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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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评论
杨国庆
张宝良的《举起手来》（《东坡文艺》2018年第3期）运用悬念与倒叙的手法，新颖而又新奇地描写了一位有着多种美好品行的女性——细八儿。读起来让人步步惊心又让人渐释疑团，于字里行间认识了这位朴实平常而又绝不寻常的女人。
开篇就悬念陡起，令人顿生疑窦。细八儿是“我”的老伴，我与她相沫以濡恩爱生活几十年，可是近日不知是谁往我口袋里塞了一张纸条，写的是“注意你老伴，老了别弄顶绿帽子戴！”顿时我气得七窍生烟，但同时“打死我也不相信这是真的”。由此紧锣密鼓地展开故事情节和对人物的书写。细八儿当年是大队贫下中农协会主席的女儿，而我是富农的儿子，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我与她结婚，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事，我想都不敢想。而贫农子弟陈亮很是喜欢她，她也看上他，两人很快就要“鸳鸯交颈期千岁，琴瑟谐和愿百年”了。但她父亲在家里说话是一言九鼎，硬将她许配给我这个会写会画的“少有奇才”黑五类的儿子。细八儿只得遵从父命，与我结婚。婚礼当晚忽然停电，新房一片漆黑，有人强行乘机在她脸上打啵，与她接吻。事后她只告诉了她父亲。不久我被推荐到县文化馆当美术辅导老师并进行美术创作。她在农村的家里几十年如一日任劳任怨，勤耕细作，照料老人，养育一对儿女，无怨无悔挑起生产、生活两副重担，我与她聚少离多，对她和家里多年照顾很少。我很内疚但她没有怨言，多年一如既往地一心支持我的工作和艺术创作。几十年后我退休了，儿女为我们在城里买房，我俩才一起过上城里人的日子。小说内容如此平常平淡。但由于一开头有人说我要戴绿帽子，小说情节却是时时于转折曲折中高潮迭起，疑团接着疑团，悬念连着悬念，伏笔埋着伏笔，直到最后事情的来龙去脉才山高月小，水落石出。
黑格尔在《美学》中认为“美是理念的感性显现”，“正是概念在它的客观存在里与它本身的这种协调一致才形成美的本质”。为了表现细八儿的多重之美，小说全面而细腻地将她外在与内在的美作了深入挖掘和“感性显现”。她有形体美的外貌，年轻时长得“标志好看”，“是一块无暇之玉，一汪清醇的山泉之水”，同时她又品行端正，光明磊落。村民对她的操守多年都是好口碑。她的心灵很美，作了多层次的书写：首先是她的勤劳之美。我到县文化馆工作后，她在家里常年操持家里家外的一切，吃苦耐劳。使我能全身心地投入艺术创作，我众多美术成果中，有她一半的功劳。她还有孝善之美。她为我养育儿女的同时，还要照料我的父母，替我赡养老人，表现出尽孝尽善的传统孝道美德。她还追求时尚美。进城后，她注意衣着打扮，讲究时髦，经常与一些大妈跳广场舞。体现出“最美不过夕阳红”的靓美身姿和“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的美好情怀。她还具有感人的体贴他人的怜悯传统美德。一天晚上，我忽然看到她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陈亮在河边的小道上缓行，原来他住在养老院，老伴走了，儿女出国，他感到很孤单。这时我想起细八儿父亲临终时对我们说的事情，我们新婚之夜停电时陈亮吻她，她对父亲说了之后，他就取消了陈亮推荐上大学名额，还撤销他入党资格。她父亲感到对不住陈亮。并要我们日后给他道歉。细八儿记住了这话。现在一有空就陪他聊天。同时我也看清了为什么有人说我戴绿帽子的原因和事实。我顿时完全明白了老伴细八儿的苦心和好心。
至此通过对绿帽子一事的释悬，读者明白了真相。由开头的“山重水复疑无路“，到结尾的“柳暗花明又一村”，澄清了读者的误会，还了细八儿的清白。并且小说开篇与结尾非常巧妙地将此事前后完美照应，使得结构上呈现出一种圆合之美。
有句话说，细节决定成败。有一年细八儿与儿子、孙子从省城一起回县城过春节，她见到我就说老头子我好想你，当着儿孙的面在我脸上打啵，她老了对我爱的更深了。这时孙子说，爷爷奶奶举起手来。“不知是细八儿向我投降，还是我向细八儿投降，还是我和细八儿向儿子、儿媳、孙子及这个斑烂的城市投降。”这个很祥和很亲情的细节说明了一家人团圆时的高兴心情，并暗示了两人几十年共患难的忠贞感情，以及对当今城市生活的热爱。所以才有《举起手来》这个很幽默很诙谐的小说标题统罩全篇。
罗丹有句名言：“美是到处都有的，对于我们的眼睛，不是缺少美，而是发现美。”小说很具体又多方面地书写和表现了细八儿的形体美，时尚美和多种形式的心灵美，如“千树万树梨花开”一般立体展现在读者面前，从而完成了从作者到读者的文本表现与阐释阅读的完整美学意义，也使细八儿这个美好的人物形象深深地留在了读者的印象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