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

无论我们要去哪里，不管是借助交通工具，还是徒步行走，都要经过路。路灯与路可谓是亲密合作的伙伴，缺少路灯的路给人们夜里出行带来许多不便，感觉像是雨天出门忘记带伞，不免遗憾。

记得初中读书时，因在校延时上课的缘故，放学时往往天边悬着月。当我骑车回家时，离家越近，天色越来越黑。那条街道上没有安装路灯，我晃悠悠地握着车把，集中精神掌控刹车闸，不敢丝毫懈怠往家赶。

胆小的我一人骑车在漆黑的旅途，总是用低回的哼唱掩饰内心的忐忑。而路边农家门窗里映出来的星星点点桔色灯火，成为我心头暖暖的期待。

有时候，汽车或摩托车迎面疾速而来，刺激的亮光，让眼前的视觉突显一片空白。我不得不放慢骑车速度，有时急忙停下车来。

那样的夜晚，真希望那条街道能有几盏路灯帮忙照亮方向。撇开交通安全系数提高的问题，或许，心里的害怕会让温情的灯光发散开去。

不知不觉中，我逐渐长大了。看到身边乡村建设的速度赶不上城镇的步伐，然而，似乎应了那句俗话:“要致富，先修路。”看得见路面的变化，由泥路修整为煤渣路，及至柏油路。

我私心期待:为方便人们夜里行路，路灯也可归纳入路面建设项目之一吧!可是，我对路灯的热切盼望在时间的流逝中被现实慢慢冷却，在岁月的打磨中逐渐淡化，甚至遗忘!

随着我毕业后辗转外乡打工，回家的次数明显减少。那条让我熟悉得梦里萦回的路，总在心里没来由地惦着、想着，不觉铺展开一条温情的心路。

有次休假回家闲逛，坐在车里随意地观望乡村的街景，无意间看到那段路新建了路灯。对于路边的这一变化，我不由感慨喜上眉梢:以后在路灯下行路的人们不用害怕夜晚的孤独……

每每渡江回海总是归心似箭!然而，因为交通不太便利，我总在城镇留宿一晚，次日清晨赶回家。上星期周末，因临时凑巧，在墨染的夜里我乘上了回家的车。

城镇很热闹，车子在明亮的路灯下奔驰，街头有斑驳的彩灯，鲜艳的霓虹灯闪烁着。我看着一晃而过迷离的灯影，归家的路望眼欲穿。

在汽车往北转过街角，拐个弯，几乎可以让我闭目不视、一直延伸往家的路，终于在我眼前呈现了。我坐正了身子，精神抖擞。

正待我想看一下路边的建筑有什么变化，望一望临近的棉花田、玉米地有多高……然而，意外出现了:这段路的路灯是不亮的!

眼前除了朦胧的车灯照出一道暧昧的白光，周围混沌一片黑，耳边听闻零星的狗叫声。我在转头四顾的寻觅中，眼里闪烁的都是疑惑。

一个个路灯架子像标枪一样竖在那里，然而，没有一盏路灯是点亮的!难道是线路未接通?然而，路灯建造一年有余，这情形似乎不太可能!是灯泡坏了?怎么会那么巧，一条线路的灯全坏了?这理由太牵强!……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在心里默默地猜想，然而，却找不到符合逻辑思维的答案，在纳闷中我询问司机。

“小姑娘，这个你就不理解了吧!这种现象我们见惯不惯了，这条路的路灯一般都不开的……这路灯开启电费都是由临近的公司支付的，公司为省钱，个人利益为重，谁还顾及大家……”

司机笑笑一回头又坐正:“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前一阵晚上有开灯的，听说为迎接某位领导审查，也许，留个好印象，为乡镇发展争个面子吧.…”

我无语，能说什么呢?又能做些什么呢?因为经济因素的制约，使得这一路的路灯与它们的使命完全背道而驰，俨然成了装饰点缀品!这是社会发展的悲哀?是时代的悲哀?还是人性的悲哀?

我沉默着，凝神目送着道路旁排列整齐的、隐约的路灯架一个个没入黑暗，心情不由潜入了黯然的夜色，内心激起的千层波澜久久难以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