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顾与展望中思考现实 ——评徐贵祥中篇小说《司令还乡》

小说评论

在回顾与展望中思考现实

         ——评徐贵祥中篇小说《司令还乡》

杨国庆

（全文2522字）

认真阅读作家徐贵祥的中篇小说《司令还乡》（《解放军文艺》2018年第6期）后，笔者写了首顺口溜：司令戍边，多年戎装；率部作战，捍卫南疆；英武威猛，屡授功章；惩诫邪恶，连开两枪；拟要升职，为此泡汤；军人血性，尽然显彰；平调职务，不悔心肠；今来故里，心情别样；虽说怀旧，不藏锋芒；新街老街,查看实祥；观察仔细，敏锐目光；成绩问题，逐一考量；访贫问苦，红包送上；欢聚熟人，喜气洋洋；回顾历史，心潮逐浪；评头论足，语重心长；展望未来，一吐衷肠；开发老街，大有希望；退休老干，典型形象。以此将全篇内容先概括一下。

应该说，小说多维度书写了乔司令乔大桥这个人物。他有着暴烈的个性脾气，火烈的桑植观念，浓烈的为民情怀和热烈的直率谈吐。不愧性情中人。他是个很一般的军休干部，又是一个很不一般的小说人物，猛士起于卒伍。他纵横作战，保卫边疆，从连长升至师长。就在他拟升为付军长之时，一次在路上有辆奔驰超车并在他前面画S，差点将他的车挤到沟里去。他对着前车的两个后胎连开两枪。因军纪规定不准私带枪支并擅自开枪而违纪，失去升职机会平调军分区司令员到退休。但他无怨无悔。这个细节使他尽显英雄本色，并突显了他刚率直烈，嫉恶如仇的军人秉性。即使回到阔别三十多年的儿时住十多年的老干街看看，他亦是率直认真，一丝不苟，陪同他的县委弓书记和副县长韦子玉等人，听他批评新街建设没有规划等问题时，也是小心翼翼，虚心接受，表示要将城镇建设和解决民生问题一并办好。他退位未敢忘忧国，卸甲仍是为民谋，他直言不讳地说：“我这次回来，一路上看到几个集镇，都是把街道建在公路两边，讨厌得很。这些破房子长得一个㞗样，不土不洋，难看得很。”陪同人员感到他说的是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过去谁也没有想过。要知道，在一些地方县、乡干部热衷于大拆大建，树政绩，造形象，图升迁，谁还去考虑这些事关全局和群众利益的事呢？只要头上的乌纱帽逐年变大就行了，其他的都可以不屑一顾。而乔司令想到了这些，他一针见血对县、乡干部们说：“街道建在公路两边，是近几年出现的怪胎。”大家脸如灰土，无人敢应。

接着，乔司令又来到老干街，却谈笑风生，显得那样亲切和蔼，判若两人。他兴致勃勃，谈兴甚浓，说干街是“我的游乐园，是我的少年军校，每到月亮升起的时候，我们就玩战争游戏。”这句话很巧妙地将他多年戎马生涯与故里干街联系了起来，颇有深厚的个人性格成长及发展的渊源。同时他还说到当年演样板戏的趣事时又显得风趣诙谐，还带着几分幽默。他特地说到儿时的伙伴许杰在《沙家浜》扮演胡传魁，问扮演阿庆嫂的吴兰：“阿庆呢？”她说：“到常熟去了。”他倏地忘了台词，就说：“既然阿庆不在家，今晚就跟我玩吧。”她随即提起茶壶砸他的脑袋。幸亏他躲得快。可如今吴兰真的做了徐杰的妻子。

  乔司令沿路说着就到了干街，这是“还乡”的重场戏。他说这里有座韦氏庄园，是家大财主，走出一位闹革命的人物韦梦为。这庄园先后被国民党和日本鬼子烧过。可见干街有着不同寻常的革命底蕴。他爷爷还给他讲过当年革命先烈在这里奋勇战斗的故事。只见他“站直身体，整理一下衣服”，向那片树林深深鞠了一躬。表示对先烈的崇敬和对爷爷的怀念。这时从路边的草房走出一位老人，是黄老师的老伴。乔司令记得当年黄老师还给他补习过代数。他又遇见洪雨声老人，在他家里坐了很久。向老人们问长问短，问寒问暖。又叫儿子拿出“礼物”，一大堆装钱的大信封来，给老人们发红包。不断有人来，他又向县、乡干部借钱送给老人们。最后他将自己戴的皮帽也当作红包送了出去。他又对孩子们的教育问题提出看法。老人们的贫困和下一代的教育是他最大的牵挂。

下午，乔司又到马岩胡散步，这是他父亲当年在县委书记任上指挥的最后一个大工程，三十多年来，给干街百姓带来的实惠有口皆碑。可是现在搞了养殖基地，城里人又来钓鱼，将湖水搞得乱糟糟的。韦子玉说，县里规划将这湖重点开发，准备建个水上公园。他一听到这个未来的美景就很高兴，但又提出：“不能以赚钱为目的，不能以破坏环境为代价。”这话表现了他考虑问题的全面、长远和周到，显示了他思考发展与保护坏境相协调的深邃战略眼光。

夜里在许杰和吴兰开的“老味道”饭店吃饭。乔司令说的和想的仍然是干街未来的建设与发展。他说：“发展必须均衡发展。再穷不能穷老人……再乱不能乱教育。”他还截然表态，要解决干街的用电问题，需要十八万，“我先出一半”。韦子玉马上说，我就将此事向县委县政府汇报，解决这个问题。他的话掷地有声，亮出他为民为家乡的赤子之心。

司令还乡，一石激起千层浪。他离开后，韦子玉和陪他吃饭的其他熟人还在议论这事，说他“还是一颗朴实的心……真像老八路回来了。”韦子玉也感到他的话“往往更接地气”。晚上他就住在饭店里，清晨他好像看到一个穿八路军服装的人走过来，并说我就是你的叔伯韦梦为。这有些魔幻的场景使他感到，乔司令这次还乡，很可能使“干街真要做篇文章了”。

有比较才有鉴别，瑞士剧作家迪伦马特写过一部《贵妇还乡》的戏剧，写的是一个女富翁用十亿美元买一条人命的荒诞故事，深刻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中金钱战胜人性、物欲毁灭文明的可怕事实。而《司令还乡》则是为百姓送温暖，为民众谋福祉。同样一个“还乡”，对比说明乔司令灵魂的高洁与人格的正直。回顾凝重历史，展望美好未来。乔司令还乡之行，满怀对故里的热爱，在回顾与展望中思考现实。表现了一个老干部的高风亮节和广阔胸怀，他心系乡亲，怜悯干街的老人与孩子，不忘乡情，平易近人，既直面问题，提批评建议，又为故里的发展出钱出力。对家乡的未来给予莫大关注。

徐贵祥是军旅作家，写过很多战争和军人题材的作品，如《历史的天空》、《八月桂花遍地开》、《高地》和《马上马下》等。这篇却别出心裁地写了退休还乡的乔司令这样一个别具一格的人物，令人耳目一新。还有作家周大新在《天黑得很慢》中写了个退休的检察官。两位作家都将目光与笔触聚焦退休的人们，说明了“退休文学”的新颖与潜力所在。同时乔司令退而不休，仍是忧国忧民，情系桑植，解甲而不解志，怀旧而不守旧，他仍在为故乡的发展献言献策。“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应该说，乔司令的形象刻画得相当的到位和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