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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西于国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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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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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磨坊》(12)连载

     十二

 

梅花整个晚上没有睡着,虽然大姐是那样安慰她,但她心里知道,在州城里找一个做饭这样的活是不容易,找一个赵家有这样能理解她的老板也是不容易的。

就这样回家去吗?回去又能干什么呢?梅花想起了黑山沟,想起了黑家磨坊,想着想着,梅花禁不住砸了自己一拳。坚决不能回黑山沟的,黑山沟还是崎岖山路点的煤油灯,黑家磨坊也没了一点指望,回去还不是在山里受罪吗?她已攒下两千元了,无论再苦再累,也要在州城坚持下去。

梅花下定了决心,打算一大早就到劳务市场去,说不定还能找一个什么样的活干的。天还没有大亮,梅花就起了床,帮大姐给雷刚做了饭。春花安顿好雷刚去学校了,便又要陪梅花去劳务市场。梅花说:“姐,你忙你的。劳务市场,我一个人找得到的。”春花只得安排好了雷瘸子,蹬了三轮车,叮咛了妹子几句,和梅花分头走了。

梅花走出西坡头巷子,老远就见白志鹏走过来,把一个热呼呼的肉夹馍递给梅花,说:“姐,快趁热吃了,不要着急,吃了我们再去劳务市场转转。”梅花推让了再三,只得接下来,和白志鹏一起朝劳务市场走去。

西坡头巷子的劳务市场梅花是非常熟悉的,这儿依然是人山人海,形形色色的人群,操着南腔北调,一双双渴望的眼神搜寻着可能出现的老板。这些从农村赶来的农民工,来了走了,走了又来了,干着州城里最脏最累的活。州城不是他们的家,他们的家在离州城很远的地方,用一双手和苦力在城市里搜寻着生活的希望。

白志鹏穿着非常帅气,并不是十分着急,在劳务市场悠闲地走来走去。好多打工的人围上来,争抢着问:“小老板要找什么样的人?”白志鹏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那些民工又失望地离去。

梅花已不是第一次到州城的梅花了,穿着变化很大,是州城那个饭店的老板娘吗?但看见她焦急的神态,那些找活的民工也不敢问了。梅花愁着眉头问志鹏:“你看这么长时间连一个老板都没有,活怕是找不到了。这可咋办哩嘛?”

白志鹏丝毫没有显得着急,安慰着梅花说:“姐,好事不在忙中起。我一月也有几百块工资的,州城里怕没了你吃的喝的?”梅花就笑了笑,又四处张望起来,末了对白志鹏说:“现在也不敢挑三拣四了,啥苦活累活都得干的。”白志鹏说:“姐,那可要看啥情况的,人不要吃亏才是最重要的。”

梅花和白志鹏等呀等,天已经快黑了,还是没有一个老板来叫梅花。白志鹏只得把梅花送到西坡头巷子,才一个人返回了工地。

劳务市场上人山人海,梅花和白志鹏一直等了三天。当第三天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梅花终于等来了希望。

一个三十多岁的瘦高个男子,戴着一副眼镜,穿着一身休闲服,打扮得体,像一个大学教授。他在劳务市场停下来,前前后后看了几遍,突然就把目光停留在梅花身上。

梅花心想,这下有希望了,大着胆子走上前去,问:“老板,是要雇人吗?”

那戴眼镜的男子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梅花,说: “你会照看小孩吗?”梅花一听激动了,连忙说:“会的,会的,照看小孩嘛。老板,你家是男孩还是女孩?不过,我可是没有奶水的。”

那戴眼镜的男子就笑了,说:“有没有奶水啥关系,我儿子都上小学四年级了,你只管做饭就行。做饭,你该不会有多大问题吧?”

梅花一下子脸就红了,白志鹏就赶紧走过来,说:“先生,你找保姆吗?我姐可是什么活都能干的。看小孩,做饭,干家务样样都行的。”那戴眼镜的男子又看了看白志鹏,这是一对姐妹吗?

那戴眼镜的男子没有多想,见梅花干净利落,就说:“对,就是请你做保姆,买菜做饭,照顾好我儿子,扫扫洗洗就行了。州城的保姆,每月工资都是三百的,我给你四百好了。”

 梅花一听,老板这么爽快,立即就答应了,说:“好吧。”又问:“老板,你贵姓?”

