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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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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19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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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

 

如何理解“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搬家是最贴切的诠释。

爷爷是贫民,没有房子,但有家。家是租镇上吴爷爷家的房子,吴爷爷家房子宽,隔出来10多个平方,便是爷爷的家,住着爷爷婆婆和他们的三个儿女。

父亲长大了,工作了,还恋爱了,对象是城里姑娘,在盐井铁厂上班的同事。盐井铁厂垮那年,父亲带着母亲回老家结婚。

爷爷的房子实在容纳不了更多的人,便带着婆婆和父亲的弟弟妹妹搬家,去到另一个吴爷爷家,租了加起来不到20个平方的三间屋。

父亲和母亲的家,在涪江边上,10来个平方用篾块隔成的两间屋子,屋外有人过路都透风的墙,一间作厨房,卧室放两张床,一个柜,便再没有活动空间。

吴爷爷他们自己住的卧室是用木板隔开的屋子,爷爷住的卧室,还是用篾块隔出一条过道来,篾门上用电线绕一个纽,门方上钉一颗环形钉,出门时拉住纽往环形钉上一套,再在环形钉上套一把锁,算是锁门。

我的到来,把哥哥挤去了爷爷家,后来有了弟弟,我又被弟弟挤去了爷爷家,再后来,又有了四妹,母亲实在不好意思把弟弟送去爷爷家,我们四姊妹就这样,两个在爷爷家长大,两个随母亲长大。

爷爷家和父母家的房间都很小,卧室也都对铺着两张床,一家人都住在一个屋子里,休闲时对坐在床沿摆龙门阵,逗我们玩,看我们从这间床跳到那间床,这是属于我们那个时代的天伦之乐。

我儿时的记忆大都在爷爷家。我们家和吴爷爷家交替着,顺序一二五间,分别是爷爷家的堂屋卧室和厨房,三四六间是吴爷爷家的堂屋卧室和厨房。吴爷爷家的人回家必须经过我们家的堂屋和卧室,而我们要去厨房,又必须经过吴爷爷家的堂屋和卧室。爷爷教育我们要有礼貌,懂规矩,不给吴爷爷家添麻烦。我一直对吴爷爷家的摆设布置没有印象,到现在都不喜欢窜门,应该是那时养成的习惯。

到了夏天,卧室热的基本不能住人,婆婆就在堂屋,用四根小凳子撑起凉床,我们就躺在凉床上,婆婆为我们打扇,爷爷给我们讲故事,渴了喝婆婆熬的老荫茶。

七十年代中期,那时我还在上小学,母亲申请到镇上的公租房,我们这才回到母亲身边,兄弟姊妹团聚,有了属于自己的空间,二间不到20平方的木板房。房间虽然也很小,家具摆设也都一样,但在这里,我们四姊妹可以一起无拘无束玩耍,这是开心的重点。

那个年代没有自来水,家家户户都备个大水缸,生活用水需要到河边去挑,然后装在大水缸里备用。街道和屋内也没有下水道,用过的水就往大街上倾倒,经常发生泼到路人身上的尴尬。所有房屋都不带洗手间,也很少公厕,家家户户都习惯用尿罐。记得每天早晨,天不亮就有附近的农民挑着粪桶沿街吆喝“倒罐啰”。当时粪便可以买钱,经常听到讨价还价的声音,还有人为了多买钱往粪便里加水,但农民也不傻,根据浓稠度还价,为此闹了不少的笑话。

父亲长年在外地工作,母亲在镇上的餐厅上班,每天都早出晚归。我们小小年纪就自己管理自己,哥哥和弟弟负责挑水做饭,我负责洗衣和带妹妹,大家还要轮流给母亲送饭。那时我们都很小,哥哥和弟弟只能用小木桶抬水,我洗的衣服也拧不干,母亲就教我嘴甜一点,请在河边洗衣服的阿姨帮忙拧。  母亲很勤劳,也很会精打细算,餐桌下养鸡,潲水养乌龟,乌龟吃剩的潲水再买给附近的农民养猪。每年的配粮红苕,母亲会带领我们磨红苕粉,这样方便收藏,还不会腐烂。母亲还会做各式各样的咸菜,到现在都买最便宜的菜……

上中学的时候,母亲单位同事举家去了外地,空出了一套一进四间不到40平方的穿斗房,我们家子女多,住的窄,单位就安排给了母亲。虽然还是篾块墙,但宽敞了很多,爷爷和婆婆也搬来跟我们一起住,我们一家人总算大团圆了。搬家那天,我们可高兴了,四间房,在江边,还有后院。

