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黑山沟村民选举大会过后,吴镇长婉拒了罗胜利的留宿,开着吉普车,带着江所长和苟老板一块回黑山镇了,唯有高策划和杜永明当夜住了下来。
高策划乘兴而来,无论如何也要在兔年开始实施旅游规划了。这是一块神奇的宝地,高策划相信自己的眼光,山清水秀风光旖旎的黑山沟不仅会带来巨大的财富,而且会给他人生写上更加辉煌的篇章,但是他知道这个地方不属于他,即使一块最美丽的画布,也要和画布的主人一块完成。
高策划犹犹豫豫,把车停在操场上,和杜永明一块去了赵家有家。
高兴见了父亲,也不多么亲近,农村这个新年好像比州城还要有意思,他已经乐不思蜀了。高策划心里像打翻五味瓶一般,看到杜永明和文博亲近的样子,尴尬着不知说什么好。不知该要怎么感谢刘银妮,掏出一千元钱递给刘银妮,说:“大妹子,辛苦你了,让你照看高兴一个寒假,不知咋感谢你才好!”
刘银妮没有接高策划递过来的钱,说:“你也太小看黑山沟人了,哪像州城人啬皮,除了钱就没了人情。咋感谢?黑山沟建成旅游胜地,我就是享不尽清福的神仙了。”末了又问:“黑校长的教学你还不放心吗?高兴就在黑山沟上学吧,文博也有个伴儿,吃吧住吧,我管的起!”杜永明也不住地鼓励,高策划仍然犹犹豫豫,说:“高兴还是回州城读书的好,哪能一直麻烦你!”
高兴在黑山沟上学是个不错的注意,但是,但是,梅花这个保姆工作怎么解释呢?他不知道怎么向黑娃和白志鹏解释,梅花已经俨然是高家的一员了。虽然和黑娃白志鹏谈起黑山沟未来时,群情激奋,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丝丝尴尬来,年前腊月梅花回州城一幕令他激动而难忘。
州城白雪纷纷,高策划家春天般温暖。高策划正在客厅调看各地旅游纪录片,梅花开门而入。
梅花的形象令高策划大吃一惊,棉袄上落满雪花,白花花的纱布缠了一头。高策划连忙上前拍打梅花身上的雪,问:“怎么了?”梅花没有回答,眼泪就出来了,身子一软就趴在沙发上,“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高策划束手无策,急急忙忙走到阳台用手机拨打了“120”。医生走进菊花园五号楼一单元五楼,梅花已经停止了哭声,她没有想到高策划会叫来救护车,好一阵激动。在医生的搀扶下,高策划把梅花送上救护车,一直开到州城第二骨伤医院。
医生看了梅花的伤口,并不严重,况且已经进行了简单包扎。但高策划强烈要求梅花住院,梅花又一次激动的眼泪流下来。知道了受伤经过,高策划更是悉心照顾。一连整个春节,在骨伤医院最好的病床上,梅花像一个公主,受到高策划的小心呵护,整天换着花样让梅花吃喝。梅花在骨伤医院看望过姐夫雷瘸子,对这儿很熟悉。一周下来,梅花养的白白净净,高策划给梅花买来一身银白色雪中飞羽绒服。
穿着高策划买来的羽绒服,梅花走出医院飘飘欲仙。整个兔年春节,梅花没做一顿饭,高策划和梅花双双在州城好莱坞酒店雅间吃饭。梅花像年轻了好几岁,眉毛眼睛都是笑。
兔年春节晚会,高策划和梅花一直看到新年钟声敲过,还没有睡意。高策划酒意朦胧,望着如花似玉的梅花,喃喃自语:“梅花,梅花,想不到我高策划事业有成,爱情上却败的一塌糊涂……”
梅花的脸桃花一般,轻盈地扑进搞策划的怀里,说:“你不嫌弃,我,我就和你过一辈子!”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过去,高策划家一片寂静,高策划那古色古香的卧室里,灯光摇曳,浪漫如春。梅花和高策划脱去衣服,紧紧相拥。梅花激情似火,蛇一般舞动身子挨过去。搂着梅花细腻如玉的身子,高策划却像一堆废材燃烧不起火焰,他紧紧握住梅花的手,说:“对不起啊,梅花!对不起啊,梅花!”……那一夜过后,梅花依然心情愉悦,从大年初二开始,买来许多保健品给高策划补身子。
