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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国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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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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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果

短篇小说 

杨国庆

 

肖仁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很是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里的一场足球赛,还不时地喝着“汇源”果汁,嗑着瓜子,享受着做客般的待遇。

他确实是在朋友家里做客。妻子刘丫丫在好友俞燕家打麻将。礼拜天嘛,两口子便双双出动都过来了。刘丫丫和俞燕在大学便是同班同寝室的好友,毕业两人又分到一个市里来,成家以后,还是像亲姊妹一样你来我往,走动得非常亲密和亲热。特是星期天、节假日,她俩都喜欢凑在一起搓一把,认认真真非常忘我地“修长城”。而肖仁却没有这个兴趣,在机关里除了做好该做的工作外,回到家里不是看书就是写文章,不时得几笔小小的稿费。虽说他是一个大老爷们,却像个姑娘样的安静、温顺、守份,没一点走象棋,搓麻将或其它方面的爱好。

而刘丫丫虽说是个年轻的婆娘,做起事来却是咋咋呼呼的,像个大男人样的。如今这年月,好多事情发生了令人难以转过弯来的变化:比如说吧,作为女人和妻子应该是很温柔的,但刘丫丫在老公面前却像个上级机关领导样的,总是大呼小叫,在指手画脚的,指挥这个唯一能指挥得动的男人做这事,干那事。或是把自己在外边受的气和苦恼一古脑儿全发泄在肖仁身上,通过这种方式来缓和、调节自己的情绪,求得快乐。有时候,她还无端的揄揶、拿捏、讽讥老公,说你不进步,没提干当官啊……怨肖仁拿钱少,家里穷哇……把老公作为自己的出气筒,开心果。

诸如此类的话肖仁听得太多了,好在他修养好,每当老婆说这些没油没盐的话时,他总是一声不吭。像小学生接受老师批评一样,如小儿子听老爸训斥一样,低着头默默地听着。刘丫丫每每说得口水乱飞,讲了一通之后,见肖仁仍是不怒不亢的,没反应似的。她忍不住了,说,你是个死人啊,老娘说了这半天,涎沫子费了半斤还不止,你就没听见,就没一点反应?真没出息。

这时,肖仁说,老婆,我在洗耳恭听你的报告,你的指示你没看到?我的态度是这样的虚心,又是这般的诚恳。我是为了让你开心啊……

刘丫丫以为老公是个瘪皮球,听他这么说。卟哧一声笑了,变得很开心起来,说,你还长了一对耳朵啊,我以为卖到街上的卤肉馆里去了

夜里在床上,刘丫丫忽然像换了个人似的,变得那样的温柔绯缠,一次又一次的要肖仁对她发动“猛然进攻”,再没一点点高高在上,摆权拿势的架式了。肖仁也琢磨不透,这女人真不好说,一会儿是一团火,一会儿又成了一泓水。很是捉摸不准她。

这不,打了几回牌后,刘丫丫的“老一套节目”又不知不觉地开始表演了。她两手摸牌,两眼盯牌,一张嘴却没闲住:

“肖仁!”

肖仁这时看电视入境了,甲队正在逼近乙队的球门,马上要进球了,这是球迷们最激动的时刻,他举起一只握着拳头的手,不停地挥舞,小声喊:“踢,踢球。快踢——”

“踢你娘的个脚!”刘丫丫在客厅的麻将桌上大声吼,“肖仁——”

肖仁这回听到了,是老婆大人叫自己。他连忙应了一声,“哎,老婆,有啥事?有什么指示?”他一颠一颠地跑过来。

俞燕一见他这幅慌张的样子,便捂住嘴小声笑。她老公下乡出差了,星期天赶不回,一个人在家里呆着闷,就邀几个“麻友”在家里开了一桌。这样热热闹闹又辛辛苦苦地“修万里成城”,一个人没一点儿孤单感,反而会快快乐乐的,开开心心的。她很羡慕刘丫丫,这个婆娘有福气,找了这么个好老公,就像自己养的一条叫“开心果”的小花狗一样,一唤就跑到面前又跳又叫的,特别的逗人开心。她笑着对肖仁说:“你可真听话啊,肖仁。”

“戴花要戴大红花,听话要听老婆的话。”肖仁很认真的说。

四个“修长城”的人“砰”的大笑起来,觉得肖仁看起来文质彬彬的,说起话来却十分的搞笑,幽默。逗人开心,就像个相声演员样的。

俞燕笑得花枝乱颤,她正在喝茶,忍不住一下全喷出来。不偏不倚,竟全喷在了肖仁的脸上,几篇茶叶也搭在他的腮帮子边上,头发上全是茶水,就像被一场大雨突然淋了,样子很狼狈,又很尴尬。

