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晓红
提起耳坠,记忆的闸门,犹如泄洪的堤坝,九十年代初的好多事,在心头奔涌出来。
常言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爱人到余杭的德清县接兵时,带我小游了江南。
那些年,全国各地行驶的客运火车和客运大巴上,养活了数以万计的行窃扒手,有部电影《天下无贼》,说的就是几拨扒手与农民工傻根发生在火车站和火车上的故事。没生活在那段岁月的人,是不能想象每日往复全国各地的客运火车、长途大巴、城市公交,窃贼扒手是如何的猖獗。
当年,街上戴金饰的女人,寥寥无几。爱人在德清接兵那年,他转志愿兵有六个年头,工资比我单位的同事高很多,明显的比照,他转业前每月在部队领工资八百四,初回地方月工资两百八。
去德清接兵那年年初,部队调资,他补发了调资工资几百块钱。部队驻地产沙金,一克金价六十多酷爱,他给我买了副金耳坠。
记得年后他休探亲假,一进我单位宿舍的门,来不及洗尘擦脸,解开军上衣,从贴身的衬衣口袋,掏出一个用卫生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纸团,一层层小心剥开,我还以为,他偷偷向驻地村庄的哪位老乡,讨了几粒米却籽带回家,埋怨他不该把违禁物品拿回来,他笑着说“你想歪了,咱觉悟高,犯法的事不干,”说着拿出纸卷里的东西,对我说“这是给你买的耳坠。”
前往德清时,有他作陪,耳坠在侧,同我坐火车乘轮渡,爬山涉水,一路在我耳垂上摇摇晃晃,我并未感到太多煎熬。假尽,我归程时,部队接兵政审期,接兵人员正入户走访,爱人请假,匆匆送我到杭州火车站乘火车,不像现在,有手机方便预定火车票,那时爱人凭士兵证在军人窗口,为我买到了回陕的火车票。
中国是人口大国,啥时候出行,都是一个人多,他为我买的是上海始发,成都终点的火车,当下在杭州能买到归程票,实属不易,有票无座,只记得在杭州火车站,我是被爱人从站台上生生的塞进火车厢里。
外人看爱人是个大老粗,却不知,他心细如发,把我塞上车,他在站台买了几份报纸,从车窗塞给了我,嘱咐一有空地,啥都别管,铺下缓缓腿。
那趟从上海开往成都的火车,人真多,火车开过好几个车站,人又上又下,车厢稍微松泛,我把一半的报纸铺在地板上,平踏踏的懒坐下。漫长的归程,为驱赶无聊,我扯开剩下的几页报纸,逐一看了起来,几天前的一则旧闻,映入眼帘,使我心绪不安。
快三十年了,这则新闻使我记忆犹新:这趟序号的火车,一周前,行驶中,因盗窃团伙抢劫乘客随身携带财物,乘客与其扭打中,出了命案。
独坐火车,不像现在有手机、派的,火车上有视频,书册。陌生环境陌生人,本就孤单,又看到这样一则新闻,恐惧瞬间而生,我把行李忙托付给身边一位四川的民工大哥照看,去了厕所,悄悄摘下爱人送给我的金耳坠,连同裤兜里的几十块钱,悄悄装进出行前母亲给我缝在衬裤上的小布兜。
火车一路咣当,夜色慢慢沉寂,车厢由最初的嘈杂,随着大多数旅客的打盹,变得寂静起来。
成婚后第一次出游,我和爱人在德清游玩时,给婆家和娘家所有的亲人都买了礼物。独自归陕,没有依傍,我一刻也不敢小栖。旁边几位四川民工大哥,看我时而坐下,时而站起来揉腿,煎熬难挨,就热情的招呼我和身边的一位男乘客,挤坐在他们几个并在一起坐着的铺盖卷上。
素味平生,互不相识,我早已忘记了他们的模样,可几位四川民工大哥给予我困难中的帮助,我会永远记在心上。
火车驶过郑州火车站后,小偷、盗匪立刻张狂起来,记得当时我乘坐的那节车厢,有七、八个盗匪,密切配合,两边过道的门都有人持刀把手,其余挨个找睡着的人下手。那时我有点紧张慌乱,不是扭头去看那几个行窃的劫匪,我身边的小伙子,从他的挎包拿了本杂志递给我,只记得当年的慌乱中,我把杂志都拿反了。
劫匪极其可恶,他们几个从两边向中间行窃,很快就到了和我坐在一起的几位四川民工大哥身边,除了他们中值班的那位大哥,几位睡觉的民工大哥装在衣兜里的钱财,无一例外被盗。我和身边那位给我递书的小伙子,因看书醒着而幸免。
不是那位值守的民工大哥不仗义,当时他相继摇了身边几位熟睡的兄弟,这一幕被行窃的劫匪看见,直接围过来,拿刀抵在他的脖颈处,试想他稍动一下,有可能血溅车厢,命丧黄泉。
提到耳饰,让我想起很多陈年旧事,如今出游,慢车还有,车速已大大提升,高铁快捷的运行,似乎把城市与城市的距离缩短了很多,穿梭中,露财显富着颇多,金项链、金手串、玛瑙钻、翡翠玉石……我们唯有带好各自的手机,安全这块,安保措施提高,密集的摄像头,让劫匪已是寸金难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