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体描绘“美丽人生”

小说评论

立体描绘“美丽人生”

——浅评作家谭冰短篇小说《丑女张青苹的美丽人生》

杨国庆

    作家谭冰的短篇小说《丑女张青苹的美丽人生》仅4500来字，运用洗练、简洁的文字书写了“丑女”张青苹的美丽人生，同时书写了她老伴明堂山坚韧不拔的英雄人生。全篇多视角叙述小说内容，多时空展现命运轨迹，多手法描写人物形象，用美的艺术形式展示了美的人物画卷。

    一、多视角叙述小说内容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苏东坡老先生这两句诗是说看一种事物或一个人物从多个视角去观察能得出多种不同的审美认知。这对于写小说也同样适用，从多视角叙写人物，就能写出人物多侧面的美的光泽，使人物形象显得饱满、鲜明、立体，如一座高大威严的铜像一样，耸立在读者眼前。小说正是很巧妙地通过对丑女张青苹和老伴明堂山多视角的叙述，将他俩的“美丽人生”如描如绘般精心书写了出来。

    1、仰视叙述：写出人物的崇高美感

    小说从孙辈追叙爷爷明堂山去世办丧事后奶奶对他的牵挂开篇，用倒叙方式诉说爷爷的往事。这就是一个敬仰、追缅老人的仰视视角。这是从低处往高处仰望，从近处往远处眺望，孙辈用看似平静实为炽热的情感讲述了一件件往事，一个个故事，顿时让人有一种崇高感油然而生。古希腊哲学家、文艺批评家朗吉弩斯在《论崇高》一书中说：“高尚的篇章有一种无可抗拒的力量和优势，能够征服听众。独具匠心的技巧、合适得体的章法和文章处理的精妙，不会在文章某处完全展现，相反这些只会在整篇文章的进程中一点一点浮现出来。另一方面，崇高只有首先存在于文章的每一个字句之中，之后才会像雷电一样，在闪电瞬间展现演讲者的全部力量。”而小说内容是用文字来“演讲”，并“在整篇文章的进程中一点一点浮现出来”，因而同样体现了“高尚”和“崇高”。

    这名没有在小说中露面的孙辈像名在幕后的讲解员一样，饱含真情与孝情，敬重与景仰，娓娓叙述了奶奶和也有不寻常的身世的爷爷明堂山，他的人生轨迹也就渐渐清晰地浮现出来。他出生于民国二十二年（1933年），少年时就学着做油面，为生存流汗出力。他父亲在他16岁那年去世，少年丧父吃了很多苦。继而加入刘邓大军的部队，还去抗美援朝在上甘岭战役负伤回家。他为补贴家用一次去贩乳猪遇发大水差点淹死。25岁与奶奶张青苹结婚成家先后育有四男三女。他积极劳动很有觉悟，先后当生产队长8年又被选为大队长。可是1966年因意外灾祸被拘留坐牢、撤职，开除党籍。出来后又到公社企业工作，仍是勤勤恳恳干好工作。1986年承包到户老人时来运转，带着全家人勤扒苦做又过上好日子。“生活富足的爷爷，在希望的田野上卯足了干劲”。人生几十年，蓦然回首，孙辈与爷爷阴阳两隔。这叙述中既有对爷爷的赞美与崇敬，也有对他的同情和叫屈；既有对他的怜悯与肯定，也有对他的回忆与称颂。从明堂山的人生轨迹中可以看出他是一个平常的人，又是一个不寻常的平民英雄。正是在这一点一点浮现出来的事迹中，体现出让人仰望的崇高感。