俞燕很不好意思。她连声说对不起,掏出小花手帕起身给肖仁揩脸。他时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的香味,感到女人用的手帕也很讲究啊,还真受用。可是歪打正着了。

但他口里说:“不好意思。没有关系的……”他赶快来到老婆刘丫丫身边。担心她要吃醋。

还真让他算着了。刘丫丫一看到俞燕扭着像柳条样的走到老公面前给他揩脸一股火顿时猛地从心里串上来,指着肖仁说:“这娇气,淋点茶水还要一个女士给你揩脸?!你可好福气啊……”

她这酸不溜秋的话,立刻引起另外两个“修长城”的妇的坏笑。

俞燕也听出来了。转身回到桌子边下,对刘丫丫笑:“你吃酸葡萄了?我是给你老公公和你赔礼啊。是我喷的茶水,当然我要给你的肖仁揩干净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刘丫丫扭了下腰肢,对俞燕笑,“我是说肖仁这个坏蛋就是喜欢享受艳福啊。”

肖仁也笑起来:“好……好……老婆我你的,以后改掉这个毛病还不行。听话真是……要听老婆的话啊!”

俞燕抬头看看他,笑:“好像你说的不对呀,是听话要听党的话,这是一首老歌里唱的歌词。”

肖仁仍是一本正经地说:“在家里,我的夫人就是我的党支部书记,所以说,听话要老婆的话,绝对没错。

“我是书记?在家里我有时连半个家也没当着……”刘丫丫听到老公当着几个“麻友”的面夸自己,心里像灌了一大杯蜜糖水样的,甜滋滋的,她觉得老公会做人,肥肉没盖在饭里面吃,自己的本事让别人看到了,老娘调教丈夫还是蛮有一套的,不然老公决不会说自己在家里是书记。不过,她还想在“麻友”面前再卖一卖,才觉得更过瘾。于是又说:

“你让我当书记?那我叫你买几个猪脚回来一块炖黄豆吃,你偏要称三斤排骨回家煨藕汤,你为么事没按我的指示办?”

俞燕感到挺好玩子的,这两口子斗嘴竟斗到自己家里来了。听起来是两个人在吵架,可说话听音,刘丫丫是专门说给我听的,炫耀他们夫妻间的甜蜜感情。她一下想起了老公,那个死鬼夜里有时和自己“玩把戏”,会喊出别的女人的名字,见他娘的鬼,这和同床异梦又有什么区别?!她听到刘丫丫这样撒娇地问肖仁,心里顿时不舒服来,就说:

“哎喲,这不是明摆着的么,丫丫,”俞燕尖起嘴巴说,“你肖仁是怕你吃猪脚炖黄豆,长胖了,人不漂亮了么。他给你煨排骨藕汤,那才是真正疼你哩。我那个死鬼啊,我想喝排骨汤,他却给我弄西红柿鸡蛋汤,说喝这个汤,体形保持得好,而且营养特别的丰富。你看看,我老公和你的肖仁比起来,那真是相差十万八千里啊。

有一个“麻友”也叫“开心果”的一个三十岁的妇女,牌打得特别的好,特别是“三缺一”时,每次都能“顶阵”。她听见她俩表面是在贬各自的老公,实际是在抬各人的丈夫。便说:“哎喲,哎喲,你们两个晓得几会说,都变着法子夸丈夫。你们真幸福啊……”

“好了,老婆”肖仁说,“下一回我给你买猪脚炖黄豆。你还是一心打牌吧,莫出了错。”他好心提醒她一句,输了要自己出银子。

果果不然,刘丫丫边说边出牌,结果一下放了“开心果”的“铳”。要掏三百多块钱。她很心痛,毛火火的对肖仁咆哮起来:

“就怪你,就怪你!我输了,这钱要你出!”

肖仁笑:“好,老婆,我出,我出。”他乖乖地从口袋里拿出三百六十元来,递给刘丫丫。

她这才稍稍笑了一下,说:“老公,对你来说,是小意思,你多写两篇稿子发了,这钱不就回了?”

