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工厂到了交接班的时候,大概都是这样:人声鼎沸,杂乱无章,即将上班的精神抖擞,即将下班的倦容满面。纺织厂也不例外。
呤。。。终于到了下班的时间。“卫生打扫好了吗?,胡大姐。”同事小刘说着过来帮忙。胡嘉玲,顶普通的一个中年妇女。微微发胖的身体,做起事情来总显得有些笨拙。此刻的她却没有像以往那样急促的要回家,虽然她知道儿子李涛放学后正在家等着自己,但回家后不知如何面对自己丈夫的背叛。丈夫在镇上是公认的老实人,可有一次,嘉玲在超市买菜的时候却碰见丈夫和一女子手牵手,肩并肩,一副亲密无间的默契。那一刻,嘉玲强迫自己忍住了愤怒和委屈,时光仿佛过了千回百转,穿越时空的轮回。
原来自己和丈夫虽谈不上情深,倒也夫唱妇随,可自从李勇做了服装生意赚了些小钱之后,嘉玲就感觉李勇变了,说不上哪里不对,只是家中少了一惯的温馨,上下班时没有了一如既往的叮咛和体贴。
小刘正等着自己一起回去。给小刘提起此事,她的反应却镇定爽快:所谓的丈夫就是一丈之内的夫君,一丈之外,男人属于谁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大姐,不行就证婚呗!嘉玲粲然一笑,到底是年轻几岁的女子,怎能把婚姻当儿戏?离婚对于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来说,不但缺少了些许坚强和勇气,还有无法承受的疼痛。隔壁邻居闹离婚把家具从楼上全扔下来了,电视,电脑,DVD。。。直到一张离婚协议才解决了所有的问题,想起别人的事情心里都觉得黯然。所以面对李勇的背叛,嘉玲不想吵闹,不想反目,不想让自己的婚姻在战争的硝烟中灰飞烟灭。给别人一次机会,就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可自己一时又找不出可以扭转乾坤,拯救婚姻的妙计。除了沉默和忍耐,自己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儿子的电话把自己从恍惚中拉回现实。给看门的大爷打过招呼之后,嘉玲骑上电车开始朝家走。
这个工厂坐落在小镇的西南方向,距小镇三四百米。小镇原本并不繁华,连通往县城的油柏路都是水和泥混和:高低不平,坑坑洼洼的。自从在这建了工厂以后,小镇便逐渐的发展起来,起先建设工厂的原因不过是外资想利用这里的廉价劳动力,却相互的影响了。
回到家,李勇还没有回来,吃过晚饭和儿子在客厅看电视。时针指向十点,嘉玲让儿子先去睡。虽然儿子只有五岁,却乖巧懂事,这是让嘉玲唯一感到欣慰的。嘉玲一个人静静的坐着,像是等待一个未知结果的宣判。电视里演的什么全然不知。曾经温暖的小屋,此时却空旷无比。好像房间在膨胀,而自己却在一点点的萎缩,卑微可怜。
“吱”门被推开,李勇回来了,满是醉意的脸。“吃饭了吗?“吃过了。”问过这话之后嘉玲感觉自己很是白痴,似乎又无话可说,曾经那么亲密的两人,如今再也没有其他言语。只有凝结的空气和彼此的呼吸声。这种长期的压抑使得嘉玲每次都想落荒而逃,欲哭无泪。她不知同床异梦的日子还能维持多久?
和李勇算不上是半路夫妻,但这也不是嘉玲的第一桩婚姻。原来嘉玲和宋涛是人人羡慕的一对,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只有他最懂得自己小女人的情怀:对生活的执著和无奈!嘉玲多么想就这样与他相濡以沫,白头相守。但造化弄人。
嘉玲清晰的记得那天,吃过早饭,宋涛说要去赶摊子卖菜,嘉玲不想让他去,因为他这几天感冒,刚输完液。他却执意要去。嘉玲无奈,自己也去上班了。没过两个小时,邻居打来电话说宋涛晕倒在了菜市场。等嘉赶到送到医院的时,亲爱的人儿却已永远的离自己而去了。经医院诊断是过敏性休克而导致的死亡,输液时用错了药。那刻,就算肝肠寸断,泪流河干也止不住自己的绝望和哀伤,亲人和邻居都劝慰:节哀顺变,入土为安。可嘉玲抱住丈夫的头就是不肯松手。嘉玲深深恐惧一道黄土,永隔两世!自己就是想一直这样抱着丈夫,让时间在这刻凝固,悲伤不再,绝望远去!
所以对于这次的婚姻,嘉玲格外的珍惜。这段时间也在一直责问自己,问题到底出在了那里?她不知道命运是用来听从的还是用来改变的?听从命运,心不甘情不愿,改变命运,无能为力。也许命运是应该是和解的。与其两个人痛苦不如一个人超脱,所谓热恋时的:爱你到永远,给你一辈子的幸福,只不过是大脑一时冲动所产生的分泌物。
一星期之后,嘉玲和李勇协议离婚了,嘉玲只要了儿子,因为她不想让自己再孤寂,老有所靠,所谓的幸福其实是用自己勤劳的双手踏踏实实的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