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

□ 尹煜

  虎至渊明在醉乡。今日壬寅雨水节气，此时，老家河南固始已经是冰雪消融，河水淙淙，沿河开柳的春耕时分。而我现在居住的乌鲁木齐西山片区，却一直在飘落着星星点点亮亮闪闪的太阳雪。

  暖阳下，太阳雪在继续……

小区后门院墙边，矗立着一座通信铁塔，顶端上有上下两层网状圆盘。

一只飞过来的喜鹊衔着一匝长的枯枝，落在上层圆盘边，放下枯枝，“喳”地叫了一声。上层圆盘东南处一些枯枝紧靠塔身聚拢着，一只喜鹊正在捯饬枯枝，试图把枯枝搭在合适的位置。刚才叫了一声的喜鹊向它打招呼，把衔着的枯枝递过去。它抬头，忙不迭地“喳”了一声，接过枯枝左搭右放。那只衔来枯枝的喜鹊得意的顺着圆盘转了一圈，“喳喳”地连叫两声站在那里。

“喳喳”，那只忙完搭巢的喜鹊应和着。忽然，它俩展翅向马料地那边的老榆树飞去。它俩心领神会，浪漫地忙着搭造新巢，意味着它们将在这里生儿育女。

喜鹊在我老家固始被尊称为“和谐鸟”。清晨，第一个听到喜鹊叫的人都会心情愉悦，预示着当天会有好事情发生。有关“和谐鸟”有这样一个“喜鹊救孤”传说：

很久以前，安山脚下的河湾里有个土台庄。春天一到，土台庄草木峥嵘，鹊鸟争鸣。因喜鹊成群蔚然成景，土台庄改名叫喜雀台。

喜雀台下，有很多水沟水塘，那是因为挖土垫庄台弄的。

喜雀台有个黑黝壮实而又灵巧的孤儿叫高大壮，他经常在大树下的土窝窝里挖蚯蚓喂鸭子，每次挖了之后都要搂一些树叶撒在土窝窝上，再覆盖上碎土作些平整，需要浇水时再浇水，这样既浇了树，又滋养了土窝窝里还没有长大的蚯蚓。像这样的土窝窝高大壮弄了十好几个。他轮流挖、轮流养，隔三、五天就可以挖到半瓦盆胖乎乎的蚯蚓。

这一天，他把土窝窝里的土翻开，挑出中意的蚯蚓丢在瓦盆里。树上的喜鹊“喳喳”地叫着，像是在观看他挖蚯蚓。

一只喜鹊“喳”地一声落在瓦盆沿上啄起一条蚯蚓，立即飞回到鹊巢边的树丫上。高大壮朝树上望去，只见巢口两只幼鹊张开嘴巴期待那喜鹊喂食。面对两只幼鹊，那喜鹊像是做了一下选择，快速地把蚯蚓送入一只幼鹊的口中，转身向树下瓦盆探望。高大壮心生爱怜，看看瓦盆里蠕动着盖满盆底的蚯蚓，“蹭蹭”两下攀上树杈，背靠树干坐着，摘了一颗青果放在嘴里，看那喜鹊飞上飞下。

“喳喳喳”，那喜鹊忙不迭地叫着像是呼朋引伴。就在那喜鹊啄着蚯蚓再落回到巢边时，“喳喳喳喳”地好几只喜鹊飞过来，它们盘旋着落在瓦盆周围，争先恐后地啄起蚯蚓就往回飞。高大壮这才发现周围树上鹊巢中都有期待喂养的幼鹊。他心里美滋滋地又在附近几个土窝窝里挖出一些蚯蚓捧到瓦盆里，任由喜鹊们啄起飞去。就一根烟功夫喜鹊们来来回回唧唧喳喳忙过后，像是喂饱了幼鹊不过来了。打那天起，高大壮隔三差五挖蚯蚓时，喜鹊们都会喳喳喳地过来像老朋友一样凑热闹。

“喜雀台，久旱来，十有九户逃荒灾。”

高大壮十八岁那年，喜雀台春夏两季庄稼绝收，邻里乡亲被迫远走他乡投亲靠友各谋生路。

高大壮没地可去，也不信守着河湾找不到水。他屋前河堤弯里有一处深水窝子叫老鼋窝，每天浸出来的水得用葫芦瓢慢慢地舀，一瓢一瓢地倒到水桶里，勉勉强强有水吃。他想老鼋窝底一定有泉眼，要不怎会浸出水来呢？他决心在老鼋窝底把泉水挖出来。

说干就干，高大壮起大早，扛起铁锹往老鼋窝底挖泉水去。老远就见一群喜鹊也在浸出水的边上喝水，喜鹊见高大壮走过来了，就“喳喳喳”地叫着飞去了。

高大壮开始在水窝边挖坑，挖到晌午后，深度已经过了腰窝，簸篓口大的坑底露着不软不硬的黄泥。他拄着锹把从坑底跃上坑口，回家吃些干粮喝点水。把两根檩条用担具绳捆好，扛起来，提着篾筐又去挖坑。他把檩条横担在坑口，把担具绳一端系在檩条上，另一端系在篾筐筐颈上顺手丢到坑里，手扶檩条跳到坑中继续挖土。坑越挖越深，挖出的土要装入篾筐，靠担具绳吊到坑口上面去。高大壮爬上跳下忙乎到半下午，他感到脚下黄泥软软的，他的腿也软软的。当他再爬上坑口用力提篾筐时，浑身乏力昏倒在坑口檩条上。