那戴眼镜的男子又笑了,说:“不要叫我老板了,我又不做生意。我在一个广告公司搞策划工作,姓高,你就叫我高策划好了。”梅花听了,不知道策划是干什么的,就疑疑惑惑地看了看白志鹏。

高策划扶了扶眼镜,对梅花和白志鹏笑了笑,说:“策划嘛就是……唉,给你们打个比方,策划就是给人出点子。比如说,一个人的黄豆多的卖不完,我就教他拿出一部分生成豆芽,一部分做成豆腐,全拿市场卖了。豆腐再卖不完,我就教他做成臭豆腐……”

没等高策划说完,白志鹏就高兴地笑了,说:“姐,高先生是个文化人哩,你放心去吧。”

高策划就又邀请了白志鹏,说:“你也去我家看看,日后有什么事,找起你姐来也方便。”梅花就又理了理衣服,走在白志鹏的后面,紧跟着高策划,出了劳务市场,朝州城大街上走去。

高策划果真是个文化人,斯斯文文,走起路来不紧不慢,很潇洒也很悠闲。过了一个十字,转了一个弯,面前是一座家属楼。高策划向门卫笑笑,把梅花和白志鹏带上了五楼。

打开防盗门,展现在梅花眼前的是三室一厅。客厅里两张沙法靠墙角放了,一个大理石茶几放在沙发前,一台二十九寸的大彩电摆在茶几的正前方。欧式家具古色古香,天花板上的吊灯晶莹耀眼。沙发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字画,书写的是“宁静致远”四个字,白志鹏一看便知道是州城书法名家的手笔。

梅花有点拘束,不敢落座。白志鹏也惊讶了,跟了赵家有这么多年,楼是盖了不少,盖完了,也和工人一块搬走了,城里人的家,白志鹏还是第一次来。白瓷片儿地面,一尘不染,白志鹏和梅花一样拘束,不知道该把脚放在哪儿才好。

高策划笑着招呼,说:“坐,坐,先喝了茶,孩子马上就要回来了。”起身给梅花和白志鹏倒了茶水。落座后,高策划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白志鹏,说:“把我的名片拿上,以后联系方便。”

白志鹏接过来看,名片上印的是“金鸽广告策划有限责任公司,高胜寒,策划师。”地址写的是州城菊花园小区五号楼一单元五楼一号,并印了手机和住宅电话号码。

白志鹏把名片装起来,对梅花说:“姐,高策划是州城有名气的文化人,你放心在这儿干吧。工地上一有了空闲时间我马上来看你。”说完对高策划拱了拱手,笑着出了门。高策划和梅花把白志鹏送出了小区。

返回高策划的家里,他的儿子还没有回来,梅花觉得更拘束了,立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知道该干什么才好。

高策划问梅花:“妹子贵姓?”梅花笑了笑说:“姓韩。”高策划一听就笑了,说:“是韩愈的韩么?那以后就叫你小韩了。”

梅花知道高策划说的韩愈,她在黑山镇上中学学过韩愈的文章。听了高策划叫她小韩,心里就笑了,自己也三十来岁的人了,还小韩呢,看高策划的样子,也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便唯唯诺诺地应着,问高策划先要做些什么。

高策划说:“别着急,先熟悉熟悉。”便领了梅花一个房子一个房子看起来。高策划的房子摆得整整齐齐,一台高档桌子上有个小书架,书架上整整齐齐放着不少书,窗子前面是一台电脑,一张单人床挨着墙放了。

走进中间的房子,梅花更加惊讶。房子中间一张席梦思双人床,衣柜镜子样样齐全,是高策划的妻子住的吗?看样子却有好长时间没有住人了。高策划说:“小韩,这就是你的卧室了。”梅花心里吃了一惊,自己怎么就能住了这么高档的房间了。

隔壁的一间房子是高策划的儿子住的,两张沙发围了一张小床,挨墙放了一架钢琴,而钢琴上却又放了一个很考究的金边木房子。也许听见了脚步声,一个怪模怪样的猫从木房子钻出来,对梅花“喵呜”叫了一声又钻了进去。

高策划又带梅花看了阳台和卫生间。厨房里用的煤气灶,还有一个冰箱,高策划一一教梅花用了。听见一声门铃响,高策划开了门,见是儿子回来了,便介绍给了梅花,说:“这是我儿子高兴,在菊花园小学上四年级。”又对儿子说:“高兴,这是你韩姨,我专门请来照顾你上学的,往后可要好好学习。来,先叫一下。”

