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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桂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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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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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上桥下


中国幅员辽阔,1865000多个自然村遍布大江南北,这些村庄有的高居山间,有的低处山脚,有的醉卧盆地,我的家乡则横卧平原。

古老的文明教会我们择水而居。在广袤的鲁北平原上流淌着一条河,名曰淄河,它流经东营市广饶县境内,后汇流小清河入海,位于淄河北岸的南高村,便是生我养我的地方。

村西有座桥,名曰南高桥。

桥是跨在西里沟上的,遇到雨水充足的季节,淄河开闸,水便泄到西里沟里。

河沟两旁的沟沿上错落有致地生长着很多树木,由下往上树木逐渐变粗变高变大,多为杨树、榆树和槐树,在青黄不接的年月里,榆树和槐树可是救命的树哩,曾填饱过无数人的肚皮,甚至救活过不少人的性命;靠近桥头,依水而生的便是生命力旺盛的芦苇,一到夏季,它们便窜过桥栏,摇曳着毛茸茸的穗头和长披针形的苇叶,好似在和人打招呼,小孩子比较识趣,趴在桥栏上掐上几只,举过头顶四下招摇,引来小伙伴的争抢,一时间桥头上就热闹起来;低处的就更丰富了,各种野菜爬满沟沿儿,把放学的娃们拉到这边,娃们挥舞镰刀、捡拾猪草,装进竹篮,红扑扑的小脸蛋上挂满密麻麻的汗珠,衣衫被打湿了一大块,贴在脊背上。

那是2007年,因修建孙武湖,淄河河道得以加宽,两岸拓出大片土地,绿化林带向两侧纵深绵延近几公里,这里风光旖旎,四季如画,花草树木在这片沃土上卯足了劲地向上生长,倒真有点有点你追我赶的架势。因了孙武湖,众多的鸟类在此栖息繁殖,叫得上名字的和叫不上名字的,在树木和水面上空穿梭盘旋。湖光秀色中鱼潜鸟翔,风吹涟漪里菽麦飘香,构成了一幅景色迷人的美丽画卷。

在时代的变迁里,我的家乡成为全国生态宜居的文明城。西里沟包括南高桥也被绿化带所覆盖,原来的无名公路与长安路相接,变成了宽阔的柏油路,一直延伸到淄河岸边。

出了村,一眼就能看到在晨光云影中静卧的石桥,记不清多少次在梦中站在石桥上。

在我心里,这座像小家碧玉般的一孔石桥,是家乡四周景物画中最美的一帧。

听母亲说,石桥修建于1971年春。南高桥是青石条栏,东西走向,长约十米。从建成之日起它就一如既往地以拙朴又平静的心境横卧在村头的西里沟上,让南来北往的人从它身上经过,连通了人的血脉,衔接了生命的元气,不管是红尘飞扬或风吹雨淋,只是以淡定的心弦,维系着家乡的脉络。

我的童年时光大部分都是在桥上、桥下度过的。春天,和小伙伴们在桥上追逐,举着大扫帚捕捉蜻蜓;夏天,从田间归来,跑到桥下,

在水里玩耍嬉戏;秋天,明月朗照的夜晚,坐在桥栏上听大人拉呱;初冬,南高桥边的草木,还顽强地抖撒出一分绿意,向即将来临的严冬释放出最后的活力,被雪覆盖的桥安静了下来,静默的卧在那里,就像一位睡熟的老人。

一入冬,村子里就热闹起来,货郎挑着担子来了,一进村就晃动起拨浪鼓招揽生意;爆棒子花的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招来了端着玉米粒的长龙;唱京韵大鼓的来了,耳朵闲下来太久了,也该饱饱耳福了;连戴墨镜的瞎子也来了,掐掐手指算上一卦,以求心安。在这些来来往往的擦肩中,不知发生过多少个镌刻在时光里的故事。有亲人的远别,陌生人的初识,男子的娶亲,女子的出嫁,老幼的扶持,故去者的送离……小小的一座石桥,能使遥远变得亲近,陌生变得熟悉,让生活中的一切,都染上了温馨的底色。

夜间,石桥也像疲惫了一般进入梦乡。

也曾走过不少长桥、大桥,但家乡的这座石桥,却像脐带般连通我的血脉,教我时不时地忆念,时不时地回想,让自己像一滴淡墨,永远地浸润在石桥的一块块青石中。

南高桥不见了,也许未来几年内,连南高村也将不复存在,但留在记忆里的往事却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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