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粮草告急,今晨便匆匆忙忙出了门,街上除了扫地的大叔基本没有行人,昨日白天升温时化的满街的水,又在夜里结成了冰,再加上一层薄薄的雪,于天地而言是层次分明,行人却分不清哪里下面有冰,哪里是实实在在的黑土,一步一步的小心试探,一不留神就躺进了大地母亲的怀抱里,身下是黑土、白雪,举眼望去街边是五颜六色的人间,不禁赞叹,好一个天地太极图!
说来奇怪,我的衣服兜里是有口罩的,不过一来出门匆忙,急于早去早归,二来贪恋这难得的干净清甜的空气,便忘了将口罩着于脸上,直至遇见扫地的大叔,那一瞬间,大叔看着我,我脑袋里莫名其妙的有一根神经便将两样东西牢牢绑定在了一起,遇见人——戴口罩,霎时自觉有些羞愧,好似觉得给大叔带来了不该有的麻烦一样,赶紧把口罩拿出来,板板正正的戴在脸上,方觉稍稍心安。
行至市场之前,本想着靠着那匆忙拥挤的人间烟火气熏去眼镜上的白霜,真到了后才发现真真是痴人说梦,货物还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人却只是三三两两的扫着门前积雪,想来,也基本是常驻于此的商家,忆起年前下了一场大雪,妈妈和我谈及村里的现状,妈妈说:“下雪第二日,你在街上走一走,看着哪家庭院里的雪清了,便是还有人居住,余者都已各奔他乡。”我那时便想着,便是那些他乡旅居客,也应当在扫着自家庭院里的积雪吧,这本就是天下间无数勤劳普通百姓的真性情呀,纵使那天地苍茫,也要挥几滴汗水,扫出自家这一方小天地的干净清宁,然后,在温暖的春日下,迎接新一年的美好生活。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往年此时早已和小伙伴相聚于书声琅琅的校园里,今年却得了这难得的机会至今仍在家里陪伴父母等待着春天到来,说来惭愧,毕业设计里的实验数据恐已无法按期得到,一者因学校至今难归,二来我的心早已沉浸在北国的春风里,那是和小时候一样冷暖夹杂的风,那风年复一年的吹走了我的童年,也吹散了当年一起遥望天下的小伙伴,而今各自于天涯海角间寻觅生息,听说有几位已先一步为人父母,不知觉间成了家里的梁柱,不知他们的孩子是否会听说,在北方的一个小村子里,曾有一群孩童,日夜疯跑争抢着泥地里的几颗弹珠。
雪和冰都在正午的太阳下慢慢化成了水,顺着窗外屋檐上挂着的冰溜子一滴一滴坠到地上,那滴答声不绝于耳,既像是迎接春天的锣鼓,又像是迎接胜利的声声号角,更像是来自九天的甘霖飞流直下,将人世间一切堆积起来的污垢冲刷干净,我在这迎新的声音里入眠,春的精灵在每一场梦里引我向前,他说,待我醒来时,共看那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