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格尽在白描中——读作家陈应松短篇小说《山中故事》

小说评论

                                              ——读作家陈应松短篇小说《山中故事》 

杨国庆

情节是人物性格的历史，要写好人物的性格就要写好情节。于是很多作家用各种办法和手法书写跌宕起伏的情节来刻画人物性格。有的作家通过白描的手法来写情节和细节突显人物性格，将人物命运的发展和性格变化描绘得有声有色，波澜起伏。作家陈应松的《山中故事》（《雨花》2020年第3期）就是这样的奉献给读者的新颖小说。

短篇小说一般书写一两个人物，用曲折情节将其性格或命运的横断面写出来已属不易。而《山中故事》仅一万来字的篇幅如人物小传样分别写了郑某、黄某、钟某、崔某和陈某5个性格各异的人物，有的人物的命运跨度从建国前后直到今天，可见难度之大。然而小说却举重若轻，分别用白描写法用2000来字就将一个个不同人物写得跃然纸上，活跃文中。不禁让人想起了《阅微草堂笔记》等笔记小说中人物的跃动身影。整篇用精练的文字着力挖掘他们性格形成、发展与时代、社会及家庭的各自不同关联，让读者看到了人物辛酸悲欢的命运，同时在他们命运与性格的多重写照中又看到了白描艺术手法的新彩之光。

近来有一句话很热门，时代的一粒灰落到一个人头上就成了一座山。小说里的5个人物的命运和性格形成与时代的变迁和发展紧密相连，休戚相关，那时代一粒灰变成的命运之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但5位人物仍是无畏地与命运抗争，经过长期拼搏成功地改变或解脱了命运的重压和羁绊。郑某解放前在国民党军队当过兵，受伤失去一只左臂流浪到神农架与一个带三个儿子的寡妇结婚，因他的成分三个继子不能当兵都在家务农，他的命运直接影响了他们。他枪法极准，但最后却死于护庄稼猎熊之事，的勇猛个性赫然显现。钟某患小儿麻痹症，为了讨生活从小学裁缝，后来成立公司立志要为乡亲建亿元村，他努力奋斗却欠下重债，最后被抓，给人“出征未捷身先死”的悲叹之感，其善良与追求令读者动容。崔某为生存父亲教他制作治脓肿的“驱毒膏”而致富，其兄也学会此技并与他展开不良竞争而不欢而散，继而又到省城各自开店每人竟年入几千万。这也看出他们为致富坚持打拼的不懈努力。崔某是中学老师，“文革中”批斗局长致其死被判刑十年出狱后继续任教，可妻子已成他人妻，他看穿命运不再结婚，退休后协编教育志生活节俭，衣着整洁，表现了他出污泥而不染的纯洁志向和高雅修养。陈某20多岁就在《人民文学》发表作品，其妻与人暧昧生两女不像他而离走，他亦不计较，自此看破红尘不再重视情爱。他还与女作家三毛攀亲，她称“表叔”赠书与他。体现出他清高、清白的孤傲品格。

以上人物着墨不多但一个个写得形神兼备，神采飞扬。这得力于用最朴素最简练的笔墨，不事雕饰，不加烘托，抓住描写对象的特征，如实地勾勒出人物、事物与景物的情态面貌的白描艺术手法在小说中运用得非常精当、精准。往往一句话写一个情节、场面，十几个字写一个细节、情景，写人描景状物洗练、简洁，十分到位。如郑某猎熊，熊死他亦死，“而他独臂在熊的口里”，可见他与熊搏斗多么惨烈，显示出他英勇刚毅的性格；崔某多有挫折，但他看得风轻云淡，晚年每天“将皮鞋攃得锃亮，一尘不染，头发理得很顺，丝毫不乱。”这一白描的细节表现了他淡泊人生高洁自芳的可贵品性；钟某小时挑木炭走不动，就“强迫自己挑——数电杆，一根电杆五十米，挑两根电杆歇口气”，坚持到半夜走回家。正是通过这众多的白描的精雕细刻，让读者看到了5位人物正直、善良、倔强、坚韧、勇敢等美好性格。

小说也正是运用白描手法写出了他们于苦难中显真情，于逆境中见顽强，于挫折中重涅槃，于砺练中勇拼搏的艰难奋斗历程，也正是运用白描手法显示出他们在一次次磨难中坚韧不拔，在一回回打击中挺直脊梁，在一轮轮风雨里勇往前行，从而成就了他们平常而不平凡，低调而不低俗的厚实而又美丽的人生。所以说文里字外无不显现出——性格尽在白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