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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翊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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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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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莞石龙:此心安处是吾乡

2020年10月,我和父亲一同回了一趟家乡。

自我出生以来,我们便很少回家乡。早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我们家族举家迁徙,有的移民国外,有的去了港澳台;而留在内地的父亲,也和爷爷一同到了深圳发展。

东莞,于我而言,不过户口本上的籍贯,陌生以上,熟悉未满。对家乡印象最深的还数小时候,每逢清明时,五湖四海的亲人们回乡祭祖,然后整个家族一起分享一碗家乡特有的麦芽糖。后来,随着年纪增长,我课业负担越来越重,回乡的次数便越来越少了。

所以,当父亲突然对我说“石龙中学建校90周年,想回乡走走”时,我有些意外。

路上,我问爸爸:“石龙中学是您的母校吗?”

父亲摇摇头,说:“不是,但咱们家和石龙中学有着挺深的缘分。”

我爷爷叫卢松柏,曾是石龙中学的体育老师;奶奶叫雷慧雄,在石龙中心小学教书育人。在我父亲很小的时候,奶奶就心脏病发离开了。奶奶走后,爷爷独自把我爸爸抚养成人,至死都没有再娶。

我不由感叹,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说着说着,车子在石龙中学不远处缓缓停稳。刚下车,我便为眼前这人山人海的场面所震撼。父亲告诉我,今天是石龙中学90岁生日,许多往届的校友都过来了。

刚踏进石龙中学,一个白色的雕像映入眼帘,仔细一看,却是一名女子与一条白龙并排而立。女子右手拿着书本,左手托起圆球,向世人诉说着石龙中学“石的基础,龙的精神”的价值追求。

雕像后的教学楼,赫然写着“慧雄”二字。我惊愕地睁大双眼,摇摇父亲的手臂,“爸爸,那是奶奶的名字!”

父亲微微一笑,说:“是的,这栋楼就是为了纪念你奶奶而建的。”

父亲盯着教学楼许久,眼眶不觉湿润。父亲幼年丧母,只记得奶奶为人严苛,不管多顽皮的学生,都能被她管教得服服帖帖的。学生私下里称她“雷老虎”,家长却无一不感激她。据父亲回忆,当年奶奶走时,几乎大半个石龙镇的人自发为奶奶送行,队伍浩浩荡荡,那个场面,父亲永生难忘。

我又问:“奶奶不是在石龙中心小学任教么?为什么教学楼会建在石龙中学?”

“我也不知道。不过,自从这栋大楼建成,我每次经过石龙中学,都会在门口看看。一来是缅怀妈妈,二来也是担心这栋楼会被拆。”父亲顿了顿,说,“不过,当年你爷爷在石龙中学也颇有名气,我猜也许是这个原因吧。”

我不假思索地问:“爷爷不是体育老师吗?为什么……”我一直以为,只有主科教师才能一直被学生记住。

“石龙是我国著名的举重之乡,这里走出了许多优秀举重运动员,比如陈镜开,他是我国第一位打破世界纪录的举重运动员。”父亲娓娓道来,“而你爷爷,就是陈镜开的老师。”

我惊愕得目瞪口呆,满满的自豪感涌上心头。

此时,一首悠扬的歌从远方传来:“凤凰花开一朵朵,灿烂如霞红似火。根在古镇情难忘,东江水梦中流过。凤凰花开真本色,芳香传播大中国。朵朵都有好故事,有你有他也有我……”

正听得出神,耳边却响起了父亲的声音:“走吧。”

我一愣,抬眼看了看慧雄楼,便匆匆跟上他的脚步。

离开石龙中学后,父亲买了一罐麦芽糖。还是儿时的包装,还是儿时的味道。

我一边吃着麦芽糖,一边问:“爸爸,你将来有没有想过回来石龙定居?”

父亲点点头,说:“想啊,时时刻刻都想。落叶要归根。单位里的同事常打趣,再过几代,子孙都要忘记自己祖籍在哪了。这话说得太让人心酸了。”

几十年前,我们家族举家迁徙谋发展,再无一人留在家乡。此后,家乡之于我,仿佛成了一个空壳,而我之于家乡,亦越发像一名过客。树高千丈,叶落归根。总要有一个人迈出第一步,对我们的子子孙孙说,东莞是我们的家乡,我们的祖先曾经那样优秀,影响了一代石龙人。

从那一刻起,我便定下了我的高考志愿——东莞理工学院。

本文刊发于《中学生博览》2021年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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