像你这样输起来,我有座金山也要叫你搬光!肖仁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但他不敢明说,只是点头笑:“那是的,你的圣旨下来了,我只有接旨的份。”

坐在“开心果”对门的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笑了一句:

“小刘,你有这样的好老公,就放开手打好了。”

几个人附合着笑起来。

一条小哈巴狗大概是听到了人们的笑声,蹦蹦跳跳从房内跑出来。

“开心果,开心果……”俞燕喊了一声。

“哎,哎……”外号叫”开心果“的女子连忙答应,“你叫我做么事唦?”

“我是叫我这条小狗的,它的名字也叫‘开心果’。”俞燕不好意思的说,“哪晓得它和你的外号一样。对不起啊……”

“开心果”听到女主人喊它,摇晃着短尾巴跑到俞燕脚边趴下。

刘丫丫和那个老妇人听说这巧的事,立刻掩着嘴笑。世上的事么样这巧呢,人和狗叫同样的外号。今天也真是开心,输了钱又是老公给,自己不掏一个子儿。她将肖仁的稿费叫做“预算外收入”,允许他有“小金库”,但用途是给她出牌钱。所以每次到俞燕家搓麻将或到别的人家“修长城”,都要肖仁和她一块去。

肖仁只好由着刘丫丫。他觉得作为一个女人也不容易,天天上班,烦心的事不少,双休日就放松一下。打打麻将,尽情地玩一玩,让她开开心,是应该的。从身体上和心理上照顾妻子,是老公的本色和本分。怕老婆实际上是爱老婆,让着媳妇说白了就是体贴媳妇。世界上哪有男人怕女人呢,只要几下子就能把老婆放倒在地上,让她服服帖帖的。但这样做,没一点意思。作为老公,就是要想法让老婆高兴、愉快,要让她满意、开心,那才叫高明的和优秀的丈夫。因而,平时肖仁在刘丫丫面前,总是低眉顺眼的,她叫怎么着他就怎么来。使刘丫丫感到,老公真是个软柿子,怎么拿捏他都得心应手。非常的舒服、惬意。她现在又想到了一件事,不断地晃动着肩膀说:

“哎喲嘞——老公,我的肩周炎又犯了,你快来给我搓揉一把好了。”

“好的,老婆,遵令!”

肖仁说着,就从电视机前起身。这时他一边看足球一边在构思一篇足球评论,写好了寄到有关都市报的体育副刊上发表,可以小赚一笔稿费。不过,老婆的话就是最高指示,执行起来千万不能稍稍怠慢,他就快步跑向刘丫丫。

谁知,他一脚踩在了俞燕给“开心果”吃的一截香蕉上,他立刻滑了一下,人跟着就跌坐在地上,又极快地伸出一只手撑住地板砖,那样子很像奴才向皇上禀报事宜。刘丫丫见老公一下出了个洋相,哈哈笑起来:

“你看你,怎么突然变成了一条小狗,像‘开心果’那样双腿跪在地上?”

几个牌友也跟着笑起来。

刘丫丫顿时常感到自己的肩膀疼痛好了许多,说:“俞燕的那条小狗叫‘开心果’,我看你才是我的真正的‘开心果’!”

“是的,是的,老婆大人,我就是你最好的‘开心果’。”肖仁从地上爬起来,拍着双手,很尴尬的说。

他的双眼只盯着刘丫丫的双肩,没有看到地上有一截香蕉。“开心果”平时香蕉吃多了,它今天不高兴吃那东西。不然不会发生这事的。看来是“开心果”开了刘丫丫的心。

牌友“开心果”笑得露出黄黄的牙齿,说:

“你们叫我‘开心果’,我刚才可没逗你开心,是丫丫的老公让你们笑痛肚子的喲。”

“笑一笑,十年少。”大家很高兴,刘丫丫就顺着说了一句,“你这个大‘开心果’,快来给我揉肩膀啊,还像个苕样的站在一边发愣,做么事啊?!”