但高兴并没有叫,只是对梅花看了看,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子。

看见高兴,梅花想起了赵家有的儿子文博,文博和高兴也该一般大的。可看看高兴,她觉得高兴并不比文博活泼到哪儿去,能照看的好吗?梅花想,不论怎样,这儿可比工地灶房要好上几十倍了,一定要干好的。便起身按高策划的教法,里里外外擦洗起来。

 

梅花在紧张中度过了一个星期,终于适应了城里人的生活,每天去菜市场买菜做饭,照看高兴按时上学。高策划每天早早地起床,和高兴一起吃过早饭就走了,到了很晚才回来,依然是很悠闲的样子。梅花知道,高策划每天是上班去了。

一天中午,高策划匆匆回来,对梅花说:“小韩,我有一个重要的事,需要出国一趟,屋里你就多操一份心,把高兴照看好了。”梅花一惊,问:“你要到哪儿去,这么急的。多大的家业交给我管,你放心得下么?”

 高策划一听,笑了,说:“怎么不放心,一看小韩就是个实在人,你大姐家也在州城么。我要去趟日本,证都签好了,最多一个多月就会回来的。”梅花心想自己的担子也真太重了,当保姆虽然轻闲的很,但这么大的家业,她担当得起么?

 高策划看出了梅花的心事,说:“高兴的娘去日本留学,已经快两年了,说是今年春回来,可这一拖又是半年,我得看看去。你放心吧,我叮咛了门卫,也会给家里打电话的。”等高兴回来,又交代了儿子一阵,便匆匆走了。

 梅花刚放松的神经又紧张起来,主人不在家,处处都得操心。

 高策划走的时候,抽屉里放了五六百元钱,梅花小心翼翼地放好了,找高兴要了一个本子一支铅笔,每次去市场买菜,一次花销多少,都在本子上端端正正的记了。高兴上学去,她就一个人在家,打开电视机看起来,电视让梅花开了眼界,使她知道了州城发生的大事小事,知道了黑山沟之外竟有这么精彩的世界。

 梅花真的不敢想像,她读书的时候,憧憬的美好生活不就在眼前么?她渴望和黑娃在黑山沟盖上一座小洋楼,过上能有这样舒适的日子,那该多好呀。但她立即又冷静了,她知道自己在打工,只是一个保姆而已,最主要的责任就是要把高兴照顾好。

 高策划出国的日子,梅花天天祈祷,希望一切平平安安,千万别出什么差错。梅花心想,这样好的工作,再干上几年,攒下一些钱,她年轻时的梦想就可以实现了。

 梅花细心极了,对自己的女儿玉玉也没有这样周到过,千方百计要拉近和高兴的距离,照顾好高策划的儿子,但高兴并不像赵家有的儿子那样容易接近。高兴对梅花总是冷冰冰的,不说不笑也没有多余的话,梅花问一句,她答一句,闲了就侍弄起那只古里古怪的猫。

 有一次,饭吃了一半,高兴就把咬了一口的包子扔给了那只猫,梅花就说:“高兴,可要知道珍惜粮食呀,你知道粮食是多么来之不易吗?”高兴仍然喂着猫,冷冷地说:“那有什么难的,粮油店里多的是,掏钱就有人送到家里来了么。”

 梅花说:“高兴呀,真不是这么简单的。你不是学过一首唐诗吗?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吃的粮食可是农民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呀。”高兴不愉快,说:“那猫儿也是要吃饱肚子的呀。”

 梅花在买菜的时候,就多买了一些剩下来的萝卜,用锅煮了喂猫,可猫用鼻子闻了闻并不去吃,高兴看了不高兴,说:“你以为这是普通的猫吗?这可是花了上千块钱买来的波斯猫,是我的伴呢。”

 梅花就惊讶了,终于大了胆子问:“高兴,这么长时间,怎么不见你妈妈呢?”梅花早就发现家里怎么缺了一个女主人,一直不敢问,但从家里的摆设上看,并没有她原先想象的那么严重。

 高兴说:“我妈去日本了,我爸经常闹着要她去留学的,说是一年就回来的。可现在已快两年了,我妈还不回来,我爸只得去找我妈了。”从高兴的影集里看,高兴本来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孩,母亲不在了身边,竟变得这么犹豫孤僻起来。