高策划感谢了刘银妮,告别杜永明,直奔黑山沟小学,要带高兴回城,和黑娃告别。
黑山沟小学里,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报名已经完毕。新书在开学之前,苟慧慧已托父亲用货车运来,十六报名当天就发到学生手中。黑山上的雪花还没有消融,孩子们的脸上露出春天般的笑容,整个校园书声琅琅。高兴和文博、黑梅一个班级,已经四年级了。苟慧慧已经给高兴发了新书,那朗朗的读书声里,就数高兴的声音最大。
黑娃接待了高策划,听了高策划的想法,说:“这毕竟还是山区,哪里赶得上州城?”于是便让雪花叫来了高兴。
高兴听父亲要让回州城里去,心里老大不愿意,州城菊花园小学虽然比黑山沟小学漂亮多了,可高兴在学校里并不快乐,孤孤单单,学习也找不到兴趣。黑山沟一个寒假,高兴像变了个人似的。可是,高策划做了决定,高兴看父亲的眼睛不敢不同意,只得回到教室收拾书本,和文博、黑梅告别。
黑娃心事重重,招待高策划也没了往日精神。高策划说:“黑校长,黑山沟旅游规划,我是铁了心要搞,你一定要支持啊!”
黑娃说:“这是好事,我没有意见。只要我黑白能做到的,你尽管说!”
高策划又小心翼翼问黑娃:“黑校长,能否胆敢问你一句,你和梅花就这样分手了?”
黑娃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她去吧!”
高策划已经明显感到黑娃的冷漠,已经不敢多说,见苟慧慧领了高兴过来,匆匆和黑娃握了握手说:“黑校长,我会继续来到黑山沟,实施旅游开发计划的。先发展教育,还是先发展经济,两者并不矛盾,说不定经济发展起来了,也是黑山教育的坚强后盾哩。”黑娃笑笑,说:“但愿如此!”看着高策划领着高兴钻进小车迅速离去。
苟慧慧说:“黑校长,高兴点!”一杯热茶递过去,说:“嫂子心狠,丢下黑梅和黑老伯不管!州城虽好,能是久留之地吗?家里洗呀扫呀,我以后帮你去!”
黑娃露出一个微笑,说:“你不怕闲话?”
苟慧慧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嘛。你扑下身子为了黑山沟教育,谁爱说啥谁说啥去!”
……
雪花是隐隐乎乎听见姐夫和苟慧慧的对话,心里难受,掏出手帕揉眼睛。
雪花心想,二姐是和姐夫彻底完了。雪花住过高策划的家,那是她一辈子都不敢想的,但二姐现在就以主人的身份住在那里。她分不清二姐和姐夫谁好谁不好,有种预感二姐是走不回来了。人啊,面对欲望,变化怎么就这样大呢?雪花都不敢相信了自己,这就是一个娘生的二姐吗?
雪花本来是和白志鹏商量好了,春节过后,走了二姐家,再到大姐家去一趟的,志鹏挨家挨户分发药材种子,忙的不亦乐乎,雪花也打消了去给大姐拜年的念头。
州城好不热闹,正月初十就耍起狮子社火。梅花和高策划浪漫了一个新年,按说应当去西坡头巷子给大姐拜年,可她已经和黑娃闹了离婚,一直沉浸在新年的幸福里,不敢也没想到大姐家去。
高策划是州城元宵节的总策划,整个活动的策划者和组织者。街道两边,人山人海,鼓乐震天响。梅花一个人打扮得新娘子一般,在人群里看热闹。
警车开道,随后是几辆小车。梅花非心里激动,城里的年他不是没过过,但这么热闹,她还是第一次享受。小车里的人物纷纷伸出头来向大家挥手,州城里的领导梅花不认识,但赵家有的挥手却很特别,挥手之后,花花绿绿的糖果香烟洒向人群。赵家有并没有看见梅花,梅花顺手接过撒来的红纸包,打开一看,竟然是两元钱,另一张红纸上写着“全国劳模赵家有祝州城人民万事如意心想事成!”梅花一惊:“我的爷,这要花去多少钱?!”
