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飞
网站用户
又到了炎炎夏日，晚上站在阳台，空气里带来的夜风有点微暖。望着繁星点点的星空，回忆纷至沓来，想起夏日里一些往事。
小时候的夏天，我似乎从不惧怕骄阳。中午假午睡，等大人睡着了，和约好的伙伴们偷偷溜出去。拿着自制的套袋，绑在竹杆上捉知了。我们会争论谁扣的知了唱得声音响又好听。捉到哑巴的知了，小伙伴提议烤知了吃。听谁说过，知了头部有块精肉很好吃。然而，我却觉得太残忍，下不了手，只是抓着好玩罢了。
夏日的午后，顽皮的我，也曾拎着抓在塑料袋里的蛤蟆，奔跳着来到拴在大河边的卖泥船上。然后把集合的蛤蟆逐个拿出来放在跳板上，看着一只只扑通扑通跳水，和伙伴们比较谁抓的蛤蟆跳水厉害。
我也曾做小弟的跟班，拿着自制的钉叉，去小河边钉龙虾。龙虾一般侧抓着芦苇杆，红色的身影在水里特别明显。然而，我的判断技术并不好，往往钉偏，让龙虾受惊逃走。于是，小弟会轻声埋怨，让我看他瞄准。现在想来，在大人面前的乖小孩，背地里的行为不输一个野丫头。
小时候，冷饮不多，喝上五毛钱的桔子汽水有点奢侈，感觉味道特别好。夏日里吃上在井里悬吊过的凉西瓜，更是清凉解渴。孩子往往选小点的西瓜，上面切个盖子，用勺子挖着吃。捧着西瓜坐在树荫下乘凉，心情会很快乐。
我们姐弟比着吃西瓜，往往从中间开勺，掏瓜馕喝汁，直至瓜皮被改成了西瓜帽玩耍，又用小刀在西瓜皮上抠洞……衣服上总会留下西瓜汁，母亲会提醒着嗔怪我们，然而收效甚微。
小时候的自在，不理淑女行为，跟着男孩爬树采桑葚吃。衣服上总会留下斑斑点点的紫红，怎么也洗不掉。这些痕迹在母亲面前难掩馋嘴的行为，忙于劳作的母亲会嗔怪，而对我们贪吃的小动作无暇顾及，也算是有些放任了。
如今，家里还会种西瓜，因为市场上的西瓜一直有曝光打农药，注糖水……给人太多的不安全感。然而，今年因为雨水偏多的缘故，许多农作物都受雨季影响，西瓜也未能幸免。难得摘得一两个甜瓜，却是付出与收获的比例无法对等，感叹农民劳作的辛苦。
而桑树上的果实——桑葚，舌尖上只留下记忆里美好的味道惦记着，却是多年未见实物了。虽近旁有一颗桑树，听说过桑树雌雄同枝，却是从未结过果实，甚是遗憾。私心里想着，桑树，谐音“伤树”，种树多有忌讳，越发少见了吧。
小时候，傍晚看着大人去大河里洗澡，我也是乐得跟随。那时，河水很清澈，能够一望见底，淘米煮饭烧开水，口渴了也喝过生水。而大河里，傍晚人多特别热闹。我不会游泳，只得恋恋地待在浅滩，和一些不会游泳的小伙伴，两手撑在沙泥里甩甩腿假游泳自娱。
我每次都用羡慕地眼神看着会游泳的人像鱼一样，从这边游到对岸，又从对岸折返过来。还有胆大的人，从大桥上玩跳水游泳。这样的举动太危险是被父母禁止的，然孩子们总是喜欢叛逆着偷偷尝试。
大人不在场时孩子们是不能偷偷下水的，特别是去大河里。然而，小弟会游泳，总是有些按捺不住。禁不住软磨，我便在河岸上看着他。小弟爱和我开玩笑，有时憋气把头沉到水下面持续一会。我吓得不轻，在岸上半是哀求半是警告:“你再这样，我回家告诉爸妈去，以后不准再下水……”小弟嬉笑着保证，然承诺并不牢靠，下次又会重演。记忆里，在岸边看着小弟游泳竟是担心吊胆的时光。