“呵……好的,老婆!”肖仁的膝盖在地上碰痛了,他在用力揉那块青肿的地方。老婆一吼,他才记起来原本是来这儿执行“重要任务”的,马上顾不得膝盖痛,向刘丫丫这边挪了两步,在她的左右肩膀上,慢慢地揉捏起来。

刘丫丫顿时感到有些麻、胀、酸、痛,但痛得舒服,难怪得人们把“痛”与“快”组合在一起,形成了“痛快”这个词。现在她的感受竟是这么的具体,这么的确切,又这么的生动形象。她一边享受着老公揉按带给她的痛快,一边双眼紧紧盯着桌面几个人出的每张牌,沉着应对,该吃时,赶快吃进来;该出牌时,立马丢出去。几圈下来,很快就要和了。刘丫丫现在是在享受着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痛快,也许是老公肖仁的不重不轻的按摩给她带来了莫大的开心,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牌上,最后她自摸了一张正需要的一个“将”。万事俱备,东风来了——她兴奋得大喊一声:

“和了——”

说话的同时,她将面前的牌向外齐齐的一推,只听见清脆的一声骨响,齐刷刷地倒在了桌上。

俞燕见她是“清一色”和的牌,她也快和了,没想到刘丫丫比她早一步,心里只好认倒霉,很生气地将趴在脚边的“开心果”踢了一脚,说:

“滚开些,滚开些!你这晦气的‘开心果’。”

“我不能滚开,是丫丫叫我给她揉肩膀的。”肖仁听到俞燕的话,连忙跟她解释。

俞燕又生气又好笑,她觉得这个肖仁也太好玩了,真是有点迂腐得可爱,就说:“我是说我这条叫‘开心果’的小狗的,不是叫你这个大‘开心果’走开。”她边说边揉肚子,“我的娘哎,我的肚子也笑痛了……”

俞燕如果不解释还没得事,她这么一说,打牌的几个人“轰”的一下又笑起来,连肖仁自己也感到好笑,跟着“嘿嘿”了好长时间。

刘丫丫心里的不快随着这盘牌赢了而变成了一个“嗡坛屁”,悄悄地放了出去。她不停地摇着身子,把椅子弄出响声来,以掩盖她放屁的声响。几个人立时嗅到了一种很特别的气味,个个都捏紧了鼻子。俞燕的嗅觉非常的敏感,她望了望几个人,埋怨的说:“是哪个做好事,在这屋里制造‘氨气’?”

刘丫丫面不改色心不跳,她抬脸瞄了下老公,厉声问道:“刚才的气味,是不是你施放出来的?”

肖仁刚才看到老婆扭来扭去的,又听见很小的声响,知道是她做的“好事”。但女人是最要面子的,为了让老婆“下台”,他马上点头:“是的,老婆,我肚子不舒服,刚才把关不严,走漏了点‘风声’。”

本来是很难堪的时刻,让肖仁这么幽了一默,俞燕又笑开了:

“你也真会说话,肖仁,以后‘把关’要严,再不要制造空气污染了。”

“好的,好的。”肖仁直点头。

“我赢了,各位——”刘丫丫伸出一只手来,摇了摇。那意思很明显,是催大家快点给钱她。

“给你。恭喜发财。”

“开心果”掏出二百元给刘丫丫。俞燕如数照付;还有一个隔壁的主妇也拿出钱来给她。这一下就收了六百。抵去上回的,还赚了十块。这也多亏老公给自己开心啊!

她想再接再厉,可是这一盘刚拿了几张牌,肚子突然痛起来。刘丫丫这才记起来,上个周五去看了医生的,开的药放在了家里。她得了急性胃炎,虽说是小毛病,但一下发了作,人很不好受的。她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的难看起来,紧锁眉头,脸色发白。坐在她对面的俞燕见到她这副表情,以为她又是为啥不高兴了,望着她说:“你……又有什么事?”

“胃痛得厉害。”刘丫丫低声说。

俞燕劝他:“赶快上医院看看。”

“有药。忘在家里了。”刘丫丫说着,膀了下肖仁,“老公……你是我的‘开心果’,跑一趟,回去跟我把药拿来,么样?”

一时要老公做这,一时又要肖仁干那,刘丫丫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肖仁说:“要得。你坚持一下,我就赶回去跟你拿药。”

 “哎,你真是我的‘开心果’。”刘丫丫舒开邹着的眉头。谁知她说“开心果”的时候,小狗“开心果”立刻“汪汪”的叫了几声。大家也跟着笑了。

“做你的‘开心果’,应该的,是我的本色。”肖仁边说边打开门,往楼梯走去。

他感到脚有些酸痛,也许是刚才站在老婆身边,给她捶肩揉背的时间长了一些。结果使她很开心,但自己却开心不起来,而且挺难受的。这就是老公的角色了。老婆要怎么样,你就得顺着她。他想起一句同事之间开玩笑的一句话来。一个男人什么都宠着娇妻,顺着老婆,可她还不满意,一次与他吵起来,说,你说你百事都顺着我,可有时还是有事没顺着我,就着我。老公说,今天我就脱下裤子就着你,行不行。他说着就解裤带。老婆忙拉住他,说,好了,好了,这大白天的,我没兴趣。你夜里再脱吧……同事们说这笑话时,一个个都笑得揉肚子。可肖仁却笑不起来。他觉得自己蛮像那个男人样的。

现在自己正像那个男人一样,顺着刘丫丫跑几里路,回家给她拿药。这不是脱下裤子就着她么?!