“喳喳喳喳”，好多喜鹊衔着青果飞往老鼋窝底，到日头点地时，喜鹊还在围着高大壮不停地叫。高大壮手动了一下，他嗅到一股青果的幽香，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睁开眼。只见一颗颗青果摆在他鼻子、嘴巴前，近的青果他张嘴就能吃到。高大壮翻过身仰面躺在檩条上抓起青果甜甜地吃起来。

这时，大雨点散落下来，高大壮听到坑底发出“咕咕咕”声音，侧身一看一股股清泉从坑底冒出。他激动地一骨碌站起来收起铁锹、篾筐，挽起担具绳，搬起檩条。

大雨点越下越密，泉水越冒越多。传说是喜鹊仙子把高大壮孤身挖泉的是由告诉了雨神和龙神。处于感动，雨神降雨，龙神送水，解除了喜雀台旱情。外出的邻里乡亲陆续回来抢种秋庄稼，跟着高大壮挖沟筑坝围堰，保护水源。从此，喜雀台五谷丰登、六畜兴旺，庄户人家生活安康，把喜鹊称作“和谐鸟”。

我再望铁塔时，看它高高在上的样子，蓦然质疑道：我家的电视、wifi应当与这铁塔有关，咋总是出现故障呢?我手机欠费时，你通信商催我缴费还收滞纳金。那我看电视、上网总出现故障，你通信商是不是也要付我损失费呢？还有我手机每天都接到一些骚扰的短信，被添加的一些无用的功能，我也得到月缴费。通信商咋就没有像目前的喜鹊一样和谐过呢？真是鸟都不如。

暖阳下，太阳雪在继续……

我熟悉的高土坡那边，孩子们的欢呼雀跃声令我开了眼界。

漫长的高土坡早已是一片冰雪的世界，从放寒假开始，这里就成了孩子们各显身手的快乐场所，孩子们的天性在这里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

一根绳子，一块木板，他们都可以在这里玩出不同的游戏。

这边有孩子把绳子系在木板一端，让自己的小伙伴坐在木板上，自己拽住绳子，沿着斜坡使劲把小伙伴往坡上拉，快到土坡顶时一松绳子，那木板载着小伙伴自由地滑向坡底，而且越滑越快。只见那小伙伴稍不留神屁股下面木板卡进雪窝，小伙伴人仰马翻惹得周围的孩子开怀大笑，他自己也笑得喜滋滋的。

那边有孩子坐在滑雪圈上，从高土坡上像划船一样操起米把长的木棍用力左划右划。只要滑雪圈开动，就收起木棍任凭滑雪圈滑动下去。这个玩法是谁沿着斜坡滑行的距离长，谁就可以继续返回到坡顶上进行下一回滑行。大一点的孩子干脆直接蹲在滑雪板上，双手发力触动坡面，滑雪板顺势滑动下去，下滑速度越来越快。这时动作熟练的孩子，可以从滑雪板上站起来，做些辅助滑行的动作，甚至可以在滑行的滑雪板上跃起转身。

孩子们除了滑雪以外，还有滚雪球的，只见那雪球顺着雪坡斜面往下滚，越滚越快越滚越大，朝着一个正在仰望天空的小伙伴滚去，由于速度有点快竟然把小伙伴碰倒了。于是，大伙又有了笑声，齐声呼喊：

“冰墩墩，冰墩墩!”

这喊声让我想到，正在北京冬奥会赛场上奋力拼搏的中国冰雪运动健儿。中国雪上运动能够快速与世界同步，正是由像他们一样的冰雪运动员、教练员接续发力不断超越自我才得以实现的。

2015年7月31日北京申办2022年冬奥会成功，那年苏翊鸣才11岁。他通过7年的时间努力拼搏，夺得今年北京冬奥会单板滑雪男子大跳台金牌。他的拼搏超越，成为中国少年冰雪运动追梦冬奥的缩影。不久前网上热播的冰雪纪录片《银花》,讲述了新疆阿勒泰禾木村，热爱滑雪的零零后图瓦族少女银花，梦想通过专业训练成为冬奥运动员的故事。银花凭借与生俱来的天赋和耳濡目染的传承,在很难接触到专业滑雪设备和正规滑雪训练的状况下，为了追逐自己的冬奥梦想，明知落选滑雪队后依旧勤奋训练。失利再前行，摔倒再爬起，她的经历打动了很多奥运人。令人惊喜的是，优酷少儿特派蕃尼家族作为梦想助力官，特别邀请到中国首位滑雪世界冠军郭丹丹作为小银花的教练，帮助小银花实现专业的滑雪教练梦,郭丹丹结合自身经历鼓励银花坚持梦想,为小银花制订了滑雪训练计划，并同蕃尼家族远程连线远在阿勒泰的小银花，以隔空授课的方式在雪场进行了有意义的第一课。

那片覆盖着冰雪的高土坡上，孩子们还在滑雪。我猜他们一定是受到苏翊鸣、小银花事迹的鼓励吧。

暖阳下，太阳雪在继续……

2022.2.19日稿就乌鲁木齐2023.7.20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