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

临近春节的一个傍晚，天很冷，刺骨的寒风呼呼叫着，城市里大部分人都回老家过年了，马路上车辆行人并不多。路两侧的梧桐树早已落光了叶子，淡黄色的枝条随风抖动着，偶尔发出咔咔的声响。树下面的两排冬青已被积雪盖住，几乎看不到它的绿色，只有厚厚的雪堆在暮霭中闪着银光。

我下班步行回家，走到城角街与新石北路交口附近，正要过马路，忽然看到路口有一个摆摊卖菜的老人， 七十多岁的年纪，佝偻着腰 ，瑟瑟地立在寒风里，旁边停着一辆旧三轮车，地上摆着几种本地农村自产的蔬菜，看上去他在焦急地等待着有顾客来买。

我家在附近的新石中路，门口有永辉和北国两大超市，我平时买菜都是去那里。此时，看到这位在路边卖菜的老人，我不禁停下了脚步，超市的繁华背后是受到冲击的农民小本生意的萧条，买他们菜的人越来越少，他们的日子也愈加艰难。这么冷的天，如果不是家里缺钱，谁会冒着严寒，在这行人并不多的路口卖这些本来也不值多少钱的蔬菜？想到这里，我马上改变了方向，向着老人那边走去，虽然家里冰箱里还有很多菜，我还是要照顾一下老人的生意。

“这菜都是俺自己种的，没有打农药，你放心吃就是。”

“请问你要买哪个菜？”

还没等我走到跟前，老人就热情地打招呼，并积极推荐自己的菜品。

我看了看，有白菜，有胡萝卜，有茄子、大葱、南瓜等大约十几个品种，既然冰箱里各种蔬菜都还有，就随便买吧！

“请给我两棵白菜，两个茄子，两斤胡萝卜。”

原本想多买点，只是我此时是步行回家，没有交通工具，也没有较大的背包，拿不了太多。

这位老人大概不是专门做蔬菜生意的，只是在卖自己家产的一些余菜，我猜想着，因为他带的包装袋并不多，而且颜色和规格各不相同，好像是临时凑了几个塑料包装袋，把胡萝卜和茄子包好后却找不到合适的袋子包白菜了！没有放进包装袋里的白菜只能靠我的两只手来拿了！

要不不买了吧，我犹豫着，天这么冷，白菜也很凉，我的两只手会不会被累痛或冻伤？想到这里，我把白菜放到了地上，准备退掉。

就在这时，我忽然看到老人的脸上不知何时挂上了一层笑容，是卖了菜后那种成就感，那种收获的喜悦，这笑容看上去淳朴而温暖，仿佛一盆碳火，在这寒冬的暮色里跃跃燃烧。

我忽然感觉双臂充满了力量！

我的手一点也不觉得冷！

我迅速从地上抱起白菜，大踏步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此时，夜幕已降临，路两侧已是万家灯火。

2020-4-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