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她取了个“莲花山”的名字,是因为我站在只能站在那里的那个位置,看见她确实像一朵雨丝沐浴下的莲花,清秀、妩媚和雅洁的绽放在云雾翻腾的半天空里。
那天,我无意发现了这个不被人知的天下奇观,当时连我自已也很诧异,竟然怀疑是不是由于神思恍惚而导致了幻觉现象在脑海虚无缥缈的浮现。后来,经过一再镇静自己的神志,才认定了呈现在我面前的完全是一幅“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壮丽画卷。于是我在真实的镜像中,开始佩服起自己的眼力,又接着庆幸起自己的运气,喜悦无限的沉浸于“山上有奇峰,锁在云雾中,寻常看不见,偶尔露峥嵘”的诗情画意里,对上苍的造化与恩赐充满了无以言表的感激与崇敬。
之后的日复一日,无论奇特的天象怎样把大地上的气象使唤得何等的无常,我都会依然故我的特立独行在黎明前的罩雾、风雨后的彩虹和严寒酷暑的变幻中,一以贯之的穿行着我与她之间的那个时空,饶有兴致的去那里用深邃的目光把她录入我的心灵档案。一种牵挂心怀和不能忘却的向往与追逐,真的跟心仪的牧羊姑娘轻轻的扬着温柔的鞭儿一样,甘心情愿的让她赶着我不计其数的到莲花山下驻足与守望。那一天一个样,一时一个景的明山秀色,犹如一尊独倚长椅之上、日月映照之下、当空舞着长袖的人间尤物,让我永远看不够秀色可餐的脸庞。在冬去春来夏暖秋凉的没有被我忽略的日子,一次次的久久景仰,一回回的远远眺望,堆积于心的情愫取代了我往日所有的需求与奢望。对她执意的向往和拥有着的不放,似乎成了值得我一生崇尚和离不开、舍不弃的生命元素,并且打心底里滋生了不去告诉任何人的念头,紧紧的,暗暗的守候着莲花山的四季光影,以极度自私和自我陶醉的心境,把她的帧帖画幅偷偷的装进了非我莫属的个人世界。
就这样,这座千百万年以来一直矗立在北条荆山一脉的应该归于人间共享的莲花山,经过我的视线所勾勒和我的心神所理会,然后受我吝啬思维的使然,从此把她的清静、圣洁、吉祥悄无声息的演绎成了“江东独步”的莲花山。
其实我晓得这样做的索然、不周与非礼,但我却又总是故意在无尽的独揽己目之后,再把自己置于无比静谧的夜空,于风中聆听悦耳的音色,托星光带去虔诚问候。那些居住在莲花山下的飞禽走兽们凭着它们无与伦比的灵敏嗅觉,轻易的弄清了我的意图,用自己的语言和行为方式陆续向我表达尊重与友好。只见荆棘丛里你来我往的,参天树上前呼后应的,在山那边隔空喊话的,在山脚下哼哼唱唱的,顿时把搭建在莲花山的生活舞台变成了欢乐的海洋。朦朦胧胧之中,我虽然叫不岀它们的名字,也看不清它们的面容,但是从它们跳跃与奔跑、欢歌与笑语的神态中,让我体味到了它们的欢欣鼓舞和一幕接一幕孳孳不倦的表演。这与晴朗或阴郁的白天所见所闻相比,沉稳练达的莲花山给了我大为不同又受用无穷的精神享受。每每触景,每每生情,阵阵思绪,阵阵联想,好多个夜晚,我都想融入它们的行列,与它们同天地,与它们共欢乐。因为我和它们同是皇天后土之生灵;因为莲花山共为我和它们赖以生存之家园。
不管我在这种真情实况里把它们讴歌和赞美、空想与臆想到了什么程度,都无法知道它们是否听到了或看到了我的言行;也无法知道它们在万千思绪里对我说了些什么。但不可否认的是,大千世界的万物苍生各有各的社会与意识形态,也许它们对我说了很多,而我却什么也没有听见;也许它们每次都认真的看我,而我却没有一丝的感觉。还有,假如它们说也说了,看也看了,我相信,它们所表现的一切,肯定包括了友善的、和睦的、不舍的和希望常相聚的内容。
反正莲花山给了我太多的满足,让陶渊明有了巜桃花源记》的羞涩;反正莲花山给了我太多的情思,使朱自清有了《荷塘月色》的逊色。在浩瀚无际的宇宙里和千般锦绣的山河间,虽然他们走在了遨游与寻觅的前头,但仅就“一座高山千幅画”而言,他们却被我远远的丢在了后头。想到这里,我兴高采烈又喜出望外,于开怀大笑之时,空中突然飘来了莲花山的声音:
“先人不如你,你已胜先人!”
听见这句比黑格尔哲理还要凝炼万分的旷世之语,我虽然有些忐忑不安,但我敢说先人们所走过的旅途即便是四世相加,也没有实现踏遍祖国大好河山的夙愿;即便是四季相叠,也比不过后生的数日风光。我们没有他们那时候频发的灾害与战争、饥饿与贫穷;没有他们那时候迈不过的坎和走不通的路、看不见的光明和摸不完的黑暗。一切原始的落后的通行条件、孤寂的咆哮的山川河水、荒芜的枯萎的花草树木,在新时代的妆扮与“元宇宙”的进化中,使科技革命与生态文明相互繁衍着旺盛的生命细胞;在美好事物的概念分层与更新中,完成并照射着质与量双重穿行与跨越的熠熠光辉。 在这里,我眼前的莲花山,便是神州大地的精致缩影;我眼前的莲花山,便是先辈超度后的视觉延伸。
今天的三更及至凌晨,我依然徘徊在行行思思思思行行的莲花山下,我以“嗟乎”之声的仰天感叹,醒悟了古往今来,清晰了历史春秋。不由分说,我在这里验证了一个值得骄傲的事实:
神仙不识莲花山
莲花山下有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