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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永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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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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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老黄牛

文/尹永强

昨晚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多年前家里养的一头老黄牛,它若隐若现的在梦里给我不停地摆尾巴,似乎在诉说着它的不幸与不甘。

许多年前的一个春天家里从外地领回来了头老乳牛,家里如获至宝,天天把老乳牛拉出去浪,牛在河边吃草,人在田间劳作,其乐融融。不久的一天,老乳牛生下了一头小牛犊,很可爱,老乳牛天天用舌头舔着小牛犊的身体,小牛犊身上的牛毛像被梳过一样顺溜,一天天长大。小牛犊慢慢长大,体力增加了,它开始用它的牛犄角向比它个头大许多的老牛挑战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过了一两年小牛犊体格已经长的超过了老乳牛,变成了一头健硕的老黄牛。

每年的春夏之际,山涧河沟杂草丛生,坡头地塄野草疯长,正是放牛的好时节,牛吃过一茬又长一茬,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一大早把牛赶上山坡吃草,等快到中午饭点时候,牛吃完草再在山沟的溪流饮点山泉,牛的肚子已经被填充得鼓鼓的,赶着牛满足得回家。每逢暑假,我也会帮着放牛,有一天,太阳像往常一样炙烤着大地,野草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嫩绿,我带着书上坡放牛,牛像往常一样在山坡上吃草,我在一旁看书,看的很入迷。时间过得很快,快到晌午了,抬头发现只剩下一头老乳牛在眼前吃草,老黄牛不见踪影了,找遍了整个山坡也没有发现,于是愤愤地赶着孤零零的老乳牛回家了。回到家,大人见状,边责怪我,边上山寻找,可是找了一下午也没有结果,索性不找了,就权当牛丢了吧。不一会天快黑了,却看见老黄牛大摇大摆地从山坡上下来,出现在了家门口,一家人又惊又喜,牛竟然能找到回家的路,真通人性啊!

秋冬时节,野外一片枯黄,牛只能被圈在牛圈里,等待喂食。把地里的玉米秸秆背回家,用铡刀铡成短节从牛圈的缝隙里投进去,就是牛一冬的口粮了。没吃完的玉米秸秆被牛踩在脚下,日积月累与牛粪混在一起成了牛粪草变成了田地里的肥料,润泽着泥土,使来年的庄稼长的更好。

春耕时节,是农民忙碌的开始,春雨贵如油,往往赶在雨季来临之前完成耕种。牛粪草被背到田地里,均匀撒到地表。开始耕地了,老黄牛被赶到田地里,嘴被套上牛笼嘴,肩上挂上牛跟头,拉着沉重的铁犁,喘着粗气在田地里一趟趟地犁地。不到半天功夫,一层层梯田被耕完了,田地露出了泥土的褐红色。一天突然看到田里一坨牛粪无故长出一朵红彤彤的鲜花,甚是好奇,旁边的人都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大自然真是奇妙,臭烘烘的牛粪长出香喷喷的鲜花,最丑的东西会长出最美的东西来,物极必反,美丑相互转换,丑到极点,往往就是美的开端,就像丑如牛粪也会硬生生长出世上最美的鲜花。

秋收时节到了,地里的玉米棒子成熟了,搬完玉米棒子放到架子车上,老黄牛在前面拉着架子车载着沉甸甸的玉米棒子哼哧哼哧的一摇一晃地走着。玉米棒子到家剥皮后挂在房檐下晾干再取下来用手剥下颗粒就要开始磨玉米糁了。早些年还没有粉粹机,农村靠人力推石磨磨玉米糁。几百斤的石磨很重,一个人推不动,一般需要3个人呈120°夹角共同使力推动磨杠才能让石磨转动。想到了那头老黄牛,把牛跟头挂上,防止牛偷吃把牛笼嘴套上,让老黄牛代替人工拉着石磨转动。老黄牛绕着石磨一圈圈的转,石磨也跟着一圈圈的转动,磨顶上面堆积如山的玉米粒随着石磨转动,磨出金黄色的玉米糁撒满了磨盘一圈,霎时老黄牛、青石磨、金黄玉米与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构成了乡村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唯美而和谐。

后来牛圈里的牛越来越多了,牛家族庞大了,但别的牛都瘦骨嶙峋,只有这头老黄牛依然健壮,仍是家里干活的主力,一有耕田、拉车、推磨就想起了老黄牛。老黄牛有时也会有脾气,和人一样也有喜怒哀乐,高兴时会在牛圈里、山坡上、草丛里、河道上撒欢,悲伤时会卧在牛圈里耷拉着牛头,一声不吭,不吃不喝。但每遇劳作需要它出力时,它却毫不含糊、任劳任怨、冲锋陷阵。

好景不长家里来了个牛贩子,到牛圈里走了一圈,唯独看上了那头老黄牛,家人虽然有点不舍,但老黄牛还是被牛贩子牵走了,多想老黄牛能装装病,卧圈不起,可老黄牛还是跟着牛贩子走了,牵出牛圈的那一刻,我看到了老黄牛落泪了,眼睛泪汪汪……

老黄牛似乎已经知道跟着牛贩子去意味着什么,可即使是赴死也毫不退缩,但始终不明白的是自己任劳任怨得为主人鞍前马后地干活,最后第一个去死却是自己,那滴眼泪似乎是怨恨的眼泪。

人生如牛,牛如人生,做牛难,做人更难,更何况是老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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