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家村的雪

天阴沉沉的，不是雾霾，下午五点多，天就全黑了。村委会万籁俱寂，寒风从耳边呼啸，听得见广场上空红旗在呼啦啦地飘。天气预报要下雪了，室内干冷干冷的。还好有电热毯，我在床上看书，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七点多起床。推开门，一片银白色的世界，分外刺眼。白雪皑皑，已分不清了哪儿是武功，哪儿是乾县。

    我们驻村扶贫队员也没了赏雪的兴致，昨晚没有吃饭，肚子已经咕咕叫了，便匆匆洗刷，要去群众家吃派饭。村民也许还沉浸在第一场雪的喜悦当中，做着瑞雪兆丰年的美梦，家家大门紧闭，没有一家烟囱冒烟。给我们做饭的是村委会委员芳莉，倒是起得很早，她的女儿要上学，我们的一块吃早饭。久违的酸菜和玉米珍儿，特别香甜，吃完饭，身上一下子暖和多了。

    每次吃饭要往返四里多路，一天三顿饭要耗去好多时间，队员老马往往晚上就不吃了。代家村是个不小的村子，分代家和任曲两个自然村，五个村民小组。一场雪铺盖下来，代家、任曲远远看去犹如令人百看不厌的水墨画，韵味浓厚。

    瘦绿瘦绿的麦苗已经不见了，皑皑白雪犹如棉被铺在田野里。唯有苹果树光秃秃的，麻雀不怕冷，在树枝上跳来跳去。我们踏着雪一路走回来，感叹着这大自然的雪景，一望无垠，洒遍代家村的每一个角落。第一书记杨书记的老家离这儿不远，对农村的生活记忆犹新，也很有感情，白花花的每天让他浮想联翩。我还用手机给杨书记拍了一张照片。

    村外的大路上很少有车辆经过，路上一片白，踩上去咯咯吱吱响，地面上已经结冰，稍不注意就会打滑。从公路到麦地，发现一串串“个”字型脚印，我们猜测是野鸡。地里已经没有庄稼，枝头上一个苹果都没有，野鸡吃什么呢？果然是野鸡，勾着头，翘着色彩斑斓的尾巴，三三两两，健步如飞，听见我们的脚步声，就呼啦啦大声鸣叫着飞走了。

    回到村委会，想烧一杯热水喝，遗憾的是，昨天填报资料到十一点，忘了打水。拿着水龙头钥匙开水，才知道，已经上冻了，流不出来一滴水。又起风了，风中夹杂着雪花，感觉真的冷。

    “这么大的雪，还去贫困户家走访吗？”我问正在收拾资料的杨书记。

    “咋不去？昨天计划好的事，就是下刀子也得去。”第一书记杨书记回答得干脆利落，丝毫没有回旋余地。在血站工作几十年，杨书记就在一线干了十年之多，他还是全国无偿献血奉献奖获得者，说话办事都雷厉风行。我二话没说，跟着杨书记一起往贫困户家走去。

    村子很冷清，一条条街道都被白雪覆盖，烟囱开始冒出袅袅白烟，家家户户大概是才做早饭了。我的帮扶对象马存社的腿脚不好，但他却起得特别早，门前的雪已经清理干净，八十多岁的老母亲看上去特别精神。郭海玉家、代高荣家，十多家走下去，风雪已停，好像看到了冷冰冰的太阳已经偏西。虽然是零下七度，但却感觉不到冷。

    雪还没有消融，村土壕的麦田里，老代正在浇地。下了一场雪，还用浇地吗？老代说：今冬干的厉害，这点雪，那能够啊？

    第二天，天气放晴。只半晌功夫，雪已经消融，代家村又恢复了原来干燥的样子。一场雪下来，村里好多人冻感冒了，芳莉也身体不适，给我们做不成饭了。我们只得又去二里多地乾县地界的旺东饭店吃驴蹄子面。深夜读书，不禁感叹，精准扶贫是几千年没有的事，生在新时代的农民，真的很幸运。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2019.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