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于国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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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黑娃新任黑山小学校长，整个黑山沟着实热闹了一段时间。
最高兴的要数黑有财和韩老实了，多长时间不在一起的亲家俩坐在一起，一瓶太白酒喝了个底朝天。黑有财怎么不高兴呢？黑家祖孙三代单根独苗，黑有财望子成龙，含辛茹苦供黑娃上学，今天终于等到了出头之日。韩老实自闺女走了州城，心中也不知怎么办好，亲戚间好久也没走动。韩老实到黑家来，心里一份内疚，一份高兴，他自信眼光不错，看准的女婿终有了用武之地。黑有财说：“亲家，喝！往年的黄历看不得了，现在国家重视人才了。”
黑娃精神抖擞，也过来和两位老人一起喝。梅花心中对黑娃不满，可岳父仍旧器重自己，越发感到肩上担子重大，要干一番事业了。黑娃说：“叔，国家改革开放哩，教育肯定要发展。教师工资虽还没有着落，但娃们的事不能耽搁。雪花在家也没多大事，看愿不愿来学校当个代理教师?”韩老实说：“那成，雪花多少也读完了黑山中学的。只是罗书记通得过吗？”黑有财说：“江山代有人才出，他罗胜利就一手遮天了！”韩老实兴冲冲地回家去。
雪花听了爹的话，想到姐夫要让她去学校教书，心里激动了好一阵子。整个黑山沟，祖祖辈辈能走出大山的，别说女孩子，就是那些能去山西挖煤去州城做生意的又有几个人呢。若真当了教师，二姐介绍的女婿也不至于小瞧了她。雪花越发勤奋了起来，除了帮母亲做饭干活，就把昔日学过的书籍翻来覆去地看。想起几年前黑山镇上读书的情景，教师职业神圣而光荣，一直是她羡慕的职业，心里越发激动起来。
韩老实不知道雪花教书成功的机会有多大，当年黑娃进学校，黑有财也是低了头给罗胜利说了好话的。雪花拒绝了罗书记儿子的婚事，教书的事难度可能更大了。若女儿教了书，再找一个山外的女婿，韩老实该在就能在黑山沟抬起头了。
黑山沟小学将近二百名学生了，却只有五名教师。除了周学舜老校长和苟慧慧从民办已经转正。黑娃正在申请从代教转为民办，如今被老校长推选为接班人，肩上的担子一下重了许多。黄老师年近六十已快退休了，侯老师身体不适，请了一个高考落榜生张小路代替着，小路心大，整天不停地学习要再次参加高考。黑娃想，让雪花来黑山小学，多少也能缓解一下紧张的教学工作吧。
老校长周学舜也为黑山沟小学前途担忧，他说：“黑白，我从小就教过你，你是一个有志气的小伙。黑山方圆几十里，真正的地域中心还在我们黑山沟，黑山南北也住了几千口人，只是这儿交通不便，黑山镇上能住多少黑山人,黑山的娃们上中学，翻山越岭吃了多大的苦。你要看的远些，教育是百年大计。黑山沟可是有历史的，你看学校里那些石碑，明代清朝时候都有记载的。”
周校长的一番话，黑娃感慨很多，说：“国家改革开放这么多年，黑山沟变化能有多大，还不是整天收公粮，要上缴款，搞计划生育？教育能投资多大，民办教师工资发不全，代理教师工资少得可怜，甚至还不够一年的上缴款。就别说州城里的大学生师范生能来我们黑山沟了。不过我还是很有信心的。”黑娃又谈了黑山沟小学目前的情况，学生多，师资力量薄弱，又谈到让雪花代教的事。
提到雪花，老校长眼睛一亮，说：“韩老实的三闺女吧，聪明伶俐，是个好姑娘。我们学校的确要增加教师，雪花当代教绝对没问题，学校教师负担也太重了，人人连轴转。不过，国家重视教育，可工资还要摊派，不说别的，国家怕也欠你几千元了吧？请雪花来是好事，但怎么也得向罗书记请示请示。”
