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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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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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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晓红

婶,叫淑云,人已于昨日中午,驾鹤西游,享年79岁,她走后,我才知其名。

婶,是个农民,有没有文化,我不曾打问过,只知道婶,接人待客,朴实热情。

婶,是我父亲外家表弟的爱人,她个子不是很高,黛眉大眼,圆圆脸盘,一笑有酒窝,在农村,婶绝对是那种没有是非,也不在邻里传说是非的好女人。

儿时到现在,每至过年,我都会都随大伯或父母去她家拜年,无论迟早,一踏进她家院门,总能看见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记忆回到儿时,每次我们到婶家,吃的拜年饭,没有大鱼大肉和山珍海味,红萝卜丝被她切的细细的,调菜料,无非是葱丝盐醋,酱色是她自己熬制的,豆腐干是她年前炸好的,在我们进门前,也已被她切成豆腐丝放在手边,吃饭的时候,豆腐丝上一准少不了冒尖的猪头肉丝,胖嘟嘟的绿豆芽是她自己长的,那时,吃食紧缺,婶总会变着法的招待我们。

犹记她家老屋,土墙,过年时总被泥水刷的干干净净,脚地扫的纤尘不染,她独自忙在厨房,我们都挤在挂了土布门帘的炕屋,我之所以说是炕屋,是因整个房间的墙把炕紧紧的围着,只有一个门洞,没有可供人下脚的一寸脚地,掀开门帘就是炕,贫穷造就关中人的智慧,婶家的炕屋,御风保暖,不知装了多少亲戚的欢声笑语。

总觉得我儿时的冬月,天垂老农,尤爱下雪,年关颇冷,家家户户的房檐,挂满晶莹剔透的冰溜子,婶家的炕屋,成了我们这些拜年人的最爱,年级大的叔婶靠着墙角拉着话,说收成、说熟知的各村往事,年轻的表哥表姐打着扑克牌,洗牌的空,还不忘相互打趣,揶揄对方,我们一群碎娃,窝在一侧,吃着花生拐枣……记忆里,婶家的炕屋,是一个最能体现亲情的地方,现在想起,还是挥之不去满满一屋子的温馨。

想一想,那时的年才真的叫做年,背着装了礼品的布袋而去,一路和家人走走说说,到了主家,喝茶歇脚,总有拉不完的话。

婶做好饭菜,摆好桌子,才叫我们下炕,饭食简单,非常清香,所有的凉菜,堆得尖尖的,精致的样子,使人舍不得动筷子,桌上一定有一壶温好了的白酒。做饭,婶是高手,蒸的馒头松软,冷吃酥的掉渣。

婶慢慢变老,我父母年岁也越来越大,带着父母去她家拜年,从96年开始,已不拘形式,我父母家所有的亲戚,我和爱人利用年根前一天的假期,开车带父母挨家串亲。没有固定的日子,犹记得以拜年,以这样的形式第一次去婶家,她没有准备,看我们来了,直说,还没有蒸好年馍给我们拿,慌乱中系好围裙,就往宽敞的厨房去,行程紧迫,我赶忙挡了她为我们下厨。此后每年年根我们再去,她一准早早备好了辣椒面、琼锅糖、小米、醋、苹果、蜂蜜……

物质匮乏的年代,农村蔬菜很少,婶,每年都自己晒酱,甜面酱,豆瓣酱,酱一晒好,总不忘叫人捎话给我家。说到这,我不仅想吃婶的酱,更想她每次见到我们一家人,亲切话“哥哥来了,嫂子来了,养诰来了,红来了,赶紧坐,今想吃啥,我给咱做”,边问边接了我们手中的年礼,让座倒水,知我们行程一定是不会停的,就起身忙着装她为我们提早备好的回礼。

前几日,我姑突然打来电话,说婶病重,我和爱人带了父母赶去看她,不想那日竟是我们一家人和她的最后一面,尽管当时她昏迷不醒,我,我的父母和她的家人,还是期待奇迹出现。

昨日晚饭前父母打电话给表叔,问婶情况,却被告知老伴已撒手人寰,诸事安顿中,还来不及向我们报丧。知婶驾鹤而去,那一刻,我的眼前全是过往她在自家厨房忙碌的身影。

悲欢离合,亲恩在上,愿表叔保重身体,愿吾婶安详好走!

                   2020-0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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