 梅花就想起了玉玉,不知道玉玉在家里上学上的好吗?按说,也该和高兴一样读小学四年级了。但梅花一直没有给家里捎信,当了这么长时间的保姆,照顾着别人家的孩子,便越发想起女儿玉玉来了。

越是想女儿,梅花就越是把高兴当自己的孩子看。慢慢地高兴和梅花也话多起来,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也说给梅花听,晚上有时间了,梅花就辅导起高兴的作业,十多天来,高兴像变了个人似的活泼起来。

 

 菊花园小区离西坡头巷子不远,只有几站路。梅花每次下楼买菜,都会向西坡头巷子张望。虽然找到了固定工作,但她的心里,依然想着大姐家,想着建筑工地的灶房,大姐一家人还好吗?白志鹏在工地还好吗?

 梅花的空闲时间很多,但她不敢随便离开,高策划出国去了,就等于把高兴交给她了,把这个家交给她了,她不能辜负了高策划的信任,万一出了什么事,她担当得起吗?梅花只是在买菜的时候,在菊花园十字路口,朝西坡头巷子望一望,希望是大姐或是白志鹏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可是一连十多天并没有看见他们的身影。

 中午吃饭的时候,家中的电话突然响了,梅花有点紧张,是高策划打回来的吗?怯怯地去接了,却惊喜地发现是白志鹏的声音:“姐,我是志鹏,你在哪儿还好吗?”

 梅花一下子激动起来,说:“高策划出国去了,我想大姐,想建筑工地,可我不敢出来呀,我得要给人家负责哩。”白志鹏说:“姐,你好好干吧,我已给大姐说了,大姐要明天来看你哩,中午你就在楼下等吧,我们就不上去了。”

一听大姐要来看她,梅花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主人不在家,在这座楼里,她认识的只有高兴,高兴每天都要上学,家里就剩下她和一只波斯猫,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那只波斯猫本来是高策划买来给高兴做玩伴的,可梅花并不喜欢,是猫就要捉老鼠嘛,高策划家里没有老鼠,波斯猫除了吃饭就是整天睡大觉。终于有人来看她了,该给大姐给志鹏说些什么呢?仅仅离开半个多月,竟像分别了半年。

 第二天中午,梅花就早早地收拾好屋子,下了楼。菊花园十字,车辆川流不息,南来北往的人群摩肩接踵,梅花焦急地朝西坡头巷子张望。远远地就看到白志鹏和春花一前一后走过来。

“姐,姐!”梅花见到自己的亲人,激动地叫起来。春花握着梅花的手说:“姐听志鹏说你找了个保姆的活,心里就嘀咕开了,想老早就要来叮咛你的。”白志鹏看了看春花,又看了看梅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梅花说:“姐,你和志鹏上楼去坐坐吧。这么远来了一趟的,喝一口水吧!”

春花立即严肃了起来,说:“梅花,那能是你的家么?我们不进去。姐就是来叮咛你这个事的,长安虽好,能留得长久吗?你要多长个心眼,州城里好多保姆干着干着就回不了家了。”

梅花疑惑地看着大姐,春花一脸的认真,梅花说:“姐,我知道了,我只想攒够一点钱就回黑山沟哩。”春花接着说:“好,好,莫要忘了黑山沟,家里有黑娃有玉玉,还有爹娘的。”

春花听了听,又“噢”地一声想起了什么,从兜里掏出一沓十元五元的钞票来,说:“姐钱攒下了,今个还了你。”梅花死活不收,春花生气了,硬塞进梅花的兜里,说:“亲兄弟还要常算账的,借就是借的。”

 白志鹏对梅花说:“姐,大姐说的对,我们毕竟是要回黑山沟的,大姐这么操心也是为你好。”梅花使劲点了点头,对大姐和白志鹏说:“你们放心吧,黑山沟我不会忘的。”春花又叮咛了梅花几遍,和白志鹏一块匆匆走了。

 看到大姐和白志鹏的身影远去了,梅花心里慌慌的,大姐来就是交代自己不要忘了黑山沟吗?想到出国去了的高策划,又想到了姐夫雷瘸子,同是州城人,日子怎么就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呢。

 