苟慧慧早就建议学校要扩大规模了，韩雪花每次到学校送玉玉，总是和苟慧慧很熟，多少要说一会儿话，雪花在慧慧的印象中也是一个有才华和理想的女子。真要来学校教书，业余时间自学，拿上大专文凭，那黑山教育就又多了一份力量了。慧慧就又极力向老校长周学舜推荐韩雪花。
当老校长周学舜和黑娃一起走进罗书记家时，罗书记正在训斥儿子罗前军。吴镇长参加黑山沟小学新校长任命大会，罗书记勉强参加，会后一直闷闷不乐。老校长周学舜和黑娃走进门，罗书记既没有让座，依然在训斥罗前军。罗书记的老伴忙着招呼老校长和黑娃，唉声叹气。
罗书记训斥儿子的声音越来越大：“亏你还是军人出身，你爹还好当了三十多年的老党员老书记了，咋把你培养成了这样，一点为人民服务的思想都没有。黑山沟祖祖辈辈吃粮还不是到黑家磨坊，多辛苦。开面粉加工厂，就是为黑山沟人民服务嘛，涨什么价？”
罗前军听得不耐烦，说：“都什么年代了，现在是经济社会，国家也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加工厂咋了，柴油机是要烧油的，又不喝黑山沟的水！”罗书记气呼呼地说：“我割了一辈子的资本主义尾巴，就不相信管不了你！”罗前军又要反驳，被他娘挡住了。老校长和黑娃进退两难，直劝老书记没要生气。
老校长见罗胜利平静下来，心平气和地对罗书记说了黑山沟小学的情况，谈了教育在黑山沟的重要性，如何发展，末了向罗书记建议，让黑山沟脑韩老实的三闺女来学校代教，缓解学校师资力量不足的压力。罗书记家的事，同在一个村子，老校长怎么能不知道，他知道罗书记的心事，但为了黑山教育，也只得硬着头皮拐弯抹角给罗书记建议。
罗书记看了看黑娃，说：“黑校长，你这不是明摆着以权谋私吗？我是个老书记老党员，四项基本原则必须是要坚持的，人民教师这个神圣岗位，校长的小姨子坚决不能用。”罗书记黑了脸，老校长周学舜不知所措。
黑娃说：“罗书记，很感谢组织的信任，把黑山教育的重担交到我手上。学校的师资力量你也能看到，黑山教育要发展，不提高师资力量咋行？请雪花当代教的想法，也是学校大家一致的意见，要说这是以权谋私的话，能谋个什么呢？我前年的工资还没发下来呢。”老校长周学舜也接着说：“罗书记，代教能挣几个钱，黑娃真是为咱黑山沟人着想，最多也算是以权谋公吧？”
罗书记说：“黑山方圆几千口人，根正苗红的人才多的是。校长的小姨子能当人民教师，罗前军也能当人民教师的，他还好也初中毕业，部队锻炼过的。”老校长说：“前军已是加工厂长长了，能看上代教吗？只要真安心教书，我们欢迎。”
坐着好长时间没说话的罗前军一下燥了，说：“你别再管我的闲事了，谁就看上学校的代教了，出力不讨好，说不定那一天就当臭老九批斗的。你不是把我分出去了么，现在是金钱社会，有钱就是一切。加工厂每加工一百斤麦子五块钱照收不误！”罗书记吼起来：“由得了你了？”上前就要打，罗前军腰一猫，冲出了大门跑走了。
罗书记的老伴气得哭起来，黑娃和老校长一直劝。罗书记对老校长和黑娃说：“你们走吧，让我清静清静。学校增加教师的事，你们给我打个报告来。至于韩雪花当代教，工资猴年马月能发的下来？她愿意教也行，村上一分钱没有！”
老校长和黑娃面面相觑，不知道罗书记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劝说了罗书记两句，便又回到了学校。黑娃想，黑山教育要发展，并不是件简单的事，人才经费都是很难解决的难题呀？政府不支持，就是下再大的决心能搞好吗？
杜永明近一个多月没来黑山沟，邮包鼓囔囔的，大大小小两个邮包让这个公家人喘不过气来，一路没了精神唱孝歌。
