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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一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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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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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一尘:阅见生生之疆山

历时半个月的陕西国画院“文化润疆”活动已收官两月有余,回长安后,心绪仍是久久难以平静。此次,南北疆的审美体验使我感受到了开阔与坦荡、生命与强悍、雄性与粗犷。穿行在这片土地上,每一步都蹚过历史的文明积淀,每一脚都踏着残存的远古痕迹。站在曾经的西域诸国故土上,尽管流沙埋没了我的脚印,罡风荡干了我的汗水,也尽管它漠然冷峻、默默无语,但我恍若感受到微微颤动的大地心音,濒死挣扎的悲壮生命。它以无与伦比的广袤与深厚、以无容躲避的美的力度与震撼,刺激着我的想象与激情,让我只能敞开心扉去大声地嘶吼——新疆自然和人文孕育生成的精深博大、壮阔豁达的审美意象,就是中华文化的灵魂所在。当我归来用文字扫描新疆的时光中,那一方几乎吻合了我对西域全部的想象、诗意圣洁的净土从此深嵌我的心里,梦回西域三十六国,此生已成挂牵!

------题记

静美的夜在黎明的霞光中悄然隐退,正值中秋时节,我们一行人从乌鲁木齐驱车前往吐鲁番。戈壁的路,犹如一条游龙,带着狂野的焦虑和无奈,缓缓地伸向无际的纵深,缥缈间产生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大自然之伟、人类之渺小和无足轻重时的情绪在弥漫。此时我的灵魂深处传出一片遥远的呼喊和嘶鸣,只感到满目掠过的苍凉寂寥让人觉得生命的脚步在这里瞬间凝固。太阳像熊熊的烈火,莽莽戈壁赤裸裸地接受着严酷的焚烤,偶尔镶嵌在荒芜酷热中的一丛绿色,带着生命的渴望在广袤的石砾中耷拉着脑袋,叹息着、挣扎着,显得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无助。大自然在这里袒露了它无情的一面,在给予你生的同时,也给了死的考验。当看到,那些在炙热的风中晃动的沙棘、沙荆,也就知道,生命也是坚强的。恍惚间,我仿佛走进历史、人文的深处,有了陈子昂那“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之感,一股磅礴的激情而又不失野性的力量扑面而来,终于有久违了的感觉。

《汉书•西域传》说:车师前国,王治交河城。河水分流绕城下,故号交河。

交河故城位于新疆吐鲁番市区的亚尔孜沟中的一座状若柳叶、高三十余米的孤岛上。因干涸的河道分流城下,故称“交河”,为古西域三十六国之一的“车师前国王庭”所在地。在随后的的岁月里,因建于战争需要的交河城,像一艘战舰,穿越历史风雨,携带着交织在车师、匈奴、汉、唐、吐蕃、回鹘、蒙古各民族和朝代的生命中1600余年的历史密码,终亦毁于战争,成为现在高低错落的一座废城。

曾几何时,循着唐人的唐迹,遥想当年,高昌王麴文泰护送大唐高僧玄奘行至交河,说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的玄奘法师深情地说:“决交河之水,比泽非多;举葱岭之山,方恩岂重”。孰料他挥一挥衣袖,从此不仅跟老麴阴阳两隔,亦与高昌永诀。大唐边塞诗人李颀的《古从军行》中“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的开篇不仅豪放似酒、浪漫如风,而且极富画面感,时隔千载,如当眼前,吾每读之,当血热。那时我的思维也只仅限于古代,限于唐诗,那无限的洪荒日暮、壮怀激烈是诗人织就的诗境,不想今日我能随这座千年城池在天地间沉沉浮浮。伫立在一座荒丘上,眼之所及,遗落的尽是面目全非的历史,说不尽的沧桑与悲凉。朝阳冉冉升起,雾一般迷蒙于这座早已陷落于历史深处的故城断墙残垣之上。城池在一片被岁月淹没的黄土中,一半凝重一半辉煌,承受着阳光无声的揉搓,突显着它那令人恍如置身世外的,且无与伦比的荒凉、孤独、沉默之美。大风扬起千年的尘土,脚步虚浮的穿梭在城池上,使人无比震撼的同时,也瞬间感受到时空交织中的那些繁荣与毁灭、层叠交错的故事给人留下的是无尽悲怆。我想李颀是到过交河的,否则他绝不会吟出如此诗句。当然也只有置身于此,才能真正体会到诗人眼中的边塞,有凄厉的风沙、有哀鸣的战马、有无止尽的寂静苍茫。

