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四十不惑

文/尹永强

不知不觉，已进入不惑之年，曾几何时，总觉得40岁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按老人的说法，黄土已经埋半截了，可是如今，自己也步入了这个可怕的年纪。常言道，四十不惑，可如今自己却总觉得很迷惑，像浮萍一样漂浮，摇摆不定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我生于80年代的陕南农村，正值改革开放伊始，改革开放的号角正吹响在祖国的大江南北，我的成长也见证了祖国的沧桑巨变。记忆中小时候家里还点煤油灯，80年代末期，中国好多偏远的农村还未通电，农村家家户户都靠煤油灯和马灯照明，家里的墙壁被煤油挥发的油烟熏的漆黑，早上去学校，天还没有完全亮，自己把用完的药瓶倒掉残留的药液，倒入煤油，用棉绳做成灯芯插入瓶中，瞬间改造成一盏煤油灯，带到学校放在书桌的中间，借着一闪一闪的亮光，和同桌开始了一天的晨读，放眼望去，整个教室有多少张书桌就会有多少盏这样的煤油灯，霎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现在想来，虽有点心酸，但却是一段儿时美好的回忆。

记忆中老家是90年代初才通电，93年家里有了第一台黑白电视机，每到夏天晚上，把电视机搬到门外，放在房檐的台阶上，电视机前总是围满人，孩子们早就搬好了小板凳等着喜欢看的电视剧，大人们白天干完活劳累了一天，晚上回来坐在电视机前纳凉顺带欣赏喜欢的节目，好是热闹，宁静的小院充满了欢歌笑语。

儿时老家是泥土路，出门靠腿，最先进的交通工具是家里那辆二八大杠，下雨天泥泞的小道，自行车也骑不了，只能是11路公交。稍微大点上初中，老家离镇上15公里远，自行车在这段羊肠小道上不知穿梭了多少回，鞋子也不知磨破了多少双。再后来上高中，终于进县城了，由于老家离县城较远，只能坐从竹林关镇开往丹凤县城的中巴车，但苦逼的是却不能在老家门口坐车，只能翻山越岭，翻过父子岭到牌路河等车，这道山岭虽不算高，但却不可逾越，想抄近道却近无可能，只能绕着山岭，走盘山公路，体验真正的山路十八弯，每当翻过父子岭头总能听到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看到汽车在丹竹公路上急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汽油味，感觉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山这边如世外桃源般与世隔绝，山那边通过轰鸣的汽车才真正融入社会。无数次的爬山过坎，上山下坡，不知消耗了多少卡路里，燃烧了多少脂肪，锻炼了走路步伐轻快的特殊本领，曾几何时，不知在这里挥洒了多少汗水，说多了都是泪。高中毕业，终于翻过秦岭，离开商洛山，到了关中八百里秦川，之后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离开关中离开陕西去了更大的一块平原，鱼米之乡江汉平原。从84年出生到04年高中毕业，在秦岭山区呆了整整20年，从04年上大学到如今23年又过了近20年，前20年生活在山区，后20年生活在平原，人生40年弹指一挥间过去，这40年沧海桑田，社会发生了巨大变迁。中国已由传统农业社会进入到工业社会，几亿农村人已经在城市里安家落户，家家户户住进了高楼大厦，开起了小汽车，智能手机人人普及，5G网络覆盖到农村，村村实现了通水泥路，家电可以网购入户，这些成就极大的方便了人们的生活，可是却看不到人们脸上洋溢的笑容，住房、医疗、教育新三座大山压的人喘不过气，难道这是我们想要的幸福生活？

我们80后这一代应该是体会最深的，在我们的小时候，城市的房子是分配的，等我们这一代长大，却碰上了高房价，在我们小的时候大学毕业工作是分配的，等我们大学毕业却碰上工作招聘，在我们小时候，国家正实行计划生育，多少人因此被罚款，本人就是其中之一，等我们长大结婚生子，国家却鼓励生二胎、三胎。感觉我们这一代是改革开放牺牲最大的一代，为房地产行业不知贡献了多少GDP，高校扩招教育产业化不知为高等教育创造了多少利润，而现在国家鼓励生二胎、三胎，80后又是生育主力军，有为国家继续创造人口红利，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使命，也许这就是我们80年代出生的这一代人的使命与担当。

儿时我们生活条件艰苦，缺衣少食，偶尔改善一下生活，却总能感到极大满足与幸福，如今天天丰衣足食，衣食无忧，却难言幸福，儿时我们独自翻山越岭骑车上学却总能找到乐趣，如今天天车接车送，却满脸愁容，儿时通讯不便，偶尔书信往来，却总令人感动，如今网络发达，天天视频却总感到陌生，儿时交通不便，逢年过节却总能走亲访友，如今道路四通八达，车来车往，却总宅在家，这是怎么了，人和人之间并没有因为便捷的交通而关系更加紧密，相反，冰冷的钢筋混凝土森林恰似一堵无形的墙壁隔开了人和人之间的距离，雕栏玉砌看起来很美，却华而不实，泥土虽丑却总有芳香。社会节奏的加快，让人没有时间思考，为了利益，人和人之间缺乏信任，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心灵上了枷锁，却再也无法打开。

最近回了一次老家农村，看到屋顶飘来的袅袅炊烟，听到河水潺潺的流动，闻到泥土飘来的芳香，觉得不再迷惑，40岁的人生经过岁月的沉淀，就像野草在泥土中生了根，有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