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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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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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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已暮,新冬将至。不知不觉间,霜降曳步到了。时间总是会在人不知不觉间如指间沙般慢慢地渗去。慢慢回首,早已失措了许多岁月。少年时已不再,人也慢慢如同这深秋一样老气横秋起来。

记忆中,秋天和春天一样都是斑斓的,不过,春天都是淘气的颜色,而秋天是熟透的五彩,这样的秋天一直贯穿我的整个童年。那时候,秋天的气息是好闻的,甜甜的,香香的。门前的枣树满枝丫都是沉甸甸的,远望去竟似一簇簇红云。每当有风吹来,就回稀疏落下几颗,我总会蹲着跳着,拾起来,吹一吹,不迭地往嘴里送。奶奶总会拿着瘦长的竹竿轻轻地敲打一颗颗红色,装满一竹匾,任由我塞满腮帮。我总会贪得无厌地装满小口袋,却不知走一步就会从口袋里掉几颗,奶奶会跟在后面一边捡着,一边嘟囔着。

田里的甘蔗腰杆笔直,撑起青纱帐,当微风走过,便争先恐后地点头。甘蔗叶子在风的怂恿下,不安分起来,你挤我,我粘你,稀里哗啦地向隔壁的金色稻田献起殷勤,金稻总是十分矜持,顶着金黄的穗子微微点头,连一丝笑容也不肯给。殊不知,金色的稻浪和青纱帐般配成了一幅秋画。孩童的我很喜欢和大人们一起下田砍甘蔗,可以拿甘蔗棍子学着电视里的大圣抓耳挠腮,在田埂上跳个不停,累了就咬上一口,嚼一嚼,那甜就会在舌齿间漾开,浑身打个机灵,“大圣”又可以脚踏筋斗云了。

时间骑着白马,在我紧握的指缝间溜去了,渐渐地,我似乎也有了大人模样,深秋的枣树下早已没有了蹲着捡食的孩童,田埂上也没有了用甘蔗棍子当作金箍棒的“大圣”。门口的竹竿还倚在墙上,身上尽是斑点。那个盛枣的匾子已经如同旱地一般龟裂,曾经为我打枣的伛偻背影已离我而去,沉眠在无尽的思念里。

现在的深秋,我在城市的高楼里穿梭,穿着秋衣,被不尽的秋风裹挟着。城市里还有不少不肯妥协的绿色,却也怎么都掩饰不了面对秋天的仓皇脸色。我已多年未在田埂上行走,金色的稻田也只有在记忆里和青纱帐互相辉映成秋色。手机和电脑已经深深地铸进了生活里,屏幕里可以切换着无数张秋天图画,却无论如何也没有一点秋意,照片之所以称之为照片,就是因为它只能留住颜色,留不住味道,只能作为唤醒记忆的媒介,令人触景而生情。

时间就是这么欺负人,轻易间就抹去了许多东西,回忆再深,思念再执着,也会慢慢模糊,然后化作碎片迷失在记忆长河里。闭上眼,很多画面渐渐浮现,但是因为时间的怪力而慢慢模糊,仿佛被蒙上了雨雾,难以看清。不久前,回家一趟,看见盛枣的匾子还在,只是龟裂得更加严重了,已经没有了原来的竹子色,每一丝纤维都被染满了岁月的灰色,我看着它,很想抚一抚,却不敢伸手,怕一触就消散在秋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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