    2、平视叙述：客观描叙英雄

    小说中，作家对人物对事件对景物对关键事件作了冷静而又客观的平视叙述和描述，就像与明堂山相对而坐促膝长谈一样，将他这个平民汉子和战斗英雄方方面面的事情作了集中精炼的讲述，使人们真正认识了这位其貌不扬的不平凡老人。小说很庄严很肃穆地书写为明堂山悼念三天的情形，这既书写了老伴对他的深情哀思，也渗透出文字中的一股悲戚之情。“一叶扁舟轻快地掠过，桨楫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举水河两岸行人的眼睛”。这是因为人们看到了明堂山的“灵堂巨大的灰与黑空间，门框的支柱宽大沉默。……绵长的青布条幅挽联，闪动着汉字的风骨”；张青苹“一身灰袍直发地垂立在棺头的右侧，无言、无泪”。这段文字将老人对老伴的悲婉痛苦，当地人对明堂山老人的伤悼追思写得明晰，细腻，深沉。此时此刻这是张青苹人生最痛楚最伤心最难舍难分的悲绝时刻，作家用细腻的词语将她悲痛欲绝的神态、举止表达得入木三分，也写出她对丈夫的无尽恩爱和绵绵深情。这可以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许多村民也自发前来送他最后一程，“密密匝匝的男女，衣衫宽随，头脸如速写的单线简笔 ”，“灵堂寂寂。只有外面两棵榉树的风在疾行，像是哭泣的呜咽声”。这悲痛神态和榉树在发出呜咽声的描述，都很准确地写出了人们对他为民所做好事的善良人品的肯定和怀缅。作家还很客观写了一段明堂山与一位禅师对话的场景，反映出他单纯而又独特的对人与人关系的清醒 认识，很是深刻而且富有哲理。在河边打坐的禅师看到一只蝎子落水，他将它捞起却被蛰了一下，忍痛将它放开，它又落水又捞起禅师又被蛰。明堂山问他为何如此。他说：蝎子蛰人是它的本性，而我捞它是我的慈悲。但明堂山说：慈悲没错，但首先要对自己慈悲，好好保护自己，才能对众生慈悲。这就看出他对“慈悲”的真知卓见，也正印证了“崇高是伟大心灵的回声”这句名言（朗吉弩斯语）。他凭着对“慈悲”理解的“回声”，日后先后救了未婚妻张青苹和战场上的战友。一天傍晚，他打鱼回家路过她家门边，听到她大声喊救命。原来一个“黑衣人”钻进她家，栓上大门，欲想欺凌她。明堂山踢门冲进去，那人只得夺窗逃命。他的侠义之举赢得她的芳心。在朝鲜战场上，他同样是秉持对“众生慈悲”的理解，机智掩护战友，夺取了战斗的胜利。作家对明堂山平视的客观叙述，让人们在“成岭”、“成峰”的不同视角中，看到了明堂山多种美好性格和英雄品质。

    3、自视叙述：讲述浪漫爱情

    自视就是自己看自己的视角。也就是小说人物自己讲述自己的经历或看到的事情，这给人非常可信的真实感和亲切感。“丑女张青苹”几次讲述老伴明堂山对自己的恩爱浪漫往事。爱情是世上最美好的情愫，也是最幸福最感人的情愫，古今中外作家们写爱情是百花争艳百卉齐绽，而且是愈写愈新愈写愈有看头。张青苹与明堂山的爱情是既传奇又浪漫，既深情又甜蜜，既思盼又相守。小说通过她“现身说法”，更是为这美好爱情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和光晕。他去世后，她常常喃喃自语：这老头子“怎么就狠心走了呢？他答应我的事还没有办完呢……”读者不禁要问：是什么事呢？这对于他俩的爱情有什么关联呢？这件很有意思的“事”直到家人打扫卫生，找出一封信来，才揭开谜底：上面写着：张青苹收。她看到这封信才解密这很浪漫的爱情传奇之事。原来他去参军5年，他俩频繁鸿雁传书，她要求他每月写一封情书，他很守信每月按时写。结婚后她“骨子里仍爱浪漫”，仍是要他每月给她写封情书。多年“他也将此当成了习惯”，“情书，已俨然成了两人感情的润滑剂了”。一次她说：“老头子，如果哪天我先走了，你可怎么办啊？”明堂山说：“尽瞎说，我还要给你写情书呢，一直写到死的那天”。看到老头子给她写的最后一封情书后， 他又从床底拉出一个大皮箱子，里面装的全是明堂山从参军到现在给她写的情书，她见情书而动情，仿佛想起那些充满浪漫情意的美好过往岁月，老泪纵横地说：“每当我看到这些信啊，仿佛老头子就在我身边。”张青苹的这种自视叙述，纯朴、诚实、真挚，情从胸出，思从心来，这也是她对老头子最好的纪念和思念，也是明堂山深深爱她的最好明证，他将多年对她的恩爱与思念化成一个个凝结心血的文字，在长时间对她默默诉说。爱情可以穿越时空，情书就是最好的最珍贵的见证