我似乎看到这座不断向历史幽深处延伸的故城,承载着千万个故事,也记录着一段段历史——从遥远的西汉出发,一直走至今天。一串串马蹄印痕依稀可辨,一队队使节、僧人、商贾逶迤前行;一场场枭雄厮杀震撼山谷,一面面旌旗伴随一阵阵鼓角号鸣、硝烟弥漫……胡马嘶风、汉旗翻雪。中华大地上有多少个民族在这里碰撞冲突,在这里交流融汇?五千年来,兴于此,衰于此,多少次的磨合认同,才有了今天的泱泱华夏?

“史学家看交河故城,说不尽故国往事;画家看交河故城,历史的波涛已凝固在块面的起伏间,断垣残壁中更刻画着几千年的纵横线纹。时空浓入我这一平方公尺的图画中,尤驱不尽凭吊的鸦群。”这是著名画家吴冠中先生自己对《交河故城》这幅作品所撰写的散文诗般的注释。对于我来说,就是那“黄昏饮马傍交河”的无名隶卒,在落日熔金、血色残阳下与这片终将被漫漫黄沙所淹没的荒台废址来一次亲密接触,体会那种血脉贲张、快意情仇的野性和诗意。让刀光剑影黯淡,让鼓角铮鸣远去,何尝不是一次隐忍、一次蛰伏、一次调整、一次蓄积,等待又一次爆发的机会?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那不是一种毁灭,而是另一种生命的诞生。

交河故城千余年前的市井繁华,千余年的刀光剑影仿佛都在昨天。古今已不再有时空界限,历史就在眼前。而眼前,已是故城。所谓的地位、权势、纷争、掠夺、投机、金钱、美女、争执与吵闹、阴谋与欺骗、忌妒与仇恨,那兵戎相见的、那据为己有的、那一切的一切,最终都将化为一堆黄土。

吐鲁番的午后,晴空万里、赤日炎炎,偶尔有一只雄鹰在长空盘旋,让蓝天愈加显得阔大而辽远。阳光呈四十五度的锐角照射下来,荒山秃岭的火焰山在烈日中跃动着波光般的魅影,大地以亿万年的深红、赭黄、浅白交错、叠加呈现,或如斑斓卧虎、或如长虹挂日、或如长安画派石鲁笔下热烈的圣地秋日。站在低处仰望,凝眸之间,天地万物一时变成一幅色彩厚实饱满、线条变幻抽象的印象派油画。作为一个观赏者,心底的豪情也在一点点复苏,很想说几句赞美的话,与这残破荒芜的故城旧址起伏唱和,或者与这地老天荒的鬼斧神工对话,然而终究只能呆立成一尊雕塑,瞬间定格、默然无语。

吐鲁番是天山东部的山间盆地,四面环山,北面的博格达峰和西面的喀拉乌成山峰顶的冰川融水从高达千余米处滔滔而下,一股股清流流向戈壁、汇成潜流,然后渗入海拔在海平面以下的吐鲁番盆地,因炎热和狂风导致水分大量蒸发,地表水极难留存。早在两千年余前,勤劳智慧的先民就打通了水与沙的经脉。一条五千多公里的大运河隐藏在空旷的盆中,竖井、明渠、涝坝,如三朵盛开的花,点缀着盆地砂砾和粘土交织的面庞。这片宏阔的场景,常让人想起万里长城。长城,本是与烽烟有关。

有关坎儿井的起源,《史记•河渠书》说汉武帝时开渠引洛,却塌方频仍,于是“乃凿井,深者四十余丈。往往为井,井下相通行水……并渠之生自此始”。同书《大宛列传》又说,“宛城中无井,汲城外流水”。其实无论源自何方,至少说明它在中原或者西域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

