地笑起来。

这时候,黑山背后的太阳刚露脸,发出柿饼一样冰冷的光,黑娃伸了一下懒腰,心里别提有多激动了。好多年来,他是发表过不少文章,可都是一些豆腐块的,别人看了,也只是笑笑,就连他自己也不满意,发誓要写出一部代表作来。写完《黑山沟的传说》,他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像是完成了一桩神圣的使命,浑身舒坦,精神也振作了起来。

寒冷的早晨,黑山沟人大都坐在屋里的火炉旁。黑娃却激动地走出屋子,向远处望去,黑山顶上,白雪皑皑,蓝天白云,显得格外壮观美丽。这莫不是在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的脚下么?黑娃像登上珠峰的运动员一样自豪,有点激动,真想引吭高歌一曲。

 

年是真的到了,却一直没见梅花的身影,黑有财里里外外忙起来。梅花走了,家里冷冷清清的,黑山沟的人已经开始置办年货了。

不管富人穷人,年总是要过的。黑有财就把亲戚送来的一块腊肉和自己地里种的萝卜一块煮了,年前来黑家磨坊磨豆腐的人送来了几块豆腐。黑娃提笔写好了对联,和爹一起做了一桌子也算很丰盛的饭菜,有了点年味。

黑梅穿着苟慧慧给买来的一身新衣服,蹦蹦跳跳地欢呼着要过新年了。黑有财对黑娃说:“看来梅花年前是不回来了。也难得学校里的慧慧这么长时间照顾梅梅,大过年的,他一个人在学校也孤单的很。黑娃,你去请人家来一起吃个年饭吧,梅花不在家,慧慧不但照顾梅梅,还不时来咱家洗呀扫呀,我们也该感谢感谢人家的。”

黑娃听了爹的话,便拉了黑梅去学校请苟慧慧。

到了学校里,黑娃照爹的话原原本本说了,苟慧慧没有拒绝,一手拉了黑梅,走在黑娃的前边,朝黑家磨坊走来。黑有财早早在门口等候,看到慧慧和黑娃一起来吃年饭,心情特别的好,脸上终于流露出逢年过节的喜悦。

黑娃贴了自己书写的春联:黑山自古物华天宝地,文章从来家国情怀出。响了一挂鞭炮,开始吃年饭。年饭是特别的简单,可四个人一起吃得很香,黑梅不住地给慧慧碗里夹菜,黑有财一直向苟慧慧说着感激的话。苟慧慧脸上露着微笑,虽没有在她的娘家那么随便,却也吃的香香甜甜,黑家磨坊又有了温暖的气氛。

一丝异样的感觉在黑娃心里升腾,苟慧慧的位置,多少个春节以来,都是梅花坐的,可是梅花今年竟没有回来,黑娃心里不是滋味,吃完年饭,看着梅梅挑了她爷爷用纸扎的灯笼,蹦蹦跳跳跟着苟慧慧去了学校。

黑娃走进书房,翻了翻日历,看了看那码放的整齐的《黑山沟的传说》手稿,心潮澎湃,一年又过去了,他心里想,今年会有一些新的收获吗?

 

出人意料的是,罗书记春节期间竟亲自上门慰问起困难户来。

罗书记热情了许多,春节慰问忙忙碌碌。先是送了孙老头一张日历,日历上印了一个老寿星,眉毛胡子全白了,笑呵呵拄着拐杖,画右边写有“寿比南山”四个字,孙老头乐呵呵地接了。

又慰问到黑山沟脑韩老实家,送给韩老实的是一个红被面儿,韩老实恭恭敬敬招待了罗书记,心里知道罗书记慰问的用意,不知道该接不接这个红被面儿。雪花小声对娘说:“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么?我们家也不困难的。”罗书记在黑山沟是说一不二的,韩老实推辞不得,也只好收下了。

最隆重的是慰问赵家有,敲锣打鼓,围了满场院的人。送给赵家有的是一张“八仙过海”的年画,画下面是罗前军写的“祝黑山沟村个体户赵家有同志春节愉快!”盖了黑山沟村党支部村委会的公章。锣鼓声中,黑山沟的老婆婆年轻媳妇闹着要刘银妮发喜糖,赵家有的小楼房前好不热闹。

 刘银妮先给慰问的人发哈德门纸烟,又给来热闹的人散发糖和瓜子,脸上乐开了花,说:“家有怎么就成个体户了,他不经商不开店的,他只是在州城里打工哩嘛。”这个春节,赵家有没有回来,也没有递回包裹,刘银妮正在生闷气,见罗书记亲自送来了年画,心照不宣迎着笑脸收下了。

罗胜利是怎么了,黑山沟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么?其实,罗书的心计人人都知道。一连出了这么多事,罗胜利心也慌了,那次公安局来调查,临走吴部长交代,要他改变工作作风,注意一下群众影响。是呀,人也不能得罪完了。当了三十年的书记,可前军和慧慧离了婚,得罪了黑山镇上的苟老板,升迁怕是没有指望了。