1981年发大水,我们家被洪水冲的只剩几根木柱子。后来政府帮扶,加上母亲省吃俭用存的钱,还在亲戚朋友处借些钱,重建了家园。最开心的是父亲在后院砌了间兔舍,还买来兔子,每天扯草喂兔,成了我们的功课和大家的乐趣,我最享受的,是坐在后院的门口,和小兔子一起看书。

1985年初我参加工作,当时单位分给我一间寝室。那是一幢三楼一底砖混结构的楼房,我的寝室在底楼,过道很黑,整幢楼都没有厕所,也没有自来水,好在附近有公厕和取水点,唯一的公共设施是每层楼道尽头用砖和水泥砌的个四方形下水道,这样用过的水有了去处,省了提到外面去倒。寝室里一张床,一张书桌和一根独凳,后来我自己添置了一个高柜,已是心满意足了。

那时,父亲也从外地调回家乡,单位修了集资房,按父亲的工作年限,父亲选择了三楼一套50多平方左右,采光和通风条件较好的二室一厅一厨一卫套间,我们终于住进了功能齐全的套房,搬家那天,全家人都乐坏了。

婆婆没看到新家就走了,爷爷有了新家,却不愿意搬去住,他年纪大了,习惯了地屋,还有那些街坊邻居。

父亲是个孝子,将就爷爷住老屋,母亲每天煮好饭菜,开始我每天给爷爷送饭,后来我工作调动去了县城,给爷爷送饭便成了父亲的工作。

1990年底,我从镇上调到县城,住进了单位的四合院。宽敞的四合院,就住着我们才调去的四位新同事,每人一套,10来个平方一进两间的砖瓦房。没有厨房,也不带厕所,但院子里有公用自来水,我们洗衣煮饭都不用出院子了,感觉方便了很多。

起初我们用煤油炉做饭吃,后来又换成了蜂窝煤灶,蜂窝煤燃烧后散发的二氧化碳很呛鼻,但比起煤油炉来还是强了很多。再后来有了电饭锅和电炒锅,煮饭就更方便了。

1993年底,家里添制了第一件家电——小天鹅洗衣机,虽然使用时必须搬到院子里有自来水的地方去,但比蹲在地上用手搓强了很多。后来家里陆续又添置了彩电和冰箱,但还想有一台电脑。当时电脑买一万多元一台,我的工资当时每月才二百多,哪买得起,因为报考了重庆电大“计算机与办公自动化”专业学习,为了过录入关,只好买了个“小霸王学习机”练习五笔打字,考试的时候居然还过了关。

四合院的日子很有趣,到了吃饭时间,大家做的菜都端出来分享,边吃边聊,边聊边笑。夏天洗澡,叫声预备起,家里所有男同志集体离开,我们便热了洗澡水,提到院子里,关了院门在空坝里集体沐浴。后来大家都有了小孩,四家的小孩一起在院子里唱歌跳舞做游戏,其乐融融。

90年代末,国家取消住房实物分配,实行住房商品化。我们原来的住房单位作价买给我们,变成了我们的小产权房。后来单位出面,大家自筹资金又修了单位集资房,每人一套。从10来个平方的四合院一下搬进60多平方的功能齐全的楼房,家家户户还通了天然气,仿佛一下走进了“天堂”,真是兴奋了好久。当时我住五楼,女儿也还小,每天拖着女儿提着生活用品爬五楼,感觉轻松加愉快。

集资房很便宜,但房屋设计和居住环境不如商品房,当时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劲,暗暗努力,用自己省吃俭用,节衣缩食存起来的钱,加上出售集资房的资金付首付,按揭了自己喜欢的商品房。

小区电梯房的流行,我们又开始向往,借了钱先还贷款,取出房产证,卖了商品房先还借的钱,加上余款和存款付首付,买了自己满意的100多平方的江景电梯房。虽然现在都还在还贷款,但开心的是不用再爬楼梯还可享受依山傍水的美景。

父亲和母亲退休后在老家送走了爷爷,卖掉了我们家重建的那套房和父亲单位的集资房,加上多年的积蓄,在城里买了商品房,也搬来城里住。哥哥弟弟妹妹们都在城里,通过自己的努力,现在都有了自己喜欢的小区电梯房。

一路走来,不停的搬家,不停的换房,从无到有,从有到有品质,房子变得宽敞明亮,功能变得舒服适用,环境变得美丽如画,就连现在的公租房和廉租房都建成了小区房和电梯房。

历史的车轮,会留下时代的印记,不同时代的家,有着不同时代的烙印,搬家,就成了刻在我们心头的光碟,记录着我们这代人的生活痕迹,而对美好的向往就在这一次次的搬家过程中得到体现和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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