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晓红
行程匆匆,连日来,和家人一起,随导游阿亮坐快艇,穿梭于仙本那四周的各处海域,潜水于清澈的一眼能望见十多米深的海底下的珊瑚的大海中,看五彩斑斓的鱼虾,听海龟呼吸。
仙本那,是马来西亚斗湖的一个小镇,我们同艇出游的人,多数来自我们中国,大家很少有机会能到海滩散步,这里大多的岛礁,属于私人领地,像我们国家的领土一样,神圣不可侵犯,也有的岛礁,属于仙本那所属州外的其他州,每个州,像一个独立的王国,除了马来西亚国家的法度,都有自己州的法律,每次临近这些州的岛边,随船导游阿亮都要先下艇,独自淌水去这些州所辖岛屿的办事处,签署有关游客在此逗留的相关文件。
每日出游的午餐,一顿不改的都是盒装米饭,在阳光普照的快艇上进食,舒心惬意。驾驶员随意把快艇抛锚在海水中,云白天蓝,海水清澈,五颜六色大小不一的鱼儿,成群结队向我们展示它们的能耐,起舞于我们乘坐快艇的四周,自由欢畅,一个词从我的脑际蹦出,“游刃有余”。饭后有水果,香蕉、西瓜……四水无栏,能吃进我们口里的,除了海鲜、水果、蔬菜、米饭全部要从别的国家进口。
天接海水,海无边际,坐在快艇上,放眼四周,一望无际的蓝,平平展展,近在赤道,感受不到一丁点的海风,更看不见一浪接一浪跳跃的浪花,只有黏腻的热,随手在空中一抓,能攥出来的水气。
海浩瀚广阔,快艇穿行在它的怀抱,除了我们能一眼看见的蓝天、白云,远处少之又少如点的船只,就是一望无际的海水,海路是孤寂的,欢快激越高昂的印尼歌曲,在每个出行的快艇上,是少不得一路播放的。我们中国五十六个民族,很多地方的山歌或情歌,是男女互动的,生活气浓郁,情感丰富细腻,就像我们陕西的信天游,山沟峁梁,河畔沟岔,环境决定着它的趣味与麻辣甘甜,海上你若独自驾船,忘情的唱上一段“一对对绵羊,并呀么并排排走……”,谁又会与你互动唱起“三月里桃花花开,妹妹你走过来……”?仙本那之海,虽无风把声吹散,没有围挡,它自会在空气中弥散而远。
海天相拥,望不到边,远处只有海与天的交际线。我曾坐船到过我国的北海、涠洲岛、外伶仃岛、珠海、澳门,见过海浪逐天,波涛汹涌,常言大海无风也有三尺浪,而仙本那的海景,彻底颠覆了我对海的记忆,海面如镜,谓之静如止水,这里海的通透,不是我不爱国,实话实说,一定比我国的漓江要清很多倍,十多米深的海底可见映射在珊瑚、海植或海龟身上的阳光,这里的海,虽不欢腾,也没有丝毫的激情,更难见它雀跃澎湃,可它的辽阔,它的平静,它的清澈,它的云霞,一看再看,真的很美。
云,像挂在蓝天上的画,形态各异,松软暄净,洁似奶液,白如棉絮;行进的各种颜色的船只,在平静的海面,更像是一幅摄影极佳的巨大照片。海色随阳光和海水的深度,时而亮蓝,时儿瓦蓝,时儿湖蓝,时儿显绿,时儿漆如墨色,时儿深似藏青。
坐在快艇上,想要感受海浪摇曳,必须靠快艇的驾驶员,驾驶着快艇去追逐碾压其他驶过的快艇带起的一条条水龙,快艇驾驶员之间是十分默契的,只要相遇,彼此间都会驾驶着快艇成S形漂移前进,好让各自的游客,感受海的放荡不羁。
仙本那不远的马布岛的海面,建有很多木制水屋,淡水、冰块、蔬菜、水果都是从仙本那海运到此,150马力的快艇,从仙本那码头出发,45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可到达水屋,一日三餐按时供给,错过饭点,是无处可买零食的。