罗书记的老伴数落他,说:“不要以为当了几十年书记就是多大的官了,给军娃娶妻生子才是正事,人不要得罪完了,大石头稳当,那还得小石头垫的。”接着又和罗书记商量儿子要娶韩老实三闺女雪花的事。

老伴说的也是实话,罗书记心想,韩老实是个老实农民,是没有黑山镇上的苟老板来头大,可儿子离过婚,真要娶了韩老实的三闺女雪花也是件好事。罗书记收上缴款也不那么三五成群凶赳赳的了,就想起搞了个春节慰问困难户的活动。

给黑有财这个老顽固送不送呢?罗书记思量了半天,想赵家有家都送了,黑有财家也要送的。可黑有财不是困难户,和儿子商量了,黑家磨坊年前还在磨豆腐,也算是个体户吧。

罗前军觉得不合适,怕引起黑家反感,最终写了“祝黑白教师新年愉快,工作进步!”盖了公章。罗书记这次并不愿自己动身,让前军拿了送到黑家去。

“黑白哥,黑白哥。”罗前军老远就喊起来。

黑娃从书房走出来,见是罗前军替父亲慰问送年画,笑着接了,说:“感谢政府感谢罗书记,政府尊师重教,咱黑山沟有希望哩。”罗前军套近乎,东一句西一句说了半天。

黑有财冷冰冰的,一句话也懒得去说,看罗书记的儿子终于走了,气呼呼地说:“春节慰问,一张年画,能吃能喝了?他可是拉了我黑家一头牛的。”黑娃安慰了爹几句,又走进了书房。

 

 正月十五过后,杜永明又背了邮包来了,黑山沟人又热热乎乎欢迎起这位公家人。

杜永明先去罗书记家送了报纸,罗胜利便打听了镇上的情况,末了问到苟老板,杜永明说:“苟老板是个大气人,前军和慧慧是离了,说是两个人的缘分尽了,天意啊,没有办法。倒还说娃们的事怪不得老书记的。”听杜干部说苟老板没有怪罪的意思,罗胜利稍稍放了心。

从罗书记家走出来,碰见几个黑山沟的人,都向这位公家人乐呵呵问候了新年,杜永明笑咪咪地边走边答应着。仍然没有赵家有家的包裹,倒是黑山镇上的苟老板让杜永明给苟慧慧捎来了好多吃的用的。

杜永明没有直接去学校,他要先去找黑娃,要亲自告诉黑作家一个好消息哩。黑娃一家也是盼了杜永明好多时日了,黑有财是盼望梅花来一封信,那怕是三言两语,报个平安也好。而黑娃呢,心中一直盼望的是杜永明能给他送来《黑山沟的传说》获奖的消息呢。

走到黑家磨坊,杜永明老远就喊:“黑作家,黑作家。”黑有财就急匆匆迎上去问:“杜干部,有没有梅花的来信?”杜永明神秘地说:“有好消息哩,你家黑白获奖了。”

黑娃早早就等着杜永明,听到杜永明的话,立即兴奋地把杜永明让进书房里。杜永明把一个牛皮纸大信封从邮包里掏出来,递给了黑娃。黑娃心突突地跳,找来剪刀,小心翼翼拆开信封,抽出一张纸来。           

信是省上一家杂志社寄来的,高度评价了《黑山沟的传说》,说是为了及时发现和推出文学新人,吸收黑白为省级签约作家。希望黑白同志尽快将签约作家会费、专家培训评审费按如下地址寄来……

黑娃读完后激动中愁了下眉头,不知说什么好。杜永明连声说:“黑作家,这可是个机会,千万不能错过呀。”黑娃反反复复看了,杂志社的公章鲜红鲜红的。虽然这部凝聚他心血的作品没有获得什么大奖,可毕竟是因为这部作品,省级杂志社是要吸收他为签约作家了,那离自己的梦想不就更近了么。

 黑娃高兴地打开酒就要和杜永明庆贺,杜永明却背起了邮包,说:“还有好多家信件包裹,我得赶快送去。”临出门,又拍了拍黑娃的肩膀说:“黑作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可要抢抓机遇呀。”黑娃连连点头答应,送走了杜永明。

一阵激动过后,黑娃又忧愁起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忙着写作,钱是一点也没攒下。一家子人的生活全靠磨坊了,可现在磨坊也垮了,爹为了这个家,整天忙碌着,显得苍老了许多。

看着杂志社寄来的信件,黑娃觉得的确是一个机遇,他甚至想到了在省城当上了签约作家,有了自己的房子,有了写作的电脑,有了很多很多的钱……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这签约会费、专家培训评审费从哪儿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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