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晓红
秋,像个毛躁的孩子,前几日,还在暑热中,今天,竟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怕匆匆跑来的秋风,憔悴了石川河俊美的莲荷,吃过上午饭,撑了家里最大的雨伞,我轻快的走向石川河。
雨色茫茫,柏油路油油亮亮,横卧的荆原,弥散着雾气,道路旁葱郁茂盛的树木叶子,已被悄然来到的秋,抚摸的有了斑瑕之色,绿还有,明显能看到枝桠上的叶子边缘,有了萧黄的边沿。
石川河,透过我家玻璃窗就能望见,每一处景观,我十分熟悉,从人民路下来,我直往东走,那里有离岸堤最近的莲荷,还有踩踏时发出咯噔噔幽转的木廊。
想念莲荷的人,不止我一个,看,那位男青年,打着雨伞,站于河边,用手机对着雨中娇红的莲荷花朵在聚焦,看着他不停在找拍摄的最佳角度,立于不远的我,默念起宋代诗人杨万里的《小池》,“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我虽未看到立于荷尖的蜻蜓,却看到了“大珠小珠落玉盘。”明知这句诗是著名诗人白居易《琵琶行》里写雨中琵琶的,可我总觉得用以描述雨中的莲荷,十分确切。
看着青年男子专心拍莲荷的样子,我悄然转身,走向建于水上的木廊,原本青青的蒹葭,多多少少的拓印上了浅秋的印记,你拽我,我扯你,勾肩搭背于木廊之外,我打着伞,并未理睬她们,她们虽不是泼辣的姑娘,火辣放浪,依然大胆热情,不停的亲吻起我的额头,触碰我的面颊,有意无意还弄花了我的妆容,顽劣的,趁我不备,撩起我的裙角,打湿我的鞋袜。
心有期冀,就会看到想要见的莲荷,雨中,我在木廊静静的看莲荷,荆原也和我一样,目视着我身边随风翻着绿浪轻摇的万千朵莲荷,还有她青青的莲蓬。
北宋著名文学家、哲学家周敦颐曾写下不朽诗篇《爱莲说》,莲荷的品性,中通外直,出淤泥而不染,多少文人墨客赞莲荷为君子,我亦如此,喜欢莲荷的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出淤泥而不染的个性。
每一位静立莲荷前的人,都是恬静的。莲荷塘里的莲荷,离不开水,有水亦有鸟、鹤、野鸭、鸳鸯、鸬鹚……还有戏于莲荷叶东南西北的鱼,更有待见她的一波又一波的赏花人。
莲荷有极强的生命力,2018年汛期,连降大雨,石川河上游桃渠坡水库泄洪,河道如万马奔腾,隆隆咆哮,浊浪排空泥浆翻滚的阵仗,不仅考验着修建后的石川河岸堤,更见证了石川河两岸依水而种的各色花花草草,蒹葭、莲荷……顽强的生命力。那次大水过境后,我专程去了趟石川河,探访两岸的莲荷,花叶凋落,韵味尽失,不在婷婷玉立,浊水灌顶,残叶稀疏,哪里还能寻到一片完整的绿叶,一瞬袭来满腹的疼,心忧来年莲荷塘里的莲荷是否能缓过劲,碧绿池塘。
无需我多说,莲荷茁壮的生命力,今年再见水中的莲荷阵仗,宽长比往年都延展了很多,这一处,那一片,青秀滴翠的莲荷叶上,衬着白的、粉的、红的荷苞和莲花,还有结满莲子的莲蓬,不知惹来了多少赏花者与摆拍的游客。
雨慢慢在下,莲荷叶微微轻摇,一滴滴的雨水在莲荷叶上凝珠,水珠儿随风在叶盘上左摇右晃,我把手机伸过桥廊外,想用镜头捕捉一张莲荷叶滴水到低处莲叶上的流线美图,正当我端着手机,全神贯注的在等待莲荷叶上的水珠一瞬间随风而流的水线时,一位陶醉莲荷塘美色的男士诵者,浑厚的一句“常记溪亭日暮”,两只硕大的白色水鸟,扑啦啦从莲荷塘一飞冲天,惊扰了我的好事。我四下环顾,并未看见那人的身影,隔空依然能听到他趣味盎然的美诵,“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雨中赏荷,虽无暮色,河、莲荷、飞鸟皆有,此时此地,多少还是与《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有些应景的,比起宋时才女李清照,我的生活虽不及她纸醉迷金,也亦无她所遭遇的颠沛流离,太平盛世,大美富平,我独自出门,信步而行,观赏莲荷,雨停风轻云净,不落笔写章,赞美富庶太平的家乡,岂不愧对我大美中华,盛世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