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香的苹果园

文/英木

到秋天收获的季节，我又想起那件与苹果有关的事。

小的时候，离我家不远的东山脚下，有一片神秘的苹果园，苹果园西侧隔着一处池塘，苹果园外面用铁丝网围着。湿热的夏季，铁丝网上爬满了绿藤，扒开铁丝网往里面看，苹果树上开满了喇叭状的白色花朵。微风拂过，花香扑鼻，令人陶醉。

能亲手摘下一个苹果就好了。受好奇心驱使，从春天开始，每天放学，我就同院子里的伙伴们，去那片苹果园，隔着铁丝网抻着脖子向里面张望。彼时，阳光耀眼，爆裂地匍匐在苹果园周围，望着望着，无数个想法瞬间尘土一样地在眼前飞来飞去。

苹果园内看不见人影，周围静悄悄的，偶尔能听见远处传来的鸟鸣。透过树干和枝桠，能看见小蜜蜂扇动金翅从一朵花飞向另一朵花轻轻采蜜，不时有蚂蚱从这边草丛中跳起又落到远一点草丛中去。有胆大的试着想扒开铁丝网，还没等拉开，就听见狗的叫声，人吓得忙松开手，转身就跑，跑到距离铁丝网两米开外才停下来，然后拍拍胸脯，大口喘气。

夏天的雨经常是暴躁的，一次，我们正庆幸终于要看见树枝上的果子了，一阵大雨从天而降，我们没有任何准备，被浇得如落汤鸡。但是，这次遭遇并没有浇灭我们心中的渴望，我们仍往返于学校和苹果园之间，乐此不疲。

盼着，念着的秋天终于来临。我们热切地盼望那些苹果早点成熟。那个时候，此时，东山在明亮的阳光下绿荫浓浓，树木犹如抹上油彩一样，铺砌起各色斑斓。在苹果园东南角，一转弯，就能看见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一直通向密林深处，我们就在此处谋划如何能进到苹果园。

之前，我们几个已经在苹果园四周侦查了好几天，大致确定了进出苹果园的位置和时间。那些天，我们就像兴奋的小鸟，叽叽喳喳地，明月高悬的时候，我们把心事藏好，不敢露出半点痕迹。

那天，天还大亮，头顶，半弦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爬上来。我们几个选好地形，就在那块略微隆起的土堆上面悄悄扒开铁丝网，然后，用两只手使劲儿掰上面的网丝，再用脚踹下面的，慢慢扒开一个大大的洞。

做完这些，就在洞两侧一边一个人拽住铁丝网，防止它突然收拢扎着谁的身体。我则准备了一根木棍防止被狗咬。之后，就弓着腰，蹑手蹑脚跨进去，缩头缩脑地朝前走，等看见苹果树，手已经开始发颤。

“快，看见苹果没有啊？”

“嘘！”我手指竖在嘴唇中央，然后摆摆手，示意不要出声。

我们继续往前走，大气不敢出，已经看见苹果了。我们的手刚伸出去，还没来得及触到苹果，就听见不远处有狗“汪汪”地狂叫。

“快跑！”，不知道谁大喊，仓皇间，来不及多想，我们一个个也顾不上脚下是坑还是包，顺着地垄拼命向外冲。

冲出铁丝网，我们继续跑，路两旁的榆树、槐树、山楂树、樱桃树被我们推得哗哗作响。待跑到远处，回看夕阳斜照的苹果园，几双眼睛互相对视吐吐舌头，然后笑弯了腰。

“你的衣角刮破了。”

“哎呀，我的裤子……”

我把木棍扔在脚下，长舒一口气，似乎从此以后再没什么可怕的了。

“嚓！嚓！嚓！”，有声音此起彼伏地传来，一脸惊恐的我们，侧耳细听，才知道是什么昆虫发出的声音。

说好，谁都不准说出这件事情，然后，我们依次排开，穿过幽暗的树林，在池塘一片蛙鸣中结伴回家。

那天夜里，我梦见自己进到了苹果园。一个个挂在树上像灯笼一样的苹果正向我招手，园主摘下一个最大苹果放在我的手里，我高兴的用鼻子细细地闻着甜甜的，浓浓的果香，却不忍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