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翅翱翔

作者：殷运良

天已擦亮，可春雨并没有停歇的意思，像断了线的帘子撕扯着整个天空，响雷一个接一个。望着雨雾交织的窗外，我犯愁了：这样的天气如何下乡扶贫？

七点五十分，雨仿佛揣透了我的心思，竟然变小了，雷声也滚到山那边去了，了无踪迹。我拎上牛皮纸捆扎好的一捆书，撑开雨伞，走在蒙蒙雨雾中。

我结对帮扶的贫困户，十四岁，读七年级，母亲生他时因失血过多而离世，父亲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精神分裂，丧失劳动能力。

因第一次与之见面，我不知该带些什么好。思来想去，就把读高中的儿子的一些旧作文书以及自己订阅的一些旧期刊扎成捆，并包上牛皮纸。在旧书的上层，我特意放了一个崭新而精致的笔记本，扉页写上：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希望你爱上书籍，爱上阅读，插上理想的翅膀，在知识的蓝天里展翅翱翔！落款：一个愿意帮助你的人。

车来了，我坐的这一辆车共四个人，刘姐，贺大哥，司机小向和我。我们不约而同地带上了各自的心意：刘姐买了一件酸奶，贺大哥的包裹里装了一堆衣裤，小向准备了几个纸箱和一捆胶纸，打算到贫困户家里买土鸡蛋时用。

车子拐进一条乡村小道。我们推开车窗，一股清新的泥土芬芳扑鼻而来。成片的油菜已结籽，饱满的颗粒呼之欲出。经过雨水的洗礼，青山巍峨，轮廓清晰，树木葱郁，线条流畅，偶尔几幢白墙红瓦的农舍掩映在青山绿水中，一幅典型的乡村水墨山水画。

到了村委会，与村支“两委”简单地见面介绍后，我们分成两个小组进行走访摸底。

走访的第一户，两间平房，大门敞开，没人，堂屋中央堆满了旧箱子、易拉罐、矿泉水瓶子、废纸等废品。我们一头雾水，村支书介绍，房子是前年帮他申请的易地扶贫搬迁项目，共花了四万元左右，国家补贴了一半，村里垫付了一半。他除了过年那几天在家住，其他时间基本不在家。

他平时住哪？

四海为家。

第二户，一家三口人，两位老人和一个儿子。老俩都是年逾八旬。儿子年近六旬，终身未娶。因病致贫。车子还未停稳，老俩就颤颤巍巍地迎了出来。

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不幸的家庭各不同。这个村老弱病残的贫困户占多数，要彻底摆脱贫困，唯有靠教育先行。我这样想着。

“宋小宝家到了！”正思索着，村支书指着一幢红砖小楼房给我看。

有人在家吗？我提着书下车。

门虚掩着，一推就开了，堂屋整洁干净，左边墙上，贴满了金光闪闪的奖状。奖状的两边贴了一副手写的对联：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横批：勤学苦练。

我脸上的笑意慢慢荡漾开来。孩子没在家，去看他父亲了，他父亲在镇上康养医院因病治疗。

后来，又陆陆续续走访了五户贫困户，做好走访记录，对贫困户家位置进行一一定位保存。“看来下次不需要我带路咯！”村支书打趣道。

从最后一户贫困户家中出来时，时间已是下午一点。“叮咚”一声，我手机里来了一条短信：阿姨，谢谢您精心准备的礼物，我很喜欢，我一定会努力学习，将来回报社会。一个听话的孩子，小宝。

我笑了，天边，雨早停了，太阳露出了红彤彤的笑脸。

（首发于2020年6月5日《湖南工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