坎儿井最多时有近两千条,暗渠总长度加起来达五千余公里,因之学术界将之定义为“地下长城”,堪与享有盛誉的“万里长城”相提并论。记得东坡居士在贬谪岭南时曾推广以竹节引山泉,解决城市饮用卤水问题。从大量的文献、遗存可见,人类的历史从某种意义上说,是一个人类适应自然、改造自然,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过程。

坎儿井是一条渠,承载了先民们千余年年的沉重步履。由于作业条件诸多原因,当年那些匍匐于地下的挖井苦力,平均寿命多不超过30岁。闻之默然良久,无法平息内心这骤然的反差。历史证明,任何一桩伟业的背后,都有无数个弱小甚至卑微的生命在支撑着。

驼铃叮咚,羌管悠悠。往事越千年,似乎只是刹那间。丝绸之路曾有的喧嚣历经无数的白昼与黑夜的交替,一串串深深浅浅的脚印极尽风流而终归于大地的沉寂,留下的惟有残月下的一片古道西风和无限凄凉。但坎儿井还在,交织的井渠在漫长的岁月里织就了民族割舍不断的风雨沧桑,它穿越两千余年的时光,既记载了沧桑历史的厚重足迹,又轰响着今日春潮的澎湃跫音;既历经了风雪雷霆的考验,又阅尽了新疆高质量发展的新时代画卷。

告别了吐鲁番的热情,交河故城、坎儿井在我们的身后回归寂静。尔后开启了一场自由与狂野的冰与火之旅。

一条笔直的黑色路面从独山子向天山延伸,不久即没入大峡谷中。车子吐着粗浊的大气在峡谷间如蛇委地、划着曲线,蹒跚在大山之间蜿蜒而上,根本听不到动物的啼唤,或者它们都已进化成了人也不得而知。这是一条绵延五百余公里,洞穿了天山南北的国道,是一条与沙漠、戈壁、草原、冰川、雪山、湖泊和多种地形地貌交织的英雄之路,也是亘古天山之间最抢眼的一道风景。公路的北段横亘冰山雪岭、穿越深山峡谷,内侧的峭壁冻土,清晰地留有当年修路者刀劈斧凿的痕迹,这条用无数烈士鲜血浇筑的通道,流淌着生命的坚韧与伟力、青春的渴求与血性,也奏响了独山子、库车两地走出大山的强音,几千年的禁锢被打破,天堑变通途,从此独库人自豪地走向了世界。

遥想当年,我们的解放军战士在现实世界接过大自然草拟的命题,怀着对天山的敬畏与对自身生命价值的追求,硬是在长达十年的时间里在魔鬼作祟的环境里开辟了一条平安之路、希望之路和通天之路。在公路建设中,有上百名战士因雪崩、泥石流等原因而长眠于天山腹地。可以想象,为了“造福一方”,这些最可爱的人所历经的艰辛。他们的毅然决然、豪情和悲壮,使我仿佛看到指战员下达了不惜流血牺牲的死命令后,面对艰难险阻的将士们是杀红了眼一般拼死冲锋啊……犹如天山山脉的隆起,力量总是来自大地内心的奔涌。对于广大驻地官兵来讲,人民的幸福不会从天降,路就成了他们这些人生活信念的崇高表达,也是他们憧憬、追求和奉献的崇高理由,各级官兵为此付出超出了常人几倍的汗水、辛劳、热血、青春、生命。一列一列的播火者们倾其所有,而广袤的天山南北人民们甜蜜的笑容,就是他们最美好的人生礼赞。

不知走过了多少“之”字形道路,好不容易到了海拔三千余米的哈希勒根达坂一带,对人类大方而又苛刻的天山,将不安分的永冻层和严酷的地质地貌,甩向正在创造生活与探求未知的现实世界。我很想知道,当年土尔扈特的首领渥巴锡带着数十万的部众族人为了回到伟大祖国的怀抱,他们是以怎样的生命律动一步步循着天山的雪锁冰封用燃烧生命的悲怆方式,缀成的一次伟大的民族旷世的悲情迁徙之路和国家认同的历史进程的?

