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其实是一个过程。
这个不断行进不断转换方向的过程,“是跋涉,也是旅行;是等待,也是重逢;是探险,也是寻宝;是眼泪,更是歌声”。
我无缘于风和日丽顺风顺水,在电闪雷鸣与披荆斩棘中走过荆山山脉这段艰辛历程的。它是鄂西北地区的一个高寒贫困镇,不到三万人的山民生存在最高海拔1400多米平均也在990米的高山之上。
浪漫的人说这里的山民们昂首见蓝天,腰间绕白云,在世外桃源和天然氧吧里过着神仙日子。殊不知,他们走着竖起来的路,种着挂起来的田,拽着根根藤蔓,一步一叩首,艰难地攀爬在已经远去的盐帮茶马开辟的羊肠古道上。我与他们朝夕相处的岁月里,数以千计的老人没有走出过大山,他们压根儿不知道县城在何方,更不知道从哪条路上走得出去。他们无法知晓外面的世界多精彩,也不曾想象山外的路有多平,山外的水有多长。苞谷糁是他们的主粮,山上的野菌子是他们最好的营养。他们一代接一代地延续着自己的香火,没有抱怨,没有哀求,没有比较,没有奢望,知足而淡定地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以土著人的身份习惯地过着土著人的生活。他们头上捆着的是祛湿祛寒的头巾,背上背着的是易换山货的山背篓。柴火熏黑了他们的土坯房,山路磨破了他们的铁脚板。他们是白云生处的原始部落,是山外人脱口而出的“山巴佬”。
我虽然是山外人,但我是山外的乡下人。地理条件的差异,并不能阻挡我对山里人同情、怜悯与好感。我从到这个地方出任“九品乡官”的第一天起,他们就成了我的衣食父母,良心、责任与使命就成了我鞠躬尽瘁的前提条件。五年多的时光,我坚持向上向善,认真地对待每一人、每一事、每一物,把好的向往、好的前提、好的过程和好的结果作为我向皇天后土上交的“答卷”,在追求完美中期盼取得最好的成绩。于是,我到学校听课还给老师们讲课;我到山民家里攀谈还召开无数次山民群众大会;我四处求援“化缘”,为的是开发旅游景点;我给逝去的山里人写悼文,只因为我对他们有太多的亏欠。还有,我与山民共欢喜,祖国的锦绣河山不能不歌颂,他们的“希望”之门不能不打开。还有,我流在“皇城脚下”那一行泪水,是在反省自己的失误,忏悔自己的过错。凡此些些许许,为的是致力改变高寒山区贫困面貌,让我的“父母”感受我的孝道,让我的山民们过上应有的好日子。
业余生活中,抖掉灰尘与甩掉疲惫之时,乐于扮演草根作家的角色,当然也应该地把自己的亲身经历当做“三农问题亢奋期”题材的创作素材,以纪实手法,把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过程中的文化认知与意识碰撞,系统完整地呈现给读者,自认为既是“续写断代史”的特殊贡献,又是对那些长年累月跟人民群众打交道的共和国基石的放声歌唱。因为全国30218个乡镇,一头连着城市,一头连着农村,在农村乃至整个国家经济社会发展中发挥着基础性作用,并且犹如一根又一根的情感纽带紧紧地维系着党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在当时“分灶吃饭”“分级办学”和“贡献国家的,交够集体的,剩下才是自己的”的政策指导下,工作在土地贫瘠、资源匮乏、改革开放的春风一时还吹不进高山的乡镇干部,委曲求全又饮泣吞声,步履维艰地行走在荆棘丛生的狭路之上。把乡镇干部的身影以文学的形式嵌入建设共和国丰功伟绩史册的页码,能够定义为一种发现和创造。
《山影》这部长篇小说。是由若干短篇小说连缀而成的。一个短篇只有一个故事,不求复杂多变,只为清新直快。这样,不仅可以减轻读者的阅读负担,而且还能帮助人物形象在读者面前渐进式地树立起来。
“讲好中国故事,弘扬中国精神”,是新时代文学创作计划和新时代文学攀登计划的要义和追求,是这部长篇纪实小说创作的动机与主旨。愿《山影》像河水激起的浪花,晶莹里长着太阳,舞动时有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