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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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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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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下的幸福

坐在灯下闲着发呆,感受舒适与温暖,摊开手掌,数不清在指缝间流逝的光。一翻台历,已是最后一张。母亲来电说,让我买些福字贴,我才惊觉,快要过年。

记忆里,每年过年都会贴福字,窗上,门上,有时倒着贴福,寓意“到福”。贴福接福,是张贴美好的心愿。中华民族五千年历史,上至皇亲贵族,下至平民百姓,贴福的习俗一直延续至今,蕴含着人们内心对于福运的渴盼。

祈愿做个有福之人,也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寻常思维。我们都希望自己生活幸福,然而幸福究竟是什么模样?在不同环境里,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体会。我虽生在清贫之家,然家人的关爱伴随我的成长,心灵的润泽,让我感觉生活很幸福。每每想起往事,总会拨动心底柔软的温情之弦。

回忆悄然走得很远,发散的思绪在电灯跳闸的一瞬间,与乡下的夜色重合。那日突然停电,儿时常用的煤油灯盏不知藏在哪个背旮旯里,母亲说起用新买的充电灯试试。我摸黑把灯找出来,一拨动那小小的开关,屋子里便映照出一环光影,虽然没有照明的电灯那么明亮,但比起煤油灯、蜡烛的效用明显强得多。

白墙上的影子拉得很长,我看着那幅团团围坐的人影图,眼里印着“幸福”两个字。“冬日的暖阳在心底盛开,幸福便是那心上的花,只要你有心收集起来,隆冬的寒冷不会存在……”我低低地哼着随意自编的小曲,笑意甜甜,笑涡如水般一圈圈地漾开。

家人被我的开心感染着,一起沉浸在欢快的氛围中。我坐在柔和的光圈里,正感觉惬意,一恍惚眼前一亮,电灯继续工作了。而我的回忆却一时刹不住车,那曾经在灯下的点滴生活,那样清晰地被翻开,一一呈现在眼前。

说起来,不管是旧时被称作“洋油盏”的煤油灯,还是电灯,一直伴随着我的成长。上小学时,晚上我在灯下做功课,母亲总能找点手工活坐在一旁忙碌着。有时嫌灯泡亮度不够,还把“洋油盏”也点亮。

通常听到“哧——”的一声响,母亲划燃了火柴。待取下玻璃灯罩一点,“洋油盏”便发出暖色调的桔红色,温馨的感觉随之升起。偶尔灯芯随着风摆动着,投下忽明忽暗的影子。母亲坐在我的对面,遮挡了风,把玻璃灯罩取下擦了又擦,又把灯芯拧长一些。

有时我身体不舒服,屋里整夜亮着灯,母亲坐在床边陪着我。冷了,热了,掖被角,捂毛巾……温柔的母亲哄我好好地吃饭、睡觉,也会强硬地让我咽下发苦的药丸。而我是很调皮的,当时顺着母亲乖乖地把药片含在嘴里,待得药片表层的甜味融得差不多时,便把药丸往手心里一吐,背着母亲偷偷丢弃。

我对自己的这个小把戏一直是洋洋得意的。后来得知,母亲对此挣一只眼闭一只眼,一直看着。她从未责怪我,有她自己的观点“是药三分毒,能不吃就不吃。”而另一原因,也许,她打心底里想着替孩子减少痛苦而产生的溺爱心理吧。

随着我长大了些,晚上做功课时,母亲怕我分心,和我隔着一段距离,坐在灯下绣花、缝衣服或做鞋。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放下作业去看母亲描花,或者慢慢地拆那缝花样的薄纸片,母亲会笑着嗔怪我:“做事要有定性,玩归玩,做归做……”由着我嬉闹一番后,再回头认真去做功课。现在想来,母亲的教育方式没有强迫,但也绝不是放任自流。

晚上看电视的时候,母亲说起为了保护视力,要开一盏灯,我们常常调皮地付诸一笑。于是,常常发现,细心的母亲在电视放映过程中留意我们的眼睛,提醒我们的坐姿以及视线应与屏幕保持的距离。虽然我们渐渐地长大了,但在母亲的眼里,我们永远是需要被照顾的孩子,她在灯下以关爱之心关注我们看电视的习惯一直没有改变。

一年年过去了,遥想四处是天堂,孩儿走四方,我们一个个地离家。每每这样的时刻,父母因为子女远走时笑语祝福,也送着几多关切。每逢出发前的日子,仿佛时间不够用,总看见母亲在灯下忙碌。母亲固守着手工活的那份执著,把她的心意弹在棉被里,缝在衣服上,衲在布鞋底……让我们把温情的关爱随身携带着行走。

飞得再高的风筝都有一根线相牵,走得再远的孩子一直手执着那根亲情的线!不管走多远,家是亲切、温馨的地方,家人是我们心底执着的思量。

恍忽走过这些年,身为基层员工,理想的梦幻光环由绚烂逐渐归于平淡。忙忙碌碌的日子,和母亲的沟通变成灯下夜谈。母亲常对我说,以平常心生活,不管工作怎样,平安健康就是福!她总希望我们可以轻身如一叶扁舟,不管顺风逆风,随心随意行自己的旅程,多一份快乐!

此刻坐在明亮的灯下,亲情的关爱在别离中突显反刍的本能,我从心底深切地感受到刻骨的情思。也许,家的纽带早已系牢我,那伴我成长的温情灯火,是幸福的媒介,早已成为情感的停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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