行行复行行,走过了鬼蜮般的宁静,穿过让人恐惧的安祥,几经养精蓄锐靓丽转身。远方的天穹蓝得一碧如洗,一抹阳光穿透云层迸射出银色的光彩,笼罩着一座座少女出浴般的白色山巅,还原了它们银光四射的本来面目,在高傲晶莹地矗立中显示出与众不同的圣洁。山下云杉通直,临岩招展。路转峰回,忽又豁然开朗,一片如丝绒披身的平滑草甸和高山草原,蓦地倒置眼前。牧民驭马驰骋,赶着牛羊正踏着草原苍茫,奔向暮色压顶的帐篷,一只雄鹰直朝天际,去觅星辰的踪迹,也拉远了我的视线。初月清辉映耀下的地平线铁线银钩、沉实苍劲。广袤的草原、疏落的草甸横竖皴擦,大块面的浓淡、留白在过渡中衔接浑然一体。使得那拉提、巴音布鲁克的夜晚弥漫着一种幽寂与动态的生命气象和整体的清冷与深邃。一种喷薄的内在的生命力,一种来自远古的单纯、质朴而垂布天宇的横空胸怀,会让人困顿的生命就会在那一刻挣脱束缚,自由灿烂地绽放。巍巍天山一如墨染的躯干,书写着坚韧、雄浑、磅礴、豪放,莽莽草原硬如铁汉、释放着悲悯威严、深沉粗犷,一切喧哗与骚动,一切纷争与困扰,一切争夺与倾轧,一切欲望与贪婪,一切失落与懊恼遮不住它哲思的目光。

生命,因搏击而壮美。梦想和激情必然会焕发出无限的创造力。也许,终其一生的人们也难有沿着一条路或一座大山走到底的可能,但无论生活有多么的艰辛与困厄,倘若生命的激情不竭,精神的穿越不停,当望着远处傲人的天山山巅岂不是近于望到一个新的人生高地?那是一个风景的高地、生命的高地、审美的高地、哲学的高地。当人生有了希望的阳光抚慰,伴之不屈不挠的求索行动,就能由高原走向高峰。我猛然产生了一种无法说清道明的感觉和冲动,似乎找到了苦苦寻找的东西——这,或许是独库公路建设者用热血铸就的志可烁金、高山仰止的山魂,他们以拒绝平庸的选择走进了拒绝平庸的年代,用生命化成的团团火光点燃了“天山”的天路圣火,以拒绝平庸的人生谱写了生命的高地。

一条路,就是一脉文化的纽带。

一座岭,就是一个民族的脊梁。

神奇的丝路,神秘的葱岭,推动着我们告别“大西洋的最后一滴眼泪”的赛里木湖,飞进一部古老与年轻同在的喀什、一部几度沧桑的瓦罕帕米尔的传奇之中……

我对于帕米尔的印象,来自与对高原的敬慕和油然而生的崇高感。这是一处惊天地,泣鬼神的酷烈地带,巨大的地理抬升树立了纵向的精神维度;触目惊心的恶劣人居环境也造就了独特的精神内涵。巍峨的昆仑三雄(慕士塔格峰、公格尔峰、公格尔九别峰)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抑或在风云变幻中坚挺屹立,并保持着玉洁冰清,亦如我们这个刚健且大度的民族魂魄和脊梁。我常常以一种比德思想观照国土上雄浑崇高的帕米尔雪峰,会让人浮想联翩并产生强烈的崇敬感和美感。

车过边境检查站,沿着盖孜河谷的喀喇昆仑公路朝塔什库尔干方向逆行而上,雪山的融水汇聚到河谷中,曲折中不时流淌出几分心平气和的温文尔雅之态,美妙神秘的声音在空旷的峡谷回荡,理与情在交叉、灵与肉在碰撞、阳刚与阴柔在交嬗,我静静感受着一种似乎是从地心里传来的空灵而绝妙的微音……这样醉人的意境,让我只想和四围的万物一起沉醉下去,做上一个千秋美梦!只想忘掉时间与空间,忘掉古人与今人,忘掉缭绕于心的无聊和俗世烦恼!

