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晓红
写月亮的诗歌,在我印象深处,不是李白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也从不是杜甫的“露是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更不是苏轼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而是叶圣陶先生写的一首儿歌《小小的船》。
打小我多病,上学常请假,落下不少功课,数理化英语,就是拿破仑遭遇滑铁卢。是叶圣陶先生写的这首《小小的船》,“弯弯的月儿小小的船,小小的船儿两头尖。我在小小的船里坐,只看见闪闪的星星蓝蓝的天。”在我小学语文老师精彩的讲解中,我知道它是一首语言优美,比喻形象的儿童诗歌,描绘着一幅奇妙的夜景图——月儿是小小的船,“我”正坐在船上看着蓝蓝的夜空和闪闪的星星。好美的画卷,让我对文字特别偏爱,即使住院,也会携带语文课本,不输液时,一句句一页页,把课本内容反复读看,咀嚼着世界,汲取着甘甜。
那一弯《小小的船》,在我心里种下魔豆,有了乘坐月船遨游太空的愿望,那一刻,我把思维打开,无限蔓延心底的憧憬,扩大没有边际的想象。《小小的船》给我营造了一个世界,让我从此独爱文字。
我喜欢静坐小屋,依着桌边看书,心随文字畅游,思绪行走四季,感受“春暖鸭先知”,吟唱崔护的“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领略毛泽东主席笔下的“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文字的魅力,融着海洋,读书增智,让我优雅捧卷,博览古今,翻阅中外。
我喜欢依窗望月,吟一首《江南花月夜》,听一曲伯牙子期《高山流水》,感受莫泊桑《项链》里玛蒂尔德的内心世界。
我喜欢呆坐床边,遥想星空里的小船,我悠哉的坐在上面,两条腿垂在弯月边边,寻找涨红脸的太阳公公,寻找王母女儿做的彩练,抱抱玉兔,挽着嫦娥,向吴刚讨一杯桂花陈酿,问问二师兄,如此丑陋的模样,哪来的底气胆量,追嫦娥,高老庄里逐风流。
童年的梦很欢快,《小小的船》让我对生活有很多期待,有更多追求,即使我只读完初中,止步学堂。待业培训后走上工作单位,班后闲暇,捧读路遥大师的《人生》,比对着高加林,日子再苦再难再累,有了文字这座大山的支撑,我便不觉得行程艰辛。
《小小的船》引着我,看过无数的文篇,郑征老师写的《东望长安》,让我知道中亚东干族一百多年来,有个“口唤”,口口相传,至今在俄罗斯边陲,有一群男女老少,讲着一口流利纯正的陕甘方言,我知道漂泊再远,祖国忘不了,根脉永在华夏。前多年,他们的后裔已回到中国,在西安厚重的城楼,叩响了见证历史大门上的铁环。
《小小的船》点拨着我的心弦,载着我的心境,走进一首首唐诗,一阙阙宋词,一段段元曲,一部部名著。《红楼梦》里听葬花吟,陪黛玉落泪;《重返狼群》随李微漪亲养小狼,逐欢若尔盖草原;拥《一路格桑花》同安然翩舞雪域,感受党益民先生《雪祭》的内涵;静守巴金的《家》,品茗老舍的《茶馆》,聆听毕淑敏的《破冰北极点》。
很庆幸我自己,把灵魂放在这只《小小的船》,我从《小松树》,到《少年维特之烦恼》,到《青春岁月》,到新近领到一纸退休令,开始享受几度夕阳红,都不曾离开《小小的船》,畅行辞海书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