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惠晓红的头像

惠晓红

网站用户

散文
201906/12
分享

父亲节记事

惠晓红

 

父亲节到来之际,我又一次以《父亲节记事》为题目开篇,只想记录父亲的故事,留书于我们家的后辈。

在父亲面前,我有两种身份,女儿和媳妇,所以我便有了两位让人可敬可赞的父亲。

逝者为大,我就先写我的公爹。

我公爹的故事,多是我从姑姐和伯子哥口中听到的,当然也有我休假回村,串门时从村邻口中得知的。公爹的故事,很早我就写过,今天再在这着笔,就写之前没有写过的几个小事。

解放不久,我公爹就担任了村里的支书,那时他也就二十岁左右,常常去公社开会,也入村串户地走访,宣传党的政策,调解村民矛盾。

有次他半夜回家,野陌遇到只正在路上睡大觉的狼,风高星稀,他只顾猛蹬着自行车往家赶,根本没有看见那只安睡小道上的狼。软软的,一个趔趄,他连人带自行车摔倒在野陌,他站起来,来不及扶起倒在地上的自行车,就去看那只被他无意碾压的狼。

此刻我公爹浑然不知那是只狼,还以为是个昏倒在此的路人。

公爹弯腰准备去扶不知是狼的昏者时,才发现泛着荧绿色眼睛的狼,与他怒目而视。

那一刻,公爹着实被狼吓了一跳,不过他立刻就有了主意,最大限度地掩饰内心地慌乱,使自己泰然镇定,笑着像对个不听话的小孩一样的狼说道“你驴式的,咋睡到了这,看你把我绊成了啥。”夜色里,狼蹲在野陌,盯着他一动不动,他也直视着狼的一对绿眼毫无退却,用更加平缓却不容置疑地语气对狼说着“别在路上杵着,赶紧回你窝睡觉去!”

或许狼真的是听懂了,或许是只刚刚饱餐后,困顿泛迷睡倒在了此,不想它竟转过身,拖着像大扫把一样的尾巴,慢慢地向田野深处走去。

狼走后,我公爹并没有选择马上离开,而是等他看不见狼的影子,才小心扶起倒在地上的自行车,用手搅了下脚蹬,转动正常,还能骑,才快速蹬离那个瞬间让他浑身惊悸的野陌。

公爹每次外出回家,买回好吃的,都不会先进我婆婆的房间,而是去后院看我婆,无论清晨、半夜三更,几十年如一日,直至我婆安歇墓园。

文革时期,我公爹被造反派诬陷,见天的把他推来搡去,天天给他开批斗大会,每次都头戴着高帽子,胸前挂着偌大的牌子,说他是反革命,我公爹哪一次都是凛然正气,说他不仅今生是共产党的人,如果有来生还是,从来不会反党反社会反政府,自己不会,自己的儿女子孙,世世代代都不会,那会家里就他一个共产党员,到了如今,不算我们这辈,他的七个孙子,就有五位中共党员。

婆婆瘫痪卧床三年,不能言语,公爹无微不至地照顾了她三年,每日为她梳头洗脸,擦身洗脚,翻身按摩,由于婆婆躺在炕上,不能刷牙,我公爹就专门为她准备了一条小毛巾,每天早晚,每餐饭后,都会为我婆婆清理口腔,每次用罢,都会清洗干净,晾挂于炕头墙上的钉子上,三年时间,我婆婆身上没有一处褥疮,瘫睡的房间更是没有一点点的异味。

听家人说,我二伯哥年轻时很骠,公爹每次外出前,怕自己不在家,无人能降住他,怕二伯哥滋生出是非,都会无故先揍打他一顿,以示警告,我们家人说这叫给老二“紧皮”。常言说望子成龙,不打不成才,我二伯哥走进部队,一路奋进向上,从士兵最后官职某高炮旅副旅长。公爹走了十多年,我们家人常常念起他的故事,把他为人处事的原则,当成我们做人处世之道。

我的父亲,六岁娘殁,跟着爷奶生活,十四五岁,就随村里的建筑社出外挣钱,贴补家用。十七岁独上新疆,寻找被国民党抓了壮丁,随部队投城在边陲某通讯工作29分站的我爷爷。由此爷爷回了内地,而他却留在新疆,接替我爷爷的工作,成了一名军工。