赵家有过后,梅花又看见了高策划,高策划频频向人群招手致意。这是高策划吗?梅花揉揉眼睛,没错,就是高策划高胜寒。
小车过后,是元宵社火表演队。先是孙悟空大闹天宫,再是薛仁贵征西,哪咤闹海,仙女下凡……一队比一队惊险,扮哪咤的小孩,留了一独角辫子头,手持红缨枪,脚踩风火轮,一丈高的横杆上行动自如,活灵活现;下凡的那个仙女,肯定是州城剧团的演员,丹凤眼,柳叶眉,一尺多的腰身,阿娜多姿,从数丈高的云端翩然而下,令小伙子们目瞪口呆,梅花也禁不住惊呼起来。
多姿多彩惊心动魄的社火迎来阵阵欢呼,梅花随着流动的人群向西一直跟去。
突然两个熟悉的身影映入梅花的眼帘,这不是罗书记的儿子罗前军吗?没错就是罗前军,梅花险些要上前打招呼,又忍住了。罗前军的身边,跟着一个胖女人,明显割的双眼皮熊猫一般,嘴唇抹的血红。梅花觉的好像在哪见过,想啊想啊,突然记起,不就是前几年来州城舞厅打听罗前军的那个女人嘛。城里的女人怎么就不老吗?梅花又一阵嫉妒。
一对高跷走过来,惊险的动作引得人们又一阵欢呼。突然一个声音有点耳熟,梅花顺着声音望过去,这不是大姐春花和姐夫雷瘸子吗?
春华仍然穿着蓝大褂,蹬着三轮车,雷瘸子坐在三轮车上东张西望,突然站起来,用手去够高跷队飘到脚跟的长袖,险些摔个趔趄,弯腰露出了那个红裤带,棉袄上一个破洞,一绺棉花掉下来。不知从什么地方仍来一个矿泉水瓶子,雷瘸子竟然一把逮个正着,递给春花,春花把矿泉水瓶子放到三轮车上。
梅花想去喊大姐,忍住没有去,鼻子一酸,泪水流下来,悄悄挤出人群,回到菊花园。
给高策划熬好驴鞭枸杞子汤,梅花一人静静地坐着看元宵晚会,想到自己,想到大姐,心里不是滋味。黑娃他是彻底放弃了,只是有点儿觉得对不起女儿和公爹。高胜寒对自己是真心的吗?想到那个晚上,梅花就心跳脸红。一丝惆怅过后,梅花觉得高胜寒应该是她人生最好的依靠了,这州城,这房子、车子,还有、还有黑磨坊山庄,梅花越想越激动,又把汤热了一遍,还不见高策划回来。
高策划回家已经圆月当空,喝了梅花熬的驴鞭枸杞子汤,也没有反应,突然又想起高兴来,便决定正月十六开车接高兴回来上学。
正月十六高策划开车去了黑山沟,第二天梅花就收拾了礼物去给大姐拜年去。
西坡头巷子改造,整个春节都没有停歇,道路坑坑洼洼,加上一场雪,弄的泥泞不堪,梅花穿着银白色羽绒服,跳跃着身子走路,高跟鞋已经坏了一只,棉袄上溅了许多泥点子,梅花心疼得直后悔,埋怨自己应该路干实了再来看大姐。西坡头有了不小的变化,许多低矮的石棉瓦简易棚已经拆迁。姐夫家前面的那个老婆婆不见了,也许是搬走了。
梅花趔趄着走到大姐家的门口,听到好多人争吵的声音,大姐在,雷瘸子也在,便走进去。
雷瘸子拿着一个拐杖举起来要打,说:“不搬就是不搬,你走远些,再来我就和你拼命了”梅花一手当了雷瘸子的拐杖,说:“姐夫,我是梅花!”说完放下礼物。春花左看右看认不出了妹子,看了半天,惊叫起来:“梅花啊,看你飘的,你姐夫还以为是西坡头居委会顾主任哩!”雷瘸子显得非常尴尬,连忙给梅花道歉让座。
梅花想不到的是,姐夫家的两个客人她都认识。一个是罗胜利的儿子罗前军,一个是白志鹏的大哥白大鹏,梅花感到非常惊讶。
