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触楼兰

惠晓红

访故地新疆，到乌市第三天晚，头屯河区出现一例新冠病毒感染者，导致做好绕开有疫情的伊犁，从北疆乌市到南疆喀什，一路赏阅美景的详尽攻略泡汤，新疆是自治省，疫情管控比内地严的多。

12日中午乘飞机落地乌市，13日女儿女婿婚纱照外景拍照，取景地盐湖、吐峪沟麻扎村、达坂城，14日我们闲逛了二道桥民族风情街大巴扎，购物听音乐吃美食，益民大厦办理完边防证，女儿女婿选照片的空，多年的QQ文友，在乌市工作的秋天苇絮和他爱人，邀请我和班长哥吃了地道的新疆烤肉和心里牵牵念念烤的焦黄的馕。

15日早8点我们离开乌市，还不知头屯河区出现疫情。驱车约600公里，沿途过了几处边防检查站和收费站，到达巴音郭楞蒙的博斯腾湖景区时，工作人员告知我们，五分钟前接到通知，疫情管控，凡从乌市来客，一律不能入湖，想到前段时间，抖音上看到伊犁出现疫情，因为管控，一时间很多游客下不了高速，恐慌由心而出，瞬间意识到事态严重，赶紧让女儿联系我们即将到达库尔勒入住的酒店，工作人员明确答复，不能接待我们，余下的南疆之旅，终止在空旷的博斯腾湖景区门前。

踌躇不前，爱人锁眉抽烟，女儿女婿网上搜着乌市防疫办的电话，和我同为QQ自由小岛群管理员多年的文友，石河子北野小镇的蓝天思念打来电话，问我们在疆情况，听我说孩子们在网上搜乌市防疫办的电话，分分钟，他发来一串疆内疫情防疫办的电话号码，得他助力，我们很快联系到乌市疫情办，对出乌返乌人员，他们欢迎归来，即刻联系我们离乌市前住宿的宝能城123主题公寓，得到仍可回住的消息，我们心情低落的踏上返乌路途。

一天十八个小时，北疆南疆，南疆北疆，我们四人除我，他们三人轮换驾驶，往复约一千二百公里，两过盐湖，两钻天山、两越甘沟，两遇沙漠，握手小草湖，擦肩吐鲁番，遥望达坂城，慨赞一望无际的风电，见证疆域辽阔，荒无人烟，大漠风光，山岗无树，车穿行在天山腹地，连续弯道，左转右旋，急转慢下快上，走在这缺水少绿荒无人烟的柏油路，我想施工者当年在此筑路时，一定是极其艰辛不易，触景生情，想到熟悉的筑路老兵，军旅作家党益民老师，想到他在雪域西藏写的小诗《那曲无树》，想到他小说中真实的线路，川藏、青藏、新藏、滇藏、黑昌，国之强大，全民富裕，好的社会制度和政策外，所有的幸福指数，该是从我们快捷出行脚下这四通八达的道路开始的。

山岗延绵，沟壑回转，灰土灰岭，寸草难寻，能感到情味的，一是这条盘旋在山沟里无限延伸的柏油路，二是所经过每一处检查站时，戍守边防公安人员热情洋溢的笑脸，最后就是和我一样追逐大漠风烟，有风情的各地旅者，在一段一段灰色的山坡上，用白石子摆出的令人心动，留下情侣姓名的一句句、一首首的爱情誓言。

疫情，阻挡了我们一家人行进南疆的步伐，复住乌市宝能123主题公寓，机票定好，离乌归陕，还有一天半时间，女儿搜了所住萨依巴克区的景点，五公里处是新疆博物馆，预约成功，次日我们乘出租车到目的地，凭身份证顺利进馆。

朝代更替，考古研究的所有对象，都是斑驳历史的见证者，“逝者越千年展馆”，生死两者，成了观赏者与被观赏者，观赏者肃静无语，轻轻移步走过，专注的看着每一具干尸和他或她的简介，同一空间，人与干尸，是否有人灵魂出窍，穿越，奇发幻想，我不得而知。

望着身穿民族服饰，一具具静躺的干尸，男女老少，风云不争，闭目安详。凝视“楼兰美女”时，我竟发现她穿的鞋子，和我脚上鞋子的款式差不多，都是毛色在外，她的是黄棕色的真牛皮，质的糙硬，我穿的是浅灰色的人造毛鞋，柔软暖和，寒天雪地，我想她的鞋子，一定没我的鞋子舒适。我涂了厚厚一层女儿买的防晒隔离霜，还是挡不住我肤质黝黑的底色，看看静躺的“楼兰美女”，对比馆内所有的干尸和墙上的简介，看得出她生前绝对是位鼻梁高耸，黛眉大眼的美人。

“楼兰美女”是铁板河墓地出土的1具中年女性干尸，距今约3800年，专家在对其进行人类学测量时，发现她头戴插有羽饰的毡帽，外裹毛织斗篷，足穿经过修补的短腰皮鞋。分析中，发现她的尸身保存十分完好，皮肤光滑干硬，毛发间藏有大量虱卵及头虱，看到这，我暗自猜想，“虱子”可是随我们人类的成长而生长，犹记小时候，外婆时常拿白洋线介好的蓖梳，蘸醋给我和小姨蓖头，清理满头乱窜的虱子和粘在发根上白色的虱卵虮子。

楼兰，历史长河中的一个记忆，丝周之路上的一个小国，位于罗布泊西部，历史因它留下许多著名诗歌，耳熟能详的就有唐代诗人王昌龄《从军行》中的名句“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疆土易，国号无，王昌龄在写这首诗时，楼兰只是烟波中令人熟知，曾介于匈奴与大汉间早已不存的一个小小的国名罢了。

拜谒完与我而言“逝者越千年展馆”所有的长者，碰见一位游客，询问对门红色文化展馆迎宾的工作人员，哪具干尸是楼兰美女？工作人员说她不知道，我好奇地打探，您在这里工作，不知哪具干尸是楼兰美女？她认真的告诉我，因为害怕，虽说工作之地和 “逝者越千年展馆”是对门，但自己从未大着胆子，向“逝者越千年展馆”张望过一次。听她如此之说，我随感而发，“逝者为大，入土为安，这些干尸们，一定想不到，几千年后，考古研究的话题不说，自己干瘪的尸身，成了世界各地来人观瞻的对象。”

以前，我总以为干尸和木乃伊一样，看过“逝者越千年”馆内干尸详细的简介，我才懂了，干尸是在特殊的地质环境中，因土壤过于干旱，自然快速带走逝者身体的水分形成的，而西方的木乃伊是靠药物造就的。

故地重游，北疆南疆，虽未见到大漠孤烟直，但黎明曙光，落霞余辉，月亮星星，泛白的盐湖，还有无际的风电，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骆驼，低头吃草的群群牛羊，喀什未至，古城未触，留下念想。好在女儿女婿拍完婚纱，我们一起转过大巴扎，看过楼兰姑娘，见过秋天苇絮，吃过新疆烤肉和馕，行程匆匆，有遗憾，亦不负到疆。

                         2021年10月21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