杜永明先是去了罗书记家，把一沓沓报纸交给罗书记，谈了一些镇上的事，又匆匆去了学校。苟老板给女儿又捎来了几件衣服和几包吃的。慧慧收下了衣服，向杜永明谢了，把一包食品顺手给了黑梅。黑娃特高兴，看到老校长周学舜读新来的报纸，他几个月前写的两篇小文章又发表了，一篇散文，一篇对教育发展的感想。慧慧高兴的很，一把剪刀剪了，小心翼翼地贴在宣传栏内。黑娃要给杜干部泡茶，杜永明说：“黑作家，到你家说话吧，好长时间没和你交流了。”邮包空了许多，放学后，黑娃陪杜干部往黑家磨坊走去。
路过赵家有家的小洋楼，杜永明没有停步的意思。赵家有家的小洋楼前，刘银妮打扮的花枝招展，笑着和杜干部打招呼，杜永明说：“刘银妮，祝贺你呀，赵经理当了州城政协委员，报纸上还有他的照片的，你有空去罗书记家找一张来，贴在大厅吧！”刘银妮说：“他是个什么神了，用得了那么敬么？有没有我的包裹？”杜永明回答没有，刘银妮显得有点失落。
黑娃说：“杜干部，有没有包裹，捎个口信也行么。”杜永明说：“赵大款名利双收，肯定不久就会回黑山沟光宗耀祖的，还是去你家里安全。”一路说笑着便走到黑家磨坊，磨坊边的老槐树上，十多只喜鹊叽叽喳喳地叫。黑有财正在家门口打扫着，看见杜永明来，高兴地把这个公家人让进屋。
黑家磨坊被黑有财打扫的干干净净，满院子洋溢着一种喜庆的气氛。吃过饭，走进黑娃的书房，杜永明说：“黑作家，我今天就不走了。你真是双喜临门呀。” 黑娃谦虚地说：“谈不上！谈不上！”杜永明说：“黑校长，你新任黑山沟校长，算不算一喜？我叫贯你黑作家了。另外一喜还没给你说呢，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从邮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大信封来。
信是省杂志社来的，特快专寄。黑娃拆开信，仔细地读起来。读着读着，眼睛眉毛都笑起来。信是省杂志社寄来的通知，因为黑白的作品被评为优秀，经研究决定，黑白被免费吸收为省杂志社签约作家。《黑山沟的传说》已被录入当代青年作家丛书，鉴于纯文学发行困难，要求作家包销一部分书籍，仅收一部分成本，共计两千元。黑白高兴了一阵，脸上又平静下来。
杜永明说：“喜事吧？说说看！”黑娃搔了搔后脑勺，说：“喜事是喜事，可这要两千块钱呀。”杜永明说：“已经当了校长，还怕没有两千块钱？再成了著名作家，可不啥都有了。你看咱州城那个鹿作家，没成名时还不是啥都没有？现在呢，要啥有啥，名利双收呀。”黑娃陷入沉思，文学，那是他多年的梦想呀。
黑有财知道后，说：“钱，钱是个啥东西？有人就有一切，有了名，利跟着就来了。黑娃，政府已经正式任命你为黑山沟小学校长了，欠的工资也该发了吧？”杜永明也说：“黑叔说的是，钱是身外之物，还不是为人民服务的。”黑娃说：“让我想想，好好想想。”
也许杜永明奔波了一天的山路，非常疲乏，睡得呼呼作响。黑娃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文学已相伴了他近二十余年，他不知道是文学害了他，还是拯救了他，他就这样执着地写着。凝聚着他心血的作品已经写出来了，能因为钱又白白流产吗？可是家里又这么需要钱，自己一个文弱书生，挣不下大钱。钱是那么容易来的吗？梅花对他已经不寄多大希望了。可是政府已经任命了他当校长，工资该快发下来了吧。人生能有几回搏呢？黑白想到了梅花交给他的两千块钱，他已经想了好几次了，终不敢动。梅花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受了不少苦，她走州城，还不是想多挣点钱，为了这个家吗？可是，可是，成了作家，也不至于挣不会来这几千块钱吧。