肖仁虽有些不快,但还是走得很快的,他想早来早去,那电视里的足球赛还没结束哩。他喘着气爬上楼,掏出钥匙打开门,走进客厅又一下将“王力”牌防盗门用力关上。

他又听到屋内有动静,什么东西掉到到了地上,发出“哐啷”的的声音。有人我家里?!肖仁想,这不可能啊。我和老婆一大早就出去了;儿子送到奶奶家去了,星期天他说想奶奶,昨夜就送了过去。家里又没养猫喂狗,不会有其它的活物。根本不可能弄出响声来的。这是六楼就是顶层了,不会有其它的人上来。但他还是很清楚地听到了声响。他立警惕起来。猫着腰,蹑手蹑脚走进卧室。那响声就是这里传出来的。

刚一进去,肖仁就看到有一把拧螺钉的起子丢在了地上。靠墙的一个大衣柜门上的一个暗锁有被撬的痕迹。

有小偷,出了鬼!肖仁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家伙竟跑到我家里来了。这小子下手还真准,存折还有几千钱全放在里面的。还有什么东西被偷了哇他又紧张又焦急地打开另一个柜子的抽屉,放在里面的身份证和工资卡不见了。这个强盗真可恶!身份证本来是放在阁楼上的,昨天有事要办,才拿下来,用完便丢在这儿了。小偷啊……这家伙藏到哪儿去了呢?

肖仁拿起一根平日练臂力的健臂器,在卧室里看了一圈没见人影。他就弯下腰趴在地上朝床底瞄了瞄。

突然一拳正打在他的鼻子上,血流了出来,他感到非常的痛。

一个人很快从床底爬出来,匆忙向外边跑去。

你还想溜?肖仁撵上去,伸出一只腿,从后面钩住了他的脚。小偷立刻像根木桩样倒在地上。肖仁操起健臂器朝他头上打去,大声吼:“把我的身份证和工资卡交出来。!”
    那小偷头一偏,躲过了肖仁的一击。他双腿一缩,又猛地一张,刚好踢在肖仁的小腹上,他感到痛得特别的厉害。看来这小子有几下子,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肖仁抓起墙边的杠铃,朝小偷砸去,打在他的左手上。他弹了几下,又爬起来,顺势将杠铃抓在手里,瞪着血红的眼睛说:

“把你工资卡的密码告诉我!”

“你这小偷也太猖狂了,偷了我的工资卡和身份证,还要我的密码?哼……”

肖仁心里很着急,平日他和老婆就用她的工资过日子,他的工资都存了起来,里面有八万多块钱,如果密码让这个家伙晓得了,岂不是送钱给他?同时也太划不来了。他将流进口里的血水吐出来,说:

“你白日做梦,密码你休想得到!”

这时,小偷又向肖仁趴了过来,将他按倒在地上,厉声问:

“我做这行,每次都是不空手的!你是要钱还是要命?想活命,就快些把密码告诉老子!”

他的劲似乎大得很,双手像铁钳一样紧紧卡卡住肖仁的脖子。

肖仁气都喘不出来,憋得很,他很恐惧的想,这回怕要被卡死了。那就什么也得不到了,再也不能见刘丫丫一面了。平时顺着老婆是应该的,做好她的“开心果”是自己的本份。现在面对这个可恶的小偷要讲策略才行,体现出大男人的智慧来。他发出很小的声音,说:

“我,我,我说……”

“这就对了嘛。何必受那大的苦哩。”小偷狞笑了几声,放开了卡在肖仁脖子上的双手。

肖仁很艰难的站起来。

“你快告诉我!”小偷对他厉声的吼道。

面对小决不能手软,男人的本色就是要和丑恶的人事拼斗到底,决不能给小偷一点开心。他心里怒火万丈,但脸上还是露出了几分笑,说:

“你记好。”

“多少?”

“2826……”肖仁随便说出了一组数字。

“是假的。“小偷满腹狐疑,“你再说一遍!”