    这不禁使人想起唐代“良缘易合，红叶亦可为媒”的爱情与情诗的故事。唐宣宗时，卢渥前往京城赶考，在御沟的流水中洗手时忽看到水中有片较大的红叶，捡起一看竟有首诗：“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情谢红叶，好去到人间。”后来唐宣宗将一部分宫女放出宫外，韩渥得到一名宫女为妻。他忽想起此诗便吟诵起来，谁知这宫女竟接着说出后面两句。原来此诗就是她写的。这诗竟暗示和成全了两人的婚姻。拾红叶而得美妻，这趣事也成为千古美谈。而张青苹要明堂山为她每月写情书同样是为了爱情能保鲜并更浪漫。这两件趣事虽说相隔一千多年的时空，但两人心有灵犀一点通，终成眷属。从张青苹的自视叙述中，为自己能有明堂南山这样一位对她忠贞一生的老公感到自豪和高兴，以至说到老头子给她写情书这事，她“幸福得有些晕眩”了。

    二、多时空展现命运轨迹

    古往今来，每个人都生活、工作在具体的时间与空间之中。作为表现人物和反映社会现实的小说，就是人物活动在具体的文学地理时空。这可以多侧面书写人物命运轨迹和生命进程，从而拓宽人物的人生宽度，开掘人物精神世界的广度，体现人物情感的深度，探寻人物追寻人生理想的高度。小说大跨度长时间地对明堂山和张青苹的命运轨迹作了多角度的描写，揭示出他们为自己为家庭为社会为时代勇于拼搏，敢于担当，不懈奋斗的可歌可泣的令人赞叹的人生轨迹，也同时展示了他们不为命运所屈服而要紧紧扼住命运咽喉的不屈英姿。

    1、具体划分时间，表明人生运行路径

    明堂山出生于民国二十二年即1933年。16年后1949 年他父亲去世。1951年他参军抗美援朝。1954年差点被洪水淹死。1958年与张青苹结婚。1958到1966年当生产队长，同年被选为大队长，同时厄运降临，因他管理严格不要小孩到队里的稻田捡谷子，一个小孩的父亲到他家天井吊死，他被开出党籍、坐牢四个月。1967到1986年他勤勤恳恳在村里劳动。1986年承包到户他重新焕发青春，带着一家人勤扒苦做，过上好日子。在这一连串的年份即时间节点中，明堂山与许多想得到的和不曾预见的困难险阻、灾祸拼斗，在苦难中磨炼成长，在逆境中砥砺前行，在厄运里不折不屈，在改革中大显身手，他终于迎来命运的艳阳天。他是人生的强者，他是命运的胜者。小说在点出诸多具体时间节点的同时，也写出了他坚强、坚毅、坚韧、勤劳、善良、理智、苦干等多种美好性格与品行 。有人说时间是一把杀猪刀，可他硬是将这把“杀猪刀”给折弯了。这足见出他是一个平民英雄人物，很实在地给人一种崇高感。与此同时，一些年份时间节点还显现出特殊的时代色彩，如1933年是中华民族最危难的年头；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从此改变了明堂山的人生轨迹；1966年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爆发，他也陷入厄运；1986年包产到户，从此他时来运转。所以说不要轻看作家标出的具体时间年份节点，这是小说的精心特意安排。这让人们看到文学地理时空是与书写人物人生轨迹、命运变迁、性格形成是紧密相连的。

    2、多样文学地理空间，为人物提供广阔舞台

    在小说中，时间与空间紧紧相依。1933年到1949年旧中国处于殖民半殖民地境地，这是一个漆黑的暗无天日的文学地理空间，明堂山和千千万万劳动人民一样受压迫剥削，在生死线上挣扎。1951年他来到朝鲜战场，这是一个充满炮火硝烟的文学地理空间，为他提供了勇敢战斗的用武之地。他是保家卫国的光荣战士，是捍卫和平的战斗英雄。他回到举水河，这是生他养他的故乡和他将老于斯的文学地理空间，他在其中享欢乐，结新婚，生活生产风生水起；他在这里面勤劳动解民忧，成长成熟长进步；他同样在这里遭意外受厄运，削职为民困人生；最终他还是在这里转时运从头越，芝麻开花节节高。由此可见，文学地理空间的多样性为人物品性形成、淬炼和展示，提供了多种可能性与丰富性，这也使读者更为清晰地看到了明堂山几十年人生轨迹的绚丽历程。

