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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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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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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

又想起了那个在脑海中重现了无数次的小报亭。那时候,我刚分配到镇子上一所中学,人地生疏,常常一个人到街上,能够让我停下脚步的只有它。翻看一本本杂志,让我忘却了想家之情,小书亭给了我母亲般的安抚。

忘记了是什么时候,迷上《散文》的,但我确定不是一见钟情,是在与一本又一本《散文》的接触中,最终喜欢上了它。时间太久了,我甚至忘记了第一次读它时给我的感受,或许就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喜欢没有理由。

那时候,能读到的书只是中文专业书,没看过几本课外书。知道《散文》是纯文学杂志已经是多年以后,我读了不少纯文学书籍。

书亭对于在镇子上生活的人来说,是奢侈的,这种奢侈使得它是寂寞的。因为寂寞,有一天,它消失得踪迹全无。那个午后,我站在马路对面,巴巴地望着那片空地,一片新土的痕迹。

与《散文》每月的约会才刚刚开始就被迫中断了。曾试着主动牵起这条线,去邮局里边问。书卖不出去,还开它啥劲。那时候傻,都不知道杂志可以从邮局订阅。

一直不死心,知道城里有邮局书屋,《散文》肯定在醒目处专门等着我呢。书屋确实比书亭大了不少,罗列着许多杂志,目光在书影中急促穿行,一遍又一遍,心存侥幸问服务员,确实没有我喜欢的《散文》,回家路上,懊恼了许久。

等我下次再去书屋时,书屋已做它用,沦为小书亭,比镇子上的还小。对心心念之的杂志并不抱多大希望,去小书亭就像是看望故人。城内书亭的运气比镇子上好很多,坚持了好些年,我进城后它一直在。前几年,竟然在那儿发现了《北京文学》《中国作家》等纯文学杂志。那种惊喜,并不亚于与《散文》的相见,有一种小城遇知音的惊喜。惊喜之余,携着这两本杂志回了家。

小书亭最终也没能逃脱消失的命运,除了它,县医院西侧那间也没了踪迹。碎片阅读、电子书,涌起强大的浪潮,连大规模的实体书店都受到冲击,小书亭又算什么。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可有可无的。

与《散文》再度相逢,隔了二十来年。那时,我阅读了不少当代名家的散文集,却更加想念《散文》。感谢淘宝网,一摞《散文》杂志,风尘仆仆地奔向了我。都是几年前过期的余留书,书是新的,没有翻阅的痕迹。纸张泛着岁月旧黄,桌上弥散着潮腐之气。我如获珍宝,用微湿毛巾擦去浮尘,一次又一次沉入旧时光里。久别重逢之读,是初心,也如初见。

喜不自胜处,会轻声读出来,还不尽兴,让那些句子妥妥躺在我的摘抄本上,《小茶散文》是深受我眷顾的,字字珠玑,句句金句。我想象着和我一样喜欢小茶的读者,聚在一起谈论小茶,那可真是《散文》胜事。没有比神交更动人的交集。把本上的句子分享到新浪博客上,喜欢并留评者不在少数。文字的知音并不难觅。

“文字要打磨,但光滑如琉璃珠子,也不好看。任何技巧都有“熟能生巧”规律,唯有文字,忌熟极而流。成熟作家文字自觉有所克制。”小茶的这些句子,像一条阳光下的潺潺小溪,流淌在我的心田,滋润着一直在阅读和写作中缓缓前行的我。

那些过期的杂志,读后便装在箱子里,几月前搬家,挑了些淘汰的书发在朋友圈,喜欢者自取。这些杂志也在其中。网上有《杂志铺》,手指轻轻一点,下单,每个月初,《杂志铺》就会把新鲜出炉的带着浓浓油墨味儿的杂志快递到我单位,足不出户。赶上双十一和双十二订阅,还享半价优惠。我记得第一次收到新刊时无限的满足与感慨,与一本杂志的渊源,真应了“人间正道是沧桑”。那种失而复得的快慰,阅读前全上心头。

读新刊时是庄重的。端坐在桌前,曾经沧海难为水,苦苦追寻,终成所愿。“表达你的发现”是《散文》的宣言,给每一个阅读者和写作者界定了散文的标准。以我阅读的浅见,无法具体说出这种杂志精妙之处,它的题材比较新广,每读到这样的篇目便为之叫绝,为自己写不出这样的文字而羞愧。不流俗,有腔调,确实有大刊的水准,总是不自觉间心甘情愿成了文字的俘虏。一期《散文》是名家新锐的集合,阅读盛宴不过如此。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比单纯阅读作家的一本散文集更有收获。这样,每年有12次品赏盛宴的机会。

《照见两如初》,雅而有韵的书名。当我在《散文》微信公众号上看到它时,便立即下单,第二天就成为我案头新友。厚厚的两大本,封面是分别是中蓝和褚红色,雅致简约,书左上角有一枚小小印章,印章左侧有“散文”标志,右和下分别是小字“四十年”和“百人百篇”。从1980年到2020年,从《散文》杂志精选百人百篇,开篇是冰心先生的《‘大雪’这天下了大雪》,尾篇是丁燕的《她在东莞:樟木头笔记》。

《如初》以时间为编排顺序,篇目是独立的,结集在一起是时代的发展也是一种杂志的发展,可见编者的用心。为了保持阅读的连贯性,怕新年前完不成阅读,制定了每天五篇的计划,24号完成阅读,总算不负自己。初识《散文》是90年代,被它丢失了十五年之久,又续前缘。算下来,四十年《散文》,于我有三十年的情缘,无论是一本杂志还是一个人,都是极为珍贵的。兜转之间,失而复得,何尝不是我们的人生呢。百篇散文,绝大部分都是新知,即便有几篇旧友也难抵时光的遗忘,但杂志一月又一月出新终归还是老的,老的多好,是品牌是底气。在老杂志的百篇中穿行,其实就是在岁月中旅行,特别之处是我站在从前的某个点上开始旅行,在文字中照见曾经的自己。照见两如初,阅读是一种美好的抵达。没有比这个阅读再好的辞旧的方式了。

关于小茶散文的故事,也该在2020年结束了。那些金句在博客贴出后几年前的一个深夜,突然收到一个新浪微博好友邀请,接受后,她径直和我说起小茶,问我从哪里看到我博客上的那些文字的。她对小茶略知一二,媒体人,很少露面,也很少发表作品。她在网海中苦苦寻觅,结果搜到我博客。我告诉她那些摘抄来自于《散文》杂志,并且答应她找到那期杂志拍完整的文章给她。结果,失言,杂志没有找到。一直心存歉意。

收到《如初》,第一时间翻看目录,有“小茶”,惊得心要跳出来。灵犀一点,又见小茶。《断章》是几个短章组合在一起的,小茶就是小茶,语言简短到欲言又止,把读者带到有些烧脑的的思考中,却又心甘情愿。好的文字总是曲径通幽,意趣全在此。把《断章》拍了下来,发给微博好友里的她。依然是深夜是收到她的回复,“特别感谢呢,这么久了,你还记得。”人与人的交往,起于文字,没有比这更纯净的交往了。

“书是纸质的吉卜赛,在人间迁徙,流动,穿行大地,穿行一个个世纪。人与书的遇合,无论悲喜,都是奇遇,要向它们道声——‘幸会!’”

小茶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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