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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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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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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作家网散文参赛作品” +家乡饮用水之殇

       我的家乡地处黄土高原,丘陵起伏、沟壑纵横。这里十年九旱,生活用水与粮食同等珍贵。有语云:“斯地天旱禾焦,枯岭干山。广种薄收,唯勤俭苟活着。”人们的谈论话题,永远与雨水相关。一年又一年,天天盼下雨。

儿时,院墙外有一口硕大的水窖,提供生活及畜禽用水。父亲说:这口水窖掏挖时乡邻们皆来帮忙,费了很多功夫,可装50方水。为使水窖长期使用,内壁粘贴一层厚胶泥,渗入很多清油(即食用植物油,那时贵比黄金)。

水窖蓄水来自雨水集流或人工灌注。一旦下雨,父亲紧忙提把铁锨去堵水放窖。水窖旁是一块空地,父亲掏挖了许多小水沟,让水汇集流入水窖。雨停了,爸爸湿漉漉地回家,妈妈埋怨着寻找干衣替换。

冬春之季,偶尔下雪,父亲收集院子里外和打麦场上的积雪,堆在窖口旁融化以增补使用。

家里有大小两口陶制水缸,一根木棒扁担和几只铁皮水桶。每天早晨,天色蒙蒙亮,妈妈即去挑水,哥姐们的首要日常家务也是挑水。

久旱无雨是常事。水窖贮水有限,父亲总是忧心忡忡。有一年腊月缺水,父亲领着兄弟姊妹们前去附近拦洪坝里(那年的山洪蓄水)拉冰块。父亲用䦆头刨开冰面,我们把冰块捡拾拉回来,整齐地码在水窖旁,晒化后流进水窖。

渐渐长大,我经常去挑水。挑水必先打水,两脚站稳窖口,右手沿水窖内壁放下水桶,待水桶接近水面,快速往下闪摆,水桶顺势翻底舀水。一次不满,反复下沉一、二次,“扑通扑通”几声灌满,双手立即交错用力提上来倒入水桶,再去打水。而后,把扁担放到肩膀一侧,用扁担两侧的铁钩钩住铁桶水攀,弯腰挺身,摇摇晃晃地把一担水挑回家倒入水缸。连挑几担,缸满为宜。

每年5月,趁着水渠灌溉浇地的过水机会,父亲带着二哥和我,驱赶着小驴车拉水。父亲把驴车停靠在水渠旁,二哥用小水桶从低凹的水渠里舀水,我把小桶提高递给父亲倒进大桶。大桶可装12—14小桶,连续三四天,拉回近30大桶,或可保证家里几个月的生活用水。

11月,部分村庄浇灌冬水,必得拉水,以备过冬。连续多年,一年拉2次水,成为惯例。

后来,家里添养一群绵羊,用水尤为紧张。1988年暑假,我曾赶着小驴车远赴20多里外拉水。连着三四天拉来五六桶,解决燃眉之急。

大哥当了开车“师傅”(司机)后,客货车承担拉水的苦差。无论远近,父亲、大哥、二哥和我帮衬着,速度快、效率高。如此十多年,倒不觉累。

参加工作后,一次路上遇见一辆罐车,立即雇佣其为家里送去一罐水,解决父亲的后顾之忧。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天若下雨,喜悦激动。坛坛罐罐贮满廊檐上的水,以备取用。有时,鸟儿也从天空中落下饮水解渴。雨过天晴,水气濛濛,鸡欢猪叫,生机盎然。只是,大多年份,从立春到入冬下不了一场透雨。夏日炎炎,禾苗低头耷拉,渐至干枯,让人揪心。身污面垢、口干舌燥的人们早晚盼着下雨,杀羊献祭祈求上天恩赐……

水,总是要用的。有时,水面上漂浮着柴草、鸟羽、羊粪蛋,水里面游动着小蝌蚪、小蛆虫……从来不敢讲究,够用就不错啦!

“芝麻开花节节高。”2000年,村子里按装了水房,仅仅通水一二次即瘫痪。过了几年,更新设施,那自来水时有时无,以至无疾而终。近几年,惠农、兴农,推进美丽乡村建设,村里再次实施人饮工程,把水管安装到户,专人维修管理。一拧水龙头,清亮亮的水流出来,淘米、洗菜、洗澡,畜禽用水,方便多了。

水,生命之源。抚今追昔,社会发展,日新月异。如今,我的家乡不仅自来水有了保证,而且村道硬化,电灯电话,很多人盖了楼房,买了轿车,吃住安暖,生活条件好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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