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唱幸福的新生活  ——浅评作家周火雄散文《孔垄打歌》

散文评论

吟唱幸福的新生活

                ——浅评作家周火雄散文《孔垄打歌》

杨国庆

    三里不同风，五里不同俗。在华夏广博富饶大地上，千百年来流行各种各样丰富多彩的地域文化文艺样式，吸纳了中华民族先人们的文化智慧，形成了人们乐意遵行并代代传承的习俗，在某些方面也成了人们在生活中践行的乡规民约。如卢梭说的那样：“习俗成了人类所有法律权威的基础。”从而人们在表演这种文艺样式中养成善良、正直的良好品行，潜移默化熏染了一代又一代人。如湖北黄梅的“孔垄打歌”就是这样的民间文艺流传并吟唱多年的乡民喜闻乐见样式。作家周火雄特地去观看还写出《孔垄打歌》（《湖南散文》2020年第2期），饶有兴趣地谈了他的感受。

     一切文化和文艺形式的形成和兴盛都有它们各自独特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地域等多种原因。孔垄曾是古代江西省德化县治所之地，界河及东港是古时江西、湖北重要商埠口岸，将它比为鄂东“秦淮河”亦不为过，相传乾隆四下江南时曾到过孔垄，看过戏曲还留下墨宝，或许还观看过“打歌”。这就足可以看出它深厚的历史蕴含，显现出古老又神秘的文化色彩。

    作家具体细腻书写了打歌的吟唱形式。在端午节划龙船 、红白喜事、娶亲嫁女、做屋上梁和四时八节皆有打歌吟唱助兴。尤其在划龙船时事先要举行庄重的请神仪式，表达了对天地、神祗的敬重,表达了对伟大爱国主义诗人屈原的崇敬和缅怀，文章用大量鲜活和栩栩如生的细节、情节与场面将这套程序写得活灵活现，多维度地展现在读者眼前。端午节前几天街上就热闹起来，“锣鼓一开腔，打歌就该上场了”，“咚咚锵，咚咚锵，锣鼓队闹起来”，到后来“铺天盖地，欢腾一片”。按规矩还要“撬船”，供奉猪、鸡、鱼摆在香案上，“划船的要在龙潭把龙王接下凡”。“敬香、放炮”同时，打歌唱起来：“锣鼓鞭炮响纷纷，弟子今天接龙神，三根信香炉中插，一刀黄表表心情。……”不久开始划船，“数十条龙舟奔腾不息，水花飞溅，仿佛数十条蛟龙搅缠在一起”。此时各村的打歌队也“扭起来，唱起来”；还有采莲船表演，有人唱道：“我的船儿，顺水来，恭喜老板发大财，发大财……采莲船（哪），（唷，唷），两头尖（哪），（哎嗨唷）……”乡民们尽兴吟唱幸福的新生活，喜悦与自豪，欢乐与欢庆，尽在“孔垄打歌”里表现得淋漓尽致。边划龙船边唱歌也是古代的风俗和习俗，有首宋词就笔墨酣畅地写《竞渡》场面：“红旗高举，飞出深深杨柳渚，鼓击春雷，直破烟波远远回。    欢声震地，惊退万人争战气。金碧楼西，衔得锦标第一归。”近千年后，孔垄人民的赛龙舟与历史形成美妙的辉映与呼应，显示了龙的传人薪火相传的豪迈与生生不息的拼搏。殡葬仪式也是民间文化不可缺失的内容，这也反映在“打歌”之中。在比较庄严肃穆的祭奠场景中，人们唱“打歌”为逝者哀而歌之，以对先辈表达哀思，以对后人寄冀期许。如风水先生在棺前滴沥白酒后唱到：“酒祭龙腰哇，子孙爵位步步高。”有人又将茶叶、花生向棺材四周抛洒，打歌又响起：“米撒东哟，青龙背上加一翁；米撒西哟，代代儿孙着朝衣。……”如今孔垄村民勤劳致富，很多人家盖起新楼房，更是有人唱道：“龙神进屋喜洋洋，恭喜主人新华堂。玉石下脚天赐福，金砖砌屋纳千祥，上有三星来拱照，万事顺遂大吉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此乃人生两大喜事也！这更是唱“打歌”的大喜时刻：“手托金盘喜洋洋，新郎邀我撒新房。”立即有人和起来：“好啊！”；“一把珍珠撒门楼，好啊！二把珍珠撒大门，好啊！三把珍珠撒高堂，好啊！四把珍珠撒绣房，好啊！”打歌喜庆嘹亮，将新婚欢庆气氛烘托得家里家外皆欢喜，新郎新娘彩飞扬。这也是对古代婚庆诗歌的继承与创新，司马相如当年在《凤求凰》中就吟咏：“何为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卓文君亦是夫唱妇和：“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各种不同内容的唱词，唱出了新时代新农民的欢喜心声。

    人们用打歌吟唱婚丧嫁娶建筑屋楼之事，表现喜怒哀乐乡村新风民情，表达了对家乡发展的热爱，对幸福生活的赞美，对民俗文化的讴歌，对地域习俗的褒奖，其歌因事而随时创作显内容纷呈，其声因情而婉转低吟或宏亮奔放。在歌之咏之同时，乡民也舞之蹈之，其欢融融，其乐无穷。许多打歌被激情澎湃的歌手唱得让村民听得入迷，唱得为划龙船的桨手注入勇气和力量；唱得为鸳鸯交颈的新人添上贺喜华章。仿佛让人看到了《诗经》中的先民们举行欢乐活动的欢快场景；让人似乎听到了《楚辞》中富有楚国韵味的歌舞低吟。打歌正是在传承和创新中散射出独特的艺术魅力。打歌这种古老而又焕新的习俗表现形式是地域文化普遍性中的特殊性，在乡村振兴战略实施中，让中华文明璀璨历史之光与现代地域文化之花和谐遥呼相应，是鄂东一朵独有的民间文化奇葩。

    文章通过今昔对比有力挖掘了“孔垄打歌”的历史根脉，有力开拓了黄梅习俗文化的渊源深度，有力托举了打歌淋漓欢唱的现实高度。在决战决胜全面小康进程中，必将再次放射出新的艺术光彩。文章结构纵横捭阖，经纬交织，显浓墨重彩于细节之中，真情激越于吭唱之外，畅抒豪情于飞扬之上——这一切都是为了吟唱新时代幸福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