白大鹏在西坡头库房搞搬运,虽然是机械化了,但搬上搬下,活路也是不轻,但白大鹏舍得出力,论起伙食和工资,那可要比蒲城里打短工强的多了,过年也没有回去。干到正月初八,工地休假,白大鹏要谢秘书结账回一趟老家。谢秘书把帐算了,满打满算一千五百元,不到两个月,能顶在蒲城干半年。白大鹏背着大包等着谢秘书发钱往回赶,那个大包引起谢秘书注意,她用脚踢了踢,说:“包里装的啥子?打开看看!”白大鹏没想到,但还是打开了,脏衣脏裤一大堆,外加两节一尺长的粗钢筋。谢秘书说:“哪个让你拿的?偷盗公司财物嘛,扣你五百元!”白大鹏顿时脸色大变,解释是经过库房领班批准的。但哪里说得清,谢秘书扔过来一千元钱,头也不回地走了。白大鹏正月十六赶回工地,谢秘书说:“你这样手脚不干净的工人,哪个敢要,你被开除了。”满州城举目无亲,白大鹏找到了雷瘸子。
罗前军却是被招进了西坡头拆迁队,算是一个小头目。西坡头低洼改造项目大会上,赵家有讲话声音洪亮,要改善民生,造福西坡头居民。见了罗前军,哼哈一笑,烟也不发一支。罗前军那个气呀,几天缓不过身来,范玲玲给他鼓气,说:“董事长牛逼什么?你是拆迁队长,他不给你好处,还这么张狂。你不拆他盖猪圈去!”罗前军也是居委会顾主任面前虚张声势,背地里给棚户区的住户出谋划策。竟然想不到,雷瘸子的媳妇就是黑山沟韩老实的大女儿。
“坚决要顶住,拆了,你们搬到哪里去?就那点赔偿,够你孩子上学成家吗?”罗前军给雷瘸子出主意,“你是残疾人,他赵家有不敢动你半个指头!”
梅花听了个明白,也拿不出个主意,只是对大姐说:“胳膊能扭过大腿?和国家对着干能有多大好处?”要大姐和姐夫从长计议。
罗前军起身告辞,末了对雷瘸子伸出一个手势:“八万,没有八万,你死都不能离开这个地方!”
白大鹏没有去处,晚上和雷瘸子住在简易棚里,春寒料峭,冻得瑟瑟发抖,两个人破口大骂赵家有那个秘书不是东西。雷刚在西京大学上学,寒假勤工俭学没有回家。梅花和大姐睡在一起,春花问家里的情况,梅花吞吞吐吐把和黑娃离婚的事说了。春花掐了梅花一把,说:“妹子,我看你是野上天了。离婚证没扯吧?回家和黑娃好好过,梅梅都那么大了。”梅花哭着抱住大姐说:“罐子摔烂了,咋箍也不得浑全了。”春花气的戳了梅花一指头,说:“你八成是被那个高策划给骗了吧?咱姊妹命咋这么苦哟。”说着说着竟抱住梅花一块哭起来。
梅花指点了白大鹏到西坡头巷子劳务市场找活去,又对大姐说,无论怎样总有个解决的办法,让姐夫不要意气用事。梅花安慰完大姐,在破烂里扒拉一双女式鞋,试了试刚好合脚,穿着回到菊花园去。
接回高兴,高策划安排了儿子上学,梅花又里里外外忙碌起来。
高策划并不回避了儿子,显得和梅花很亲近。高兴留恋黑山沟的生活,他不懂大人的事情,却也对梅花不是那么冷漠。只有几岁的时候,母亲就离他而去,梅花多少补回来了母爱,高兴也把梅花叫得亲热,说是什么时候,也要请黑梅、文博一块来城里做客,梅花高兴地亲了亲高兴,点头答应了。
看到梅花和儿子亲近,高策划心情是格外舒畅,对梅花说:“既然天意已定,你就早点儿去黑山镇撤了离婚证。我们名正言顺在一块。高兴我也就放心了。”
梅花喃喃地说:“只是,只是,我觉得亏了女儿和公爹!”