如今，小河里的水污浊不堪，有些成了臭水沟，夏日气味发散，更是让人避之唯恐不及。曾经的大河也是水草丛生，水质远不如从前。记忆深刻的最后一次和伙伴们到大河里冲凉是在初中暑假，刚在浅滩走几步，右脚心踩到一个开口的蚌壳，顿时脚底血流不止。吓坏了伙伴们，而自己也有点蒙。赶紧上岸，点着脚尖一跛一跛回家。母亲听说后从地里急匆匆赶回家，我低着头挨了一顿骂，被骑车带去赤脚医生处缝针。现在回想那个情节，仍是心有余悸。河里东西纷杂，从此再也没有下水。
小时候，电风扇还未普及，扇子倒是家家都有。晚饭时分，大人总是把桌子搬到屋外，点一段蚊香，吹着自然风吃饭。长凳上放着芭蕉扇，间隙拍蚊纳凉。而吃过晚饭后的孩子，腿上涂一些风油精，躺在场心的方桌上或是二三张并排的长凳上，扇着芭蕉扇乘凉。那时候，父亲常常会拿出横笛吹曲。有时指着天上的星星，和我们讲哪颗是“北斗星，挑灯草星，挑石头星，牛郎织女星……”这些民间流传的星辰名字，大约每颗星星都有传奇的故事吧，可惜如今的记忆过于零星了。
夏日的夜晚，虽然有蚊子的骚扰，然看到萤火虫聚集着出来飞舞，我拿着芭蕉扇去扑。母亲因为许多萤火虫的出现，心情不错，开心地说“今年红豆会长得很好……”这一点我至今未得明白原由，或者看天吃饭的农民，留传下来的一些经验之谈吧。
而孩子心性的我，曾把萤火虫收集在火柴盒里或是玻璃瓶里，留着隙缝，生怕闷坏了小精灵们。夜里背着母亲偷偷放在蚊帐里，等睡觉时熄了灯，看着床上提着小灯笼的萤火虫，别提有多高兴。
就这样，萤火虫陪伴我进入了梦乡。但是早上醒来，那些可爱的小精灵们却又不见了。我便怀揣着小小的疑惑和烦恼，碍于保密的缘故，不便向大人询问解说。不过，这样的烦恼不久就烟消云散了，因为一到晚上，萤火虫群体再次出现了。
晚间，有些人避暑，会搬个凉席铺到大桥的两旁睡觉，中间留条小道给自行车或路人行走。还有把床搭在屋前场地上，四周围着厚厚的纱幔，绝对遮光，却又有自然凉风舒爽入眠。而那时晚间走门串户，习惯性不关门，来来回回，丝毫没有不安全感。
如今的夜晚，萤火虫很少见了，去年见过零星飞舞。而此刻，我有意仔细地寻觅，却未见萤火虫的身影，怅然若失。大约环境大气候的影响，已让一些生物逐渐地消失了。
农药的普及，许多生物都逐渐减少。曾经河里成群的龙虾，现在已成一些饭店的招牌菜了。知了的声音稀疏了，捕虫的蛤蟆，有被充当青蛙上了餐盘，也有被抓去研究蟾衣神药。几年前，农间曾兴起一股抓蛤蟆的热潮，几毛钱一斤，农人们趁夜色打着电筒抓蛤蟆换钱。数量减少得速度太快，如今遇到雨季，不会再有担心脚下踩到小蛤蟆的情形。恶性循环，农药更是花样百出用来除虫害。
此刻抬头，星空倒还是闪烁的，不觉父亲已走了七八年，晚风里悠扬的笛音封存在记忆里。乡间有些房子隔了围墙，而电视网络的普及，走门串户比以往稀疏了。
随着经济的提高，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空调。面对时下的高温，坐在屋前的场地扇扇子纳凉会显得有些孤独吧。奔忙而浮躁的心，又有多少人会静下来观注闪烁的星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