肖仁又说了一遍,竟与刚才说的一点也不差。他又说:“不信,你去农行任何一家分理处去取啊,全城通兑。你把我的身份证还给我。”

“哼,待老子取了钱,再给你吧!”小偷准备走,他拿出手机迅速记下肖仁刚才说的一组数字,“你第三次说一遍!”

老子说一万遍,你也取不到钱!肖仁在心里笑。他又说了一遍。

小偷很快按了几下手机,将数字当电话号码记在了上面。肖仁趁他不注意,抓起另一个哑铃朝小偷手上砸去,手机当即被砸成碎片落在了地上。他又操起健臂器往小偷头上猛打过去。

小偷几下闪身,躲了过去,又扑过来,一下抱住肖仁。他一口死死咬住小偷左边的耳朵。他觉得已咬破了,口里有热的带腥的“水”。小偷痛得嗷嗷乱叫。肖仁用尽全力咬紧小偷的耳朵不放。小偷用手推他,拼命往外跑……

最后小偷跑脱了。但有一小块东西还留在肖仁的口里。他脸上,口里全是红红的血水,浑身痛得很。他忍痛爬到床头柜前,给老婆刘丫丫打了个电话……

刘丫丫刚好又赢了一盘,进帐四百多元。她觉得今天的手气着不错,净入好几百块。她的兴头高得很,准备把“长城”继续修下去。这时突然手机响了。一听,脸色立时就白了,说:“我,我……得……”

“你又得了啥病?”俞燕也着急,刘丫丫名堂就是多,她慌慌张张地看着刘丫丫,问了一句。

“我得,得……马上赶回去。肖仁他……”

“肖仁又……怎么了?”

“家里进了小偷——”刘丫丫哭起来,边说边往门外跑去。连“麻友”们给她的几百块钱也没拿。

当刘丫丫惊魂未定跑进家门时,看到肖仁的脸有些肿,而且还来了几个警察。原来他已报了警。他正在向警察讲述案情发生的经过。最后,他指着地板上一小块像肉样的东西说:“这就是我咬下的那小偷的一块耳朵。”

一个警察很小心地用镊子将那块小东西,夹进一个小塑料袋里。另一个警察对刘丫丫说:“这是你丈夫吧。得赶快送医院。”

肖仁在医院躺到第三天的时候,案子破了,警察根据小偷左耳被咬掉一块这个重要线索,在全城和周边地区的所有医院、卫生所和私人诊所开展拉网式搜查,最后在一个偏僻乡下的私人诊所里将一个治疗左耳缺了一小块的人抓获。小偷承认并交代了全部犯罪事实。原来这是一个惯盗,凭着有力气又会几下武功,许多人家被偷时都忍痛看着他拿钱,顺着小偷,以求赊财免灾。他几乎次次都有“收获”。谁知最后撞肖仁的到身上。一个警察对小偷说:

“我们找你几年了。今天总算逮着你了!”

小偷说:“这是我最不开心的一次。”

警察笑:“要是你开心,我们和老百姓就不开心了……”

肖仁也不开心,他浑身很痛。不过有件事让他慢慢开心起来。有关方面将他评为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还送来几千块钱的奖金。那两个警察也来医院看望肖仁,感谢他的英勇行为。

肖仁也没想到,自己殊死搏斗,在小偷身上留下重要的破案线索。他说:

“当时,自己只想夺回那张工资卡和身份证,并没想太多……”

警察将工资卡和身份证交给肖仁,说:“你是好样的!你让我们感到开心!”

警察走后,站在一边的刘丫丫一下扑到肖仁身上:

“我的好老公,这事可把我吓死了。呜呜……”她不停的哭起来,“你平日在我面前,乖顺得如一只温和的小猫样,那晓得与小偷搏斗起来,是这样的血气方刚,英勇顽强!”

“别哭了,我好好的。”肖仁躺在床上,望着老婆笑,“在你面前乖顺,我是为了让你开心。与小偷搏斗,也是为了让你开心,不让财产让小偷偷去。你开心些好了。”

“对,开心一些……好了!

刘丫丫回头一看,原来是俞燕和“开心果”,还有那个老妇人一块来看肖仁来了。各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

俞燕说:“丫丫,你有这么个好老公,也该开心了。现在肖仁成了新闻人物,广播、电视和报纸上都有他勇斗小偷的报道。”

“他伤成这样,我……开心不起来哇……”刘丫丫很难过地说。

被称为“开心果”的女人笑:“只要人还在,日后一定能开心起来

听她说这话,肖仁和几个人都开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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