高策划说:“这是天意,谁也改变不了的。老天让我发现了黑山沟,鬼斧神工,那是人间天堂啊,老天又让我们走到一起,还有啥犹豫哩?黑娃的爹就没人照顾么?那个苟老师整天带着黑梅,不时给黑有财洗衣做饭哩!这可是赵家有媳妇亲自对我说的。再说,我们可以经济补偿嘛。”
梅花脸一阵红,一把将高兴搂进怀里,算是默许了。
就在第二天早上,安顿好了高兴上学,梅花正要再去给高策划买医院专家介绍的补药。却听见,高策划接了一个电话,神情紧张地说:“不好了,不好了。赵经理打来电话,说是西坡头巷子工地闹事,要我给想个办法,出面和解一下!”梅花听了也是一惊,放下了买药的计划,跟着高策划下楼,开动北京现代伊兰特,直接奔赴西坡头巷子工地。
西坡头巷子赵家有的建筑工地果然混乱一片,工地门口,人声鼎沸,听见有的人破口大骂:“赵家有,有种的你给我出来,改造你妈的头,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开始有人往院子里扔石头砖块。白大鹏的声音最响,说:“砸门,砸门!狗日的,没见过这么黑心的老板!”罗前军拿了一根警棒站在高处呼喊:“干什么?干什么?想造反呀?把墙推倒了怎么办?”
“推墙!推墙!”不知谁又在高喊,愤怒的人群,一人抗着一人的腰“一二三,一二三……”呼喊起来。“哗”的一声围墙推倒了,人群涌进了工地。
“静一静,静一静!”高策划大声喊起来,站在高处,大手一挥,颇有点伟人的风度,高策划顿了顿说:“乡亲们,我是高策划,大家肯定都知道吧?听我说两句,你们愿意永远住在石棉瓦棚里吗?州城改造谁也改变不了的。没钱是事实,我给大家一个挣钱的门路嘛。黑山沟风景区就要开发了,有你们挣不完的钱呀,到时候西坡头有一栋房子,黑山沟还有别墅,何乐而不为呢?”
激愤的人群一下静下来,高策划讲话煽惑性大,很有说服力。看见了雷瘸子和春花,一顿劝说,回去了。又看见了白大鹏,说:“这不是白书记的哥吗?黑山沟是个聚宝盆,还缺了你的一桶金?”白大鹏也退了,末了又看见罗前军,说:“罗书记的公子啊,老子英雄儿好汉。黑山沟发展,肯定也有你一个项目的。”
人们四散离去,赵家有这才气喘吁吁溜出来,说:“高策划,还得真感谢你啊!你看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高策划说:“停一停,不要太急了。你得避一避风头!”赵家有点头称是,说:“黑白老同学说了,黑山沟小学开始建校,我也顺便回去出把力吧!”便吩咐工人重新砌好围墙,干脆给工人放假一个月,安顿谢园招呼几个领班看好工地,便和高策划一起开着小车回黑山沟去了。
赵家有和高策划一起回到了黑山沟,黑山上雪已经消融,隐隐约约泛出绿色。
连赵家有也想不到,黑山沟能有这么大的变化,路通了,灯亮了,人们走路也直起了腰板。白志鹏来到赵家有的小楼房,一五一十给赵委员汇报,刘银妮心里喝了蜜一样高兴,厨房里噼里啪啦炒菜。
白志鹏说:“赵委员呀,你可是光宗耀祖啊,那篇报道,人们几乎都要背出来了,不仅我们黑山沟人学习,方圆几个村子都在学习哩。镇上党员干部学习班,首先就是向赵家有学习,通讯是我宣读的,吴镇长说深山出鹰鹞,赵委员是难得改革楷模,号召全镇人民学习哩。”
赵家有高兴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说:“呵呵,一般一般。白黑蛋,说说你的,工作开展的咋个样嘛?”