水屋餐厅养着几只慵懒的猫,可依然挡不住老鼠对水屋的眷顾,相信世界上只有水屋的餐厅,进门时,必须得脱了鞋子,就连拖鞋都不能穿,只有赤脚的人,才能进入,不光着平日不示人的脚丫子,是无法用餐的,咖啡、果汁,都是限时免费提供的。
水屋四周及水屋中央,不停有上不了岸的巴瑶族男女,或大人,或小孩,有时一只小船会有大小人四五个,他们划着小船,穿梭在水屋的木架间,兜售自己打捞的各种海鲜:皮皮虾,大龙虾,蓝花蟹,蛤蜊,海贝,还有叫不上名的各种鱼蟹 ,也有人不停地向游客讨要食物、小饰品卡子等。我给了他们一把枇杷糖,枇杷糖原本是我用来防止自己晕船的,结果这里的水,太过平静,每日出行都坐快艇,刚好就把我带的枇杷糖,分次给了几波巴瑶族人。
一位母亲,踩着小船的边缘,踮脚接了我手里的枇杷糖,拿到糖,她并不着急分给自己的孩子们吃,而是轻轻剥开,小心地舔了一下后,啥都不顾的独自吃了起来,剩下的也并未给自己的孩子们,惹得她的孩子们向我讨要不停。
这里处处是海,处处见水,可难得下雨,淡水极缺,每年的雨季从头年十一月到次年二、三月,一瓶底的矿泉水若能送给他们,都会使他们兴奋不已。
巴瑶族,一个没有国家的民族,终身只能生活在海里,他们没有国籍,流浪身份。中午,太阳毒辣,我在餐厅的阴凉处拍海景,看到十多个不超过十一、二岁的孩子,个个肤色黝黑,欢快的像鱼儿一样,左撑右划飞速地划着小船,在海里追逐嬉戏,这些孩子只属于大海,没有户口,不能上学,不能就医,传说他们的先祖触犯了马来西亚的法律,被驱逐到海,周边的国家也没人愿意接纳,岛屿是土地,有的虽是个人的,可他们同属于国家,他们无依无靠,祖祖辈辈,只能在海上过着漂泊的生活,海生海长,父母给予他们的只是生命,六、七岁的小孩都会扯渔网了,划着小船去远些的海域撒网捕鱼。
白日太热,来此的旅游者,无事就躺在水上木屋矮矮的床上,有船或游艇驶过,才能感到水波撞击支撑水屋木楞带来的轻微晃动,这里的海水真是非常的平静,置于大海中央木屋的床上,即使窗门大开,也是根本听不到海浪声的。
夕阳无限美,只是近黄昏,红霞入海,光影刺眼,旖旎绚烂,太阳归家,跑的真快,来不及把那一瞬的美,记在心里,它已深深的钻进海底,瞬间漆黑包裹了四野,能看到的只有各个水屋群相互交错的灯光,还有黑黑夜空里不甚明亮的星星。
睡不着,复至餐厅,透过廊坊亮亮的灯光,俯视海面,清楚的看得到海中的鱼,成群结队地追逐嬉戏,还有很多很多的大海龟,钻出水面,噗噗噗地呼吸,那声音,像极了有的人深睡时打呼噜的吹气声。
没有月亮的海,除了远处夜船羸弱的灯光,及各家木屋回廊间用于照明的灯色,余下漆黑一片。听闻马布岛,是因我国上海的一个游客到此游玩,被海盗绑架后而出名的,虽有护卫队巡逻艇夜巡,可时常还是有海盗出入的,加之光顾木屋的老鼠,在我睡的床垫下和床头柜里跑来窜去,胆大的还钻进我的行李箱,啃食我们带的江中猴姑米稀,海上木屋住的那一夜,虽有爱人睡在身边,还是胆颤心惊的。
似乎这里没有黎明,天一亮就是光芒万丈,这时的海,在早晨强烈的太阳光的照射下,是最刺眼的时候。大船为家,小船劳作,睡了一夜的巴瑶族人,又在海里奔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