经过一夜的思索，黑娃终于下定了决心，先把两千块钱交了，文学毕竟是他多年的追求呀！但这事千万不能告诉梅花，教师工资发下来的时候，马上把钱一分不少放回原处。天快亮的时候，杜永明还没有起来，黑娃小心翼翼打开炕头的箱子，取出梅花交给他的两千块钱，装进兜里，用手使劲压了压。
杜永明起床，天已经大亮。吃过饭，黑娃把钱掏出来，双手交给杜永明，说：“你千万不要让梅花知道，书出来了，也低调一点，给我送几本就行了。”杜永明说：“想通了？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谁还说过千金散尽还复来么。”
黑娃把杜永明送出好远，又往学校赶去。一路上，黑娃的心突突地跳，两千块钱呀，可不是个小数字。他越发下定决心，要干好教育这份工作了。
黑娃到了学校，满脑子都在想学校发展的事。慧慧说过人生中机会是属于有准备的人的。黑娃和几位老师一起商量了好久，黑山教育要发展，师资力量要增加，学校建设也要提到议事日程，黑山神庙虽然古色古香，可要发展教育，这远远不够。他已起草了扩建学校的申请，周学舜老校长非常满意，看到黑娃真心实意发展黑山沟教育，觉得把申请交给罗书记，那肯定是没有音信的，请了一天假，步行五十里地，直接把申请交给了吴镇长。
雪花来到姐夫家，黑娃说：“雪花，学校请你当代教，村上阻力不小。工资少，一时半载发不下来，你愿意不愿意？”雪花想都没想，说：“我愿意。哥，家里闲着，谁给发过一分钱工资来？”黑娃很高兴，雪花收拾好了，就走进学校教起书来。
杜永明说赵家有要回黑山沟光宗耀祖，果不其然。
州城里赵家有的生意红红火火，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街宽了，楼高了，赵家有声名远播。来采访他的记者络绎不绝，几次还上了州城电视。报纸电视一宣传，赵家有成了名人，作为一位有突出贡献的民营企业家，尤其在西坡头巷子改造过程中作出了突出贡献，被推选为州政协委员。谢秘书心中高兴，对文博也好起来，吃的穿的想着法儿让文博高兴。
白志鹏更是快活，赵老总当了州城政协委员，他也跟着风光了不少，几次报社的记者就采访了他。赵家有的州城创业经历，白志鹏是了如此掌，记者采访，他口若悬河。记者走后，赵家有说：“白黑蛋，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脑子要再学聪明些，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千万不要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名出多了没有多大好事的。”
梅花从电视上看到了赵家有，心中一阵惊讶，让高策划看了。高策划也很感兴趣，说是一定要拜访拜访从黑山沟走出来的企业家。梅花也高兴，一个星期天，和高策划带了高兴找到西坡头巷子工地。白志鹏特激动，忙前忙后招待起来。一个是州城金点子，一个是州城企业家，两人久仰大名，话越来越投机，酒喝了一瓶又一瓶。最终商定，相约一块去黑山沟看看。
回黑山沟的日子很快约定，梅花匆匆去了一趟西坡头巷子和大姐告别。州城已经放暑假了，赵家有给谢秘书好说歹说让招呼好工地，带了文博，白志鹏也去。赵家有说：“白黑蛋，黑山沟可是世外桃园的，山美人更美，见了雪花，你就再也不想回来了。”白志鹏笑，梅花也笑。
高策划开了自己的北京现代伊兰特，文博和梅花在后排坐了。白志鹏带了高兴，坐上了赵家有的上海雪佛兰乐驰轿车。两辆小车风驰电掣，一前一后很快到了黑山镇。黑山的天空，海一样深蓝，高策划深吸一口气，惊叹不已，高兴跟着欢呼，白志鹏惊讶道：“这不是珠穆朗玛峰么？”。赵家有懒的看山，停车进了黑山镇最大的商店，和白志鹏一起烟酒糖果呼啦啦买了一大堆。文博想妈妈，拿出早买好的衣服在梅花身上比划。
