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里的故事

连续好些天我绞尽脑汁地想些事情，总想理出个头绪来，让那些纷至沓来的故事顺着一条蜿蜒盘旋的河流，悄然来到记忆中的渡口，或者搁浅在沙滩上，这样我可以安心地翻看过去时光中被忽略的章节。有意思的是，河水浅了，裸露的河床上呈现出一片凋零的景象，像是冬天几行萧瑟的诗句，颤颤巍巍地支撑起整个天空。我望着河里波澜不惊的淡定画面，以两岸日渐枯黄的杂草，心里不由得想起前行路上我怀揣着的故事，在明媚的时光里泛起柔波，不一会就聚在一起，连成一片闪烁着粼粼波光。

现在，我需要看清世界的颜色，是如何点缀生活每个细微的感动，好让这些深藏着的感动伴随我的成长，然后汇入一股温暖的激流，成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元素。然而，事情远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完美，甚至在我轻微叹息中也仅仅是一颗尘埃，它无法掩盖事实的真相。最终挡在一条回家的路上，成为一道绕不过的坎，死死地坚守着自己的位置。我不止一次劝说自己不要翻看过去的相片，也不要沉醉于过去美好的记忆，过去的事情谁还理得清、说得明？我仅仅是在过去的路上挥洒过热情，然后将写成的文字串在一起，为生活增加些许调味罢了。

我无意陷于其中，便招来阵阵意想不到的嘘声，好在我转身时留给自己的是对过去无所畏惧的坚毅目光，而不是脸上流露出轻描淡写般的倦意。在这样的氛围中，我无非是想躲过人世间的困扰，像阳光照耀在身上，顿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那么，我在寻思故事中的那些经不起撩拨的人或事，是不是也因为我的存在而刻意保守秘密，让行色匆匆的人们无法驻足停留，想一想已经走过的路铺满了大大小小的沙砾。

故事还在上演不同的角色，人世间那么多深不可测的陷阱似乎一夜之间被填平，人们行走在上面看不到的世界万物的真相，甚至被几句谎言搪塞过去，根本不会在意那些故事中深藏的玄机。我知道，这样等下去无非让人得到这样一个并不圆满的结局，最多也是抚慰内心罢了。倘若我们若无其事地走过这条坎，回到那处可以让心灵随意徜徉的地方，那么这样的故事是不是可以结束，可以人为地划上一个完整的符号。

有时我在想，当故事中的故事被现实生活中某种想法，不攻自破地呈现出它的真实面目，我们这些经历过风吹雨打或者爱恨情仇的人，是不是也会像一个看破红尘的人智者，慢慢地理清故事的原委。或者说，根本不需要任何手段去侦破它的来龙去脉，我们又为何苦苦地探寻故事的根源。有的时候，我又不得不以谦卑之心，去面对眼前的过往，像是捕捉到过往的烟云，让它告诉我，这世界上到底有多少可以值得去回忆的东西。

我知道，有些故事都是人为编造的，有的可以拿来讲述，有的也只能一笑而过。在我脑海中不停浮现往事轮廓，已渐渐浮出水面，变幻出不一样的颜色，站在对面我看见它们肆意飞舞着，我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然转身离去，完全不顾那些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我的胸前。我不禁问自己，是我没有耐心听完故事，还是故事中曾经有我的影子，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心跳。

回归到现实当中，我发现故事远没有我想象中那么诱人，听与不听完全取决于内心的需求。只是当我们无意想起某件事情而深感自己能力不足时，往往会因为自己没有努力去尝试，而不由自主地感到这些年整日忙忙碌碌却找不到生活的目标，甚至在蹉跎岁月。于是，就有了心中的疑问，有了一些解不开的疙瘩，在反复追问自己灵魂的同时，便有了一个并不完整的解释：茫茫人海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促使我们不停地思考着人生，直到我们不再从梦里打捞些零碎的思想碎片。这个时候才猛然清醒过来，原来的故事经过揉捏过后，剩下的却是一摊不被他人看好的死水。

眼看故事的结尾就要在别人注视下戛然而止，或者说我所讲述的故事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退缩到墙角。当它们不再扰乱我的生活秩序，也不会在梦里掀起一阵波浪，那么我就可以安心地抱起一捆湿了的稻草，沿着一条尘土飞扬的小路，尽情地唱响一首生命之歌。我这个时候才想起那些早已离我而去的思念，正在别处发出单调的声响，伴随着岁月的脚步敲开一扇久违的门，屋里屋外不再是简单的摆设，更多的是一种情感的自我拯救。那么我还有什么充足的理由帮助它们找回时的自信，或者让自己感到追悔莫及。

故事讲到这里，我似乎还在为自己狡辩，为自己找一个可以下的台阶。然而我却无力改变现实，就像是一颗经不起吹拂的野草在风中摇摇晃晃，最终让风吹倒在来时的路上。这条路有时也会无限延长，有时也会在别人着急等待中变得异常平坦，而我还是选择人去楼空时孤单地守在故事的结局，期待能够带来醍醐灌顶式的醒悟。

也许我还在唠唠叨叨诉说着故事的原委，也许这个故事根本就没有结局，那么我还有什么理由为自己找一个理由搪塞过去，好让自己能够冠冕堂皇地走在大道上，多少赢得几份尊严。然而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有的甚至不再虚张声势，有的也因时光流逝而变得模糊起来，但我还是以谦卑之心面对它们曾经为我带来的荣耀之光。现在不得不说这样美丽的错误正在冬天的沉默里，变成一堆无法押韵的诗句，正在寒意中完成另一种方式的华丽转身。

2021年12月15日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