    3、特定的文学地理空间，显示特殊的人生轨迹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灵堂是人生的最后一站，自此一个人勤劳打拼一世便永世安息了。小说特地为明堂山书写了一个特殊的短暂的灵堂文学地理空间，这体现出家人对他的悲痛追悼之情。其中内外摆设及环境写得十分悲调、悲戚；同时也还原、再现了家人和村民对他的崇敬之情。“棺椁头高脚低，陈放在灵堂的爷爷，有一种永不移动似的沉静”；“题写挽联之用的长桌，放着爷爷的黑白遗像，桌下面是一面生润的白瓷盘子，一盏油灯在头上形成了一轮含缓的光环”。这特殊空间让人们想起一位著名诗人的诗句：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结婚是人生的大喜事，小说还用欢乐喜庆的语句、词汇欣喜描绘了明堂山结婚这个洋溢着喜气洋洋的充满红色的文学地理空间，让读者从悲冷的白色灵堂里走了出来，心情也由悲转喜为之一振。“那个秋天，明堂山突然吹起了唢呐，将明堂山吹了一脸的褶子”；“张青苹上了一架红顶轿子，那天，天上飞的不是飞机，那是梦的翅膀，她被嫁给了爷爷明堂山”。从此，她“踩着爷爷捕猎递来的野猪肉香味，丹凤眼里只有梦的翅膀”。这段文字写得生动、活泼、空灵、传神和喜乐，将他俩新婚幸福的欢庆气氛氤氲于文字内外，传递于读者心中。

    “拼将十万头颅血，须把乾坤力挽回”。明堂山是一位抗美援朝的勇士，在战火燃烧硝烟四起的战场上和这个血肉相拼的文学地理空间里，他的英雄气概得到全方位展示。他和战友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而且要压倒一切敌人而决不被敌人所屈服。为炸开五指峰上敌人凭天然山洞垒成的碉堡，打开通往狼山阵地的道路，一个连打得只剩下一个排的兵力，最后他机智掩护战友炸开碉堡，他和战友们用热血生命和无限忠诚赢得战斗的胜利。也就是在这个血气味和硝烟味很浓的不能让后人忘却的空间里，明堂山和战友们呈现出最可爱的人的夺目光彩。

    三、多手法书写人物形象

    “容色何杂糅，缛绣语更鲜”。小说综合运用言语、情节、细节和对比等艺术手法来描景、绘物、说事、写人，使得内容精彩不断，引人入胜，各种情景、场景、风景如电影的优美画面一样接连扑面而来，有效增强了小说艺术的美学效应。

    1、语言描写细致，空灵富有诗意

    “因为措辞本身就可以使文章风格壮美、雄浑、美妙、温和、厚重、影响力大、激励人心、还有其他凡你可以想到的美好的特质，还能够给事实以鲜活的声音。因为精巧词汇的使用反映的正是思想的光芒。”郎吉弩斯这段话说出了语言、措辞在书写小说中的重要作用，而小说在措辞上来看就具有以上所说的一些特征。如写明堂山从战场归家时，“靠拐杖支撑左腿”，这简短一句话，即暗示了当时战斗的激烈和惨烈，又隐喻他今后生后的不便和艰难。然而他在家乡仅靠一条腿干了令人叹服的业绩来，这本身就是一种英雄行为。还有“南回的大雁，放慢了飞翔的翅膀。依依的杨柳绿在三月的边缘，云岚雾障，弥漫所有的物象”。这给人一种悲冷、悲哀的感觉，因为这时明堂山去世了，小说环境与氛围的描绘一下就显得悲恸起来。而在张青苹出嫁与明堂山结婚那天，言语措辞中又充盈着了庆贺、喜气的气氛，整个村子都听得见高昂、奔放、激越的办喜事的唢呐声。而在张青苹回想与明堂山在一起的幸福岁月时，她感到“蓝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天上什么也没有，只是一个美好的梦。”作家原本是诗人，正是小说多处言语措辞简洁而又富有诗意，使得小说的诗意在文字言语中艺术地流淌，以至“崇高的词句一个个滚滚而来，气势随之不断增加。”（郎吉努斯语）