 自从大姐和白志鹏来过之后,梅花的心里总是忐忑不安。

 面对空荡荡的州城里现代化的三室一厅,梅花曾经有过拘束,也有过一阵喜悦,她毕竟找到了满意的工作,比在建筑工地灶房做饭要强上好多倍。听了大姐的话,梅花那种找到好工作的喜悦心情又荡然无存了,她不知道以后的日子对她是福呢还是祸呢。

 梅花心里清楚,自己比不得那些黄花闺女,做了保姆就成城里人了。但自己虽是一个保姆,拿了主人很不错的工资,就得把本分的工作干好。梅花一如既往,把屋里整理的井井有条,把高兴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的无微不至。

 一个月后,高策划从日本回来,他是一个人回来的,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沉默寡言垂头丧气,没有了出国时的精神,一脸的疲惫。高策划回到家里,对梅花笑笑,简短几句话后,便走进房子蒙头大睡起来。

 梅花不知所措,高策划已经不吃不喝睡了两天了,天大的事也不能不吃饭呀,梅花轻轻地敲开了高策划的房门,闻着满屋子酒气,轻声说道:“高策划,有啥事先吃了饭再说,人是铁,饭是钢的。”

 高策划揉了揉红肿的眼睛,看着梅花,说:“小韩,你叫什么名字?”梅花疑惑着问:“我叫梅花么,你问这个干啥?”

 高策划又苦笑了一下,说:“梅花,我能叫你梅花么?完了,一切都完了,我从大学毕业,搞了十多年的策划,人人都叫我金点子,在州城一直都是成功的楷模。北京的点子大王何阳,还邀请我参加策划界研讨会的。给别人出了那么多好点子,真不相信,轮到自己竟就不灵了!”

梅花愣愣地望了望高策划,没有回答也没有走开。高策划像在对一个老朋友倾诉,说:“我原想要她去日本进修的,一个外语教师能有多大出息?进修了回来,在州城成立一个中日文化交流公司的。可怎么也没想到,她竟跟了那个小日本,一个矮个子日本鬼子,就不回来了,唉,就不回来了。”

高策划像祥林嫂那样不停地自言自语,梅花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主人,把饭菜热了端来,说:“先吃了饭吧,身体才是本钱哩。”高策划说:“梅花,我高胜寒失败了这一次,丢人呀!我相信我会成功的,我相信我会成功的。”

梅花听不大懂,只是不住地点头,高策划终于爬起床,在桌子上狠狠砸了一拳,一改往日文化人的样子,把梅花吓了一跳。

 

梅花越是不敢接近,高策划越是关心起梅花来,他不但给梅花讲在州城的金点子策划经历,而且给梅花买回来价值不菲的衣服。梅花脸红的发烫,不敢去接,并暗示了自己在黑山沟是有男人的,并且女儿玉玉已经和高兴差不多大了。

高策划说:“梅花,你放心吧,我只是看你把高兴照顾得这么好,要好好感激你。你知道么,一个男人把事业往往寄托在儿子身上的,高兴就全靠你了。”梅花就犹犹豫豫把衣服接了。

梅花知道高策划心里难受,接了衣服他会好受些。梅花越发地勤快,把家里打理的像模像样,把高兴照顾得更加细心周到。高兴变成了活泼可爱的孩子,学习也长进不少,高策划也恢复了原来的精神,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

转眼到了五一,学校放了假,高策划说:“梅花,我们和高兴一块去公园逛逛吧!”梅花就带了高兴随高策划一块去了州城公园。高兴好久没有来公园玩了,觉得新鲜,和大人一起在公园里乐而忘返。

高策划问:“梅花,你觉得这公园好不好?公园兴建时我是首席策划的。”梅花笑了笑,说:“好是好,只是假了点,假山假水,都这么小气的。真要比好看,还比不过我们黑山沟的。”

高策划眼睛一下就亮了,问梅花:“黑山沟比这儿还好,那不是你的老家么?”梅花说:“好有啥用?那里山高,沟深。奇石,瀑布,深潭,山洞,比画上差不了多少的,只可惜当不了饭吃,山沟里人的日子比城里苦焦多了。”

高策划立即就兴奋起来,说:“那么好的山水我怎么就不知道呢,那我一定要去黑山沟看看,说不定干出一翻大事业来的。”高兴听了蹦蹦跳跳拍着手,说:“我也去,我也去。”

公园里高兴的一只手拉着父亲,一手拉着梅花,问这问那,游人不时投来羡慕的目光。高策划会到黑山沟去吗?梅花心里禁不住“咚咚”直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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