梅花最激动，生在黑山沟，黑家磨坊苦了十多年，哪敢想人生还会这么风光啊。
黑山的路，坎坷而崎岖，赵家有硬着头皮走，梅花提了袋子热情做着向导，高策划和白志鹏越走越精神，白志鹏扛的袋子最大最多，走起路来却虎虎生风。想不到的是，高兴和文博很快成了朋友，像两只爬山虎，很快把四个大人落在后面。
黑山沟一下沸腾了。赵家有是黑山沟的名人，人们都放下手中的农活，围拢过来，赵家有“哗”撕开一条猴王烟，逢人就散，人多了发不过来，拆了几盒扔过去，天女散花一般。人们没见过高策划，看样子该是州城的领导吧，毕恭毕敬远远打着招呼。白志鹏倒是不拘束，像回到家里一样，逢人便发纸烟拉家常。
“哦，这不是黑校长媳妇吗？”梅花的确是变了样，州城里呆了这么长时间，是越发年轻了，那像在黑家磨坊忙乎的时候，头发眉毛都是面粉，累的腰酸腿疼，像个老太太。梅花招呼了乡亲，和黑娃把客人领进了黑家磨坊，黑有财高兴得像逢年过节，招呼着客人，又张罗着要给客人做饭，梅花取出一个围裙围了，说：“爹，你歇着，饭我来做。”
梅花给白志鹏介绍了雪花，白志鹏一下拘束起来，梦中千呼万唤，雪花站在眼前却不知说什么好。雪花心里砰砰地跳，脸羞的通红，给高策划赵家有倒过水后，也走进灶房，给梅花帮起忙来。梅花问：“你看小伙咋个像？”雪花说：“二姐好眼光，我听你的。”梅花扑哧一笑，一只指头戳过去，说：“美的你！”
赵家有回来，刘银妮一肚子委屈，前前后后梳理了一下情绪，走到黑家磨坊，看见儿子文博，一把抱进怀里，眼泪就止不住哗哗地流。赵家有收拾了东西，给高策划和白志鹏说：“我回家给你们收拾住处去，一会儿来接你们。”梅花要留刘银妮娘们俩吃饭，刘银妮不吃，抱着儿子抹着眼泪走了，赵家有扛着两个大包在后面跟着。
梅花做的是手工捞面，一人一大老碗，还炒了几个菜，鸡蛋一盘，木耳一盘，腊肉一盘。高策划和白志鹏吃的香，雪花冷不防把一碗调好的面条倒进白志鹏碗里，白志鹏竟香喷喷吃了两大碗，高策划说：“梅花姐妹的手工面赛过了岐山臊子面，州城开一家面馆，肯定能发大财！”黑娃惊讶，说：“城里人喜欢吃这个？黑山人待客，那来得及准备。”
吃过饭，高策划和高兴走进黑家磨坊，父子俩十分惊奇，这儿摸摸，那儿瞧瞧，墙上挂起来的箩呀筛呀，墙角放的笸篮升子和斗，高策划一一看了，惊讶不已。梅花和黑娃走进来，高策划越发来了兴趣，听黑娃讲解石磨加工面粉，和高兴拿起磨棍，听梅花教了，使着劲儿嘿哟嘿哟推，石磨儿却丝毫不动，惹得黑有财和黑梅偷着乐。
老槐树下，雪花拿了一个凳子让白志鹏坐了，自个儿倚靠在老槐树身上。白志鹏话多起来，给雪花讲他的老家渭南，讲州城的建筑工地，讲雪花纳的鞋垫让工友眼红。雪花听的入迷，问：“州城的世界很精彩，黑山沟不好吗？”白志鹏立即说：“不，不，黑山沟世外桃源么，能在这儿生活一辈子，赛过神仙哩！”
赵家有返身回到黑家磨坊，招呼高策划和白志鹏，说：“住处已经收拾好了，累了这么长时间，该休息休息了。”黑娃送高策划和白志鹏起身，赵家有说：“老同学，你也去陪陪客人么。当了校长了，我们一块喝几盅，庆贺庆贺。”黑娃便跟着高策划白志鹏朝赵家有的小洋楼走去。
罗书记正纳闷儿，赵家有带回来的几个人在州城是干什么的，高策划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白志鹏风华正茂，是不是州城的高级干部？罗书记已经感到黑山沟的变化，他割过黑有财的资本主义尾巴，可黑有财不敢反对他，黑山沟唯一把他不放在眼里的人是赵家有。赵家有如今除了有钱，还是州城政协委员了，他不来见我，我就去看看他吧。罗胜利第一次放下老书记的架子，去拜访赵家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