    2、情节精心雕刻形象

    小说中用多处情节精妙书写人物的成长，让人看到明堂山与张青苹成长与发展而形成的宝贵品性。这就如古罗马文艺批评家贺拉斯在《论诗艺》中说的那样：“剧中最重要的是情节的发展。”实际上这对我们今天写小说也有积极的借鉴意义。亚里斯多德说，情节就是一个接一个发生的事件。高尔基也认为情节是小说的三大要素之一。可见写好情节的重要性了。我们看到小说中一个接一个发生的事件、事情，不断在书写和刻画明堂山与张青苹的性格，而且使之在不断得到锤炼和升华。在这些风波接着风波，厄运挨着厄运，凶险连着凶险的事情与事件里，于命运漩涡中见出人物气节的高凛，于人生坎坷中显出人物性格的纯美，于悲哀喜乐中彰显人物秉性的高尚。明堂山也就像海明威《老人与海》中的那个捕鱼老汉，始终与多舛的命运持恒搏斗，在困境中磨砺，在厄运中突围，在冤屈中坚挺，在炮火中冲锋，最终铸就藏金蕴玉般多种美好性格和崇伟的优秀品质，自然就成了后人和家人追缅和崇敬的人物形象。

    2、细节精准书写人物

    企业界有句话：细节决定成败。这在小说创作中同样是至理名言。小说用细节栩栩如生般写活了人物的言语、动作、神态和心理情绪。如张青苹被“黑衣人”摁在床上的危急之时，只见“明堂山抄起鱼叉，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真是英雄救美！他的英勇、正直、侠义的个性在“抄”、“踹”、“冲”三个连贯动作细节中立然凸显。还有发现明堂山给张青苹写情书的这个细节，母亲“在打扫奶奶卧室的时候，由于不小心碰掉了水杯，母亲俯身去拣，冷不防发现奶奶卧室书柜下面有一封信”。这可以看出“碰”、“俯身”和“拣”几个动作细节在全篇中的分量，假若没有这几个细节，明堂山给老伴写情书的的事情就发现不了，那小说的爱情就会写得很一般。正是这个在全篇中都烁烁闪亮的细节使得小说的美学意蕴跃上了一个新的台阶。同时又和开篇张青苹念叨的“事”相呼应，释悬了读者心中的悬念。并且顺理成章地带出了下面的情节，奶奶接着从床底拉出一个皮箱，全是爷爷明堂山写给她的大半生的情书。让家人既意外又感动，更是让读者吃惊和敬佩明堂山对老伴的忠贞爱情几十年如一日始终如一，愈爱愈深。这个细节看似很平淡、自然，显得无足轻重，实际上这可以看出来是作家精心构思专门安排的，如没有这个细节就发现不了明堂山给老伴写情书的事。这个细节首尾相连，一脉呼应，承上启下，使全篇皆活，整篇内容也如一条蛟龙样腾舞了起来。在小说结尾，明堂山和战友们勇敢炸碉堡的细节更是像雕刻师用刀雕刻一件工艺品一样，将排长孙猴子冲锋陷阵的英雄身姿和革命英雄主义精神立体挺耸了出来：“孙猴子血流满面的在杂草中爬行。一个站立，一个箭步，一个猛扑，一个快跃，将整个身体连同捆绑的手榴弹一同掷向石堡”。他用热血和生命为部队开辟了胜利的道路。也正是这个细节让中国人民志愿军这明英雄排长的形象长久地铭记在读者心中。

    “丑女张青苹“之所以有“美丽人生”，是因为她有一个好丈夫好老伴——明堂山，他几十年呵护她恩爱她，她也给他温柔和幸福，两人吐沫相濡，情书浪漫。小说运用这种互相比照的手法，写出明堂山九死一生英雄人生的同时，还写出了两人凤与凰同飞，鸳和鸯共舞夫妻互爱的生死交颈之情。也就很自然很和谐地成全了“丑女张青苹的美丽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