白志鹏说:“托赵委员的福,黑山沟中药材种植全部实施了,丹参种了一百二十亩,柴胡种了一百一十亩,桔梗种得最多,达到一百六十亩。丹参的苗都出来了,枣红色一片,耐看的很。嫂子忙不过来,就免了吧,照顾好文博就是帮了你大忙哩!”
“我是问罗胜利,罗胜利咋样了?”赵家有急不可耐地问。
白志鹏说:“正月十六,村民选举,罗书记只得了三十几票,村委会里没有他了!”赵家有哈哈大笑,拿起酒杯和白志鹏碰了,说:“白书记,喝,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吴镇长已经亲自给我表态了,下一步,村党支部书记也要让你一肩挑的,罗胜利时代就要结束了。”刘银妮正好端菜进来,说:“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他罗胜利就能在黑山沟耀武扬威一辈子?”
高策划直接去了黑山沟小学,和黑娃做了一次长谈。说是梅花到州城以来,和高兴也有了很深感情,希望黑娃能够理解。黑娃破例没有伤感,觉得也是一种解脱,举起酒杯,和高策划碰杯。
高策划说:“天命不可违啊,黑校长,我高策划成功了,不会忘记黑山沟,也不会忘记黑山沟教育的。黑山沟建校不是开始了吗,我再集资两万元,算是支持吧!”
雪花对高策划没了一点敬意,气呼呼地说:“不要,不要!离了你,黑山沟照样发展哩。搞教育,你还配搞教育?你这不是第三者插足吗?”
高策划无言以对,黑娃说:“雪花,人各有志。你姐和高先生谁都没有错!高先生愿意捐资,助学光荣嘛,教学楼建成了,给他单独立碑纪念!”说完竟叫了苟慧慧,给搞策划开了收据,收了钱。黑娃微笑着和高策划握了握手,说:“黑山要发展,希望我们都能够成功!”
赵家有和白志鹏一起赶到黑山沟小学,看见黑娃,赵家有说:“黑校长,老同学不食言,我是回来帮忙建校的,沙子水泥我全包了,还可以增加一支工程队。”黑娃握着老同学的手感激不尽。
黑山沟小学教学楼已经动工,校舍不变,操场东边重新规划,一层四间教室共有四层的教学楼已经在吴镇长的剪彩下破土动工了。老校长考虑黑山沟小学的文物价值,没有拆迁计划,被改为村公所的戏楼仍然原装原貌。黑山庙飞檐流瓦雕梁画栋,韵味犹存,那石碑依然保存完好。黑娃已接受了老校长的建议,和吴镇长、白书记一起实地察看后,教学楼盖好之后,正好和黑山庙相对,学校坐东向西,可以向南开拓,使黑山庙文物不受损失。
赵家有果然言而有信,一个电话,州城的班车拉了工地上二十多个工人,又让刘银妮取出两万元钱,交给黑娃,说是沙子水泥钱,不够还可以再添。黑娃说:“村民集资,加上政府拨款,差的也不很多了。”黑娃骄傲地说:“教学楼建成就要办黑山第二中学了,黑山沟方圆的孩子再也不会奔波五十多里地去黑山镇上学了。”
真是众人拾柴火焰高,黑山沟小学教学楼进展非常快,十多天工夫,已经开始建第二层了。
一天下午,学校建筑工地还没收工,学生安安静静在上课。刘银妮慌慌张跑到工地上,大声喊:“家有,家有,不好了,不好了。州城工地失火了!”话还没说完,人已瘫倒在了地上。赵家有和高策划、白志鹏他们正在二楼帮忙施工,听了刘银妮的呐喊,也是一惊,赵家有说:“州城来电话吗?我手机怎么不响哩?”刘银妮上气不接下气,说:“电视,电视,都上新闻了!”赵家有听了,拔腿就往家里跑,白志鹏、高策划紧跟其后往刘银妮家奔去。
刘银妮家电视还在开着,画面正是西坡头巷子工地,火舌飞舞,浓烟滚滚……播音员字正腔圆一字一顿说:“……由于道路不畅,消防车无法接近,州城西坡头低洼改造工程全部被大火吞噬,人员伤亡不明,事故原因正在进一步调查之中……”
赵家有叫了声“我的妈呀!”双手抱头“轰”地一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