蜿蜒的公路还在继续向西延伸,豁然开朗处则怀藏雪峰的圣洁,雪峰的西侧由数列山岗组成的白沙山绵延十余公里,在雪光下闪烁着银光,好像洁白柔和的哈达在蓝天下随风招展,似乎在宣示着自己的生命存在。山脚下清澈寂静的白沙湖水,映衬着白沙山和雪峰的倒影,上下一色,亦幻亦真。偶尔有雄鹰盘旋,翅膀和心都坚毅的拔高着,试图与湖岸的公格尔九别峰比肩。作为高原上的高峰表征,雄伟、高耸的冰山之父慕士塔格峰给人以巅峰的视觉效果,且容易让人的情感被激发并物化为崇高的人化象征,与伟岸、高大的父亲形象联系起来。

开初“高原反应”的担心已成多余,事前准备的氧气罐也失去了意义。令人惆怅的是,车到塔什库尔干已是天色迟暮,日出日落的自然规律,打破了原定观光的计划。所幸的是,在县城附近偶遇一座被沾满了千年沧桑泥腥味的石头城,废墟显得有些荒凉、颓败,但周围卑微的野草并没有因环境恶劣而沉寂,而是以骨子里的坚毅和隐忍,拼着一切的努力,把寒碜连同生命的尊严深深地埋进土里,虔诚而高傲活着,构成了蓬勃的呐喊、生命的欢唱。我在想,这些野草就像古今神州大地上的人们,不管生活环境好与坏,他们都将自己的青春、智慧与热情都无悔挥洒在这片贫瘠而充满诱惑的土地上,用热烈的企盼将生命之歌奏响,一曲曲热烈跳动的音符一直洒满历史远行的路上。后来得知,那座废城是西域三十六国之一蒲犁国的王城,大唐玄奘东归,曾在此讲经说法。

出塔什库尔干县城,沿着中巴友谊公路朝红其拉甫口岸出发,沿途的大地自古不曾沉睡,就像一个敞向天空的大地画廊,大自然将大空间叙事的运用在此且发挥到极致,蓝天清澈、雪山洁白、牦牛成群,以及墨绿的草甸都在它的笔下化为全景式的横向构图,盘旋的公路迤逦于画面中,大地的崇高感肆意挥洒在画作之上。

红其拉甫国门位于海拔五千余米处,雪山环绕,积雪湿滑,“万山堆积雪,积雪压万山”的恶劣环境令人感慨万千,更加对长年守卫在边疆的“红其拉甫”哨所战士肃然起敬。站在世界上海拔最高的“西部天门”和“雪域孤岛”哨所前,观察比对相邻的巴基斯坦和祖国的景物差异,神圣自豪感油然而生。

帕米尔高原锻打出的瓦罕走廊有傲视苍穹的能量,古老的丝绸之路上的华夏文明、印度文明在这片土地上强烈的碰撞着,大笔书写了波澜壮阔的千年历史。这处开阔的廊道曾见证了古老民族胴体的累累伤疤,也曾目睹了张骞回国、法显西行、玄奘东归、高仙芝大军远征小勃律,以及马可·波罗、斯文·赫定等仁人志士的开拓进取精神,他们为了叩开理想之门,采撷真理之光,承受了一种生命不能承受之重。为了民族的生存和大义,为了某种神圣使命的感召,他们在古丝绸之路这根藤蔓上,在苦难丛生的瓦罕帕米尔寂地上旗幡猎猎、山狗吠月、马嘶西风,如今都付与流水,就像空中的飞鸟一样划过,留不下丝毫的痕迹。逝者如斯,但他们的精神永恒,滋养了一代又一代奋勇前进的民族勇士。

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些先贤给我心灵带来的撞击,对于一个安于现状的人,我终究是我,没有把生命渗透到“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境域。仅仅只是一次走马观花,我不知道该如何理解这种不屈不挠、蓬勃向上的精神。偶尔能看见一棵或两棵最多三棵树立于浩茫的天地之间,孤独、悲壮,然而也平凡、渺小,心中涌起莫名的感动。我不由的想到了可爱的同胞们,他们从先辈们勤劳善良、坚韧顽强的传统美德中提炼并升华出了不屈不挠、蓬勃向上的抗争精神,背负着历经沧桑、洗尽铅华的厚重,迈着编织美好梦想、憧憬富庶明天的铿锵步伐,或急促、或舒缓的脚步声在旷野的尘风里久久回荡……

这正是一个充满希望、不断成长的民族那生生不息的生命底色。他们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伟大进程中拨动的春潮,正一波紧似一波地撞击着千年的瓦罕帕米尔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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