秕谷之歌

谁说你没有骨节吱吱的年少轻狂

谁说你不曾风雨无阻火电煎熬

谁说你没有绿意盎然挺拔端庄

谁说你不曾扬花激浆热衷渴望

可是秕谷

虚空是宣判的理由

不育是你的命运

是那乌黑的虫嘴蛀了你

是那妖媚的蝶惑了你

是那阴凉的风和可恶的雨

阻了你过花季的桥

是那只田鼠和飞雀

窃了你饱满的囊

啄了你孕育的蕊

可是秕谷

虚空是宣判的理由

不育是你的重负

秕谷呵

你竭力地挺立成一棵稻子的形象

却为稻谷鄙弃与遗忘

有谁会从一张空壳里

听到生命追求开花的声音?

有谁会从一张空壳里

嗅到灵魂的挣扎与悲伤?

不是所有的开花都有结果

不是所有的付出都有回报

秕谷呵

你在风车的嘴巴里跳舞

你在水桶的淘洗中漂摇

你在烟火中哔剥作响

你咽在地的骨隙间，沉默

你化为风，化为泪，化为火

你挣扎起飞，或者，腐烂

成一坯黑土

你孤独的行囊

收容一生灿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