家贫,父亲只上了五年小学,在部队通讯站,领导安排他开发电机,发电机的按钮上可全是俄文,连接着北京到新疆的一条国防通讯线路,遇到突然停电,为保障线路畅通,必须及时发电,可发电机上所有的按键,都是俄语,为不耽误工作,父亲虚心请教,用汉字一个个在俄文按键上详细地做了标注。

七一年的这个季节,因不明的政治因素,所有的部队不允许有非军人存在,那时母亲怀我小妹即将临产,不能随我们同行,父亲接到命令,就背上行李,独自带着我姐和我,一路鞍马劳顿回到富平,那时姐姐不过八岁,我才三岁。

辗转到了富平,极不发达的交通环境,没有一种交通工具,回老家的路上,父亲硬是担着从新疆带回的行李,领着我们姐俩徒步往回老家走。

从县城到我们盐滩,因为我小,几十里的路,其他的事模糊的都已记不得,唯有在路上,父亲来来去去复往的身影,湿热的后背,汗流浃背的模样,让我终身铭记,不敢有丝毫的遗忘。

那会的路,碳渣路都不多,处处沟沟坎坎,那有现在的宽敞平坦。父亲先让姐姐看着我,他独自担着行李往前走,在他和姐姐都能目所能及的地方,他和我八岁的姐姐相向而行,姐姐往行李处走,他折身来接我,接到我,就把我背着走到行李处,再留下姐姐照看我,他又担起行李往前走,一条蜿蜒曲折的路,如此持续地往复,姐姐一个单程,他负着重,担了行李又背我,一路回家,走了几倍于路的行程。

后来母亲带着小妹也回到了富平,家里唯一的一个交通工具,还是外婆给我们家用的。外婆家也不富裕,我想那辆自行车,应该是我哪个大姨出嫁前男方给的聘礼。

从此周末,回老家或走亲戚,父亲总是用自行车带着我们娘四个,横梁上坐着我和姐姐,后座母亲抱着小妹。

那会我们姊妹都小,不懂事,每每在路上,看到有人超过我们,总会跟父亲喊,看人家骑得多快,根本不考虑我们的自行车负重五个人,回想那时候,那辆红旗28,质量真的不错,我们每每喊过,父亲总会加劲快速蹬起自行车,一路像风呼呼地赶超过去,每超过路上的一位骑自行车的前者,我们一家人都会开心的为父亲叫好点赞。

岁月如梭,不经意父亲已八十多岁,回想那个时候,父亲多年轻。

去年元月,在省人民医院,诊断出父亲患有主动脉夹层撕裂,接诊大夫告诉我,这病来势凶险,一旦发作十人九个多殁,我在医生几次下达的病危通知上,颤抖着手一次次签下自己的名字,父亲凭着内心的豁达和顽强的毅力,还有大夫高超的医术,又能陪我们说笑,每有客来我家探视他,他总会说自己是健康老人。

七六年,他才三十几岁,被医院诊断喷门癌细胞增生活跃,极其凶险的一遭,同病房八个病友,当年就驾鹤云游七个。父亲说支撑他活下去的理由,就是我们姐妹还都太小,爷爷还在,他不能这样对我妈和家庭不负责。

记得他出院在家休养期间,不惧病魔,与其抗争,他自学了木匠手艺,用厂里的包装箱木头废料和竹子,先给我爷做了一张躺椅,又为我们娘四个每人做了一把带靠背的小木椅,做完这些,他还为我们家做了带玻璃的橱柜,后来他又学会了雕刻,我们家床头柜上两个饰物,一匹飞鬃扬蹄奔腾的骏马,一只栩栩如生静立松枝的仙鹤,都是他与病魔抗争期间的杰作。

今年年前,我扫完舍的第二天,有些累,就多赖了会床,准备做早饭时,只听户门响动,父亲早早出门,为我们一家人提回了早餐:肉夹馍、豆腐脑、稀饭。那一刻,我满眼溢泪,都说家有一老,犹如一宝,可不真是的,我都退了休的人,还见天的被他老人家当孩子一样的庇护。

再过几天,就是父亲节了,我由衷祝愿,天堂里的公爹无忧神游宫阙。

祝福我耄耋的父亲,永远是健康快乐,幸福长寿的老人!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