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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文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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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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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清明节

没有弯弯的月亮,也没有闪烁的星星,只有柔柔的毛毛细雨,乡下的夜晚少了许多诗情画意。然而,村子里的狗叫声、鸡鸣声,还有清晨时窗外树技上传来鸟儿叽叽喳喳的欢快声,预示着新的一天到来。这一天正值传统节日清明节,它不仅是人们祭奠祖先、缅怀先烈的节日,也是中华民族认祖归宗的纽带。

昨天上午8时许,当我踏上故乡这片热土,眼前的山山水水不时勾起心里沉睡的记忆。我试着用一双手牵住山里的风,顺着起伏不定的走势,最后停在山坡不易察觉的拐弯处,将乡愁揉进故乡的风里,化作一团绵绵稠稠的无言的感叹。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我都会漫无边际地想着一些经年往事,泛滥的潮水似乎须臾之间因为我的一次深情凝望,流过沧海桑田的尽头,然后又汇成一条春天的河流。

对于这样的假想,我无意识地朝着故乡那条干涸的河望了一望,裸露的河床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诉说一段真实的过往。我才发觉自己行走在人间四月天,不仅感到一路上的若有所思不过是无语的尘埃罢了,它将会落进一眼望不边的原野之上。

群山环抱的乡村显得格外的宁静,若不时山上不时传来阵阵鞭炮声,我难以想象脚下是故乡的土,这里埋着我的双亲,以及模糊不清的童年记忆。山谷中没有呜咽的风,松树下面长满了杂草灌木,坑坑洼洼的山路盘旋向上,我知道翻过这座山山将是另一座山,山下有河,也有村庄,它们连绵在一起将是故乡难以磨灭的风景。

在山下的路口有值守的村部值守着,小喇叭循环播报森林防火知识,附近一块立着的宣传展板上赫然写着:上坟祭祖要防火,失火烧山要坐牢。面对如此严防死守的形势,我填了自己的信息,才允许上山扫墓。堂哥我挽着竹篮里的蜡烛纸钱塑料花之类的祭拜用品,侄孙提着一袋笨重的冲天炮烟花,而我扛着一把锄头略显吃力地跟在他们后面。

山上有许多乡亲人前来扫墓,我遇到了几位小时候的玩伴,熟悉的乡音让我感到特别亲切。两年未见父母的坟墓周边长满了杂草,好在墓前几棵松树和枇杷树长势良好,墓碑上的文字仍然清晰可见,没有燃尽的香烛孤单地立在地上,这一切在我预料之中。它们陪着住在那边的父母玩强地生长着,像是守护着风雨中我不改变的思念。我怔怔地待在父母两座不足五米墓之间的山路上,给自己留下一片思考的空间,想着想着就不由自主地陷入悲悯的氛围中,久久地难以释怀。

堂哥见我在山路上行走不太利索,如果再爬到半山腰给奶奶扫墓,怕我吃不消,他让我原路返回村子。我转身时发现父母墓前的蜡烛还在燃烧着,火苗在风中摇曳,如同心中的念想在躁动不安中闪烁出不一样的光芒。心想回老家一趟实在不容易,那就再陪陪父母说说心里话吧。思前想后,我能说什么好呢,更何况我的发自内心的言语父母再也听不见了,我急于表达的方式是不是不符合现实逻辑。情急之下,只好小心翼翼地摸着沉默的墓碑,任心中万般无奈融化成眼眶里温暖的湿润。我努力克制着情感,不让泪水流下来,这也是我在上山的路上给自己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

我内心清楚,三炷香和两支蜡烛从点燃到化作灰烬,也就不过是几十分钟,怎能与父母把我抚养成人这个漫长的时间段相提并论。这些年在我思念故土也好,还是怀念父母生前对我关心也罢,我总是在跨越时空中避开思想的锋芒,不轻意让自己卷入情感的漩涡。当心结一次被解开的时候,我又在慌乱中无意关上心灵的栅栏,在密不通风的空间里点燃一盏明灯,照亮归途中仍在匍匐前行的我。我觉得这样可以走得更加从容淡定,而不至于因为自己曾经的扼腕叹息而变得萎靡不振。

在下山的路上,我故意放慢脚步,试着找寻当年父母走过的足迹,以及我小时无忧无虑的生活碎片,拼凑出一幅完整的画面,让我陶醉在绿水青山中,做完一个五彩斑斓的梦。然而,我的天真并没有给我带来精神上的愉悦,反倒增添了几份难以言表的愁绪,在心中猎猎作响,令我欲罢不能。

又是一年清明节,我在故乡凉爽的风中不仅读懂了亲情的可贵,而且还近距离感受到“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几种情感交织在一起,让我在这个清明节有了更多的感慨。也正是这样的感叹,让我更加清醒的认识到,生与死有一段不长也不短的距离,每个人都要经历悲欢离合,以怎样的心态走过这段距离,收获人生中的酸甜苦辣,这就是生活的全部。

2021年4月4日上午于老家罗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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