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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树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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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18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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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造历幻缘(5)连载

  上靠云底,一股波震突袭。又一股。舍真子毛发立起来,衣服吸肉贴连。这只是表面现象,骨颤筋麻的感觉之猛、之短,非溪流可比,触觉的灵敏一触即溃。脉冲,没有反应的犹豫、不留感知的瞬刻,唯独接受。“果真厉害”舍真子虽有认识,没体验过。心中惊悸:“我也不敢硬碰,何况徒儿?”我替你承接这泼魔的劲道。法师脱出二魂六魄,钉在小和尚身后,肉身稍稍远离。

  “宝杖,五十杖于家、六十杖于乡、七十杖于国、八十杖于朝。”箕宿做着春秋大梦:王左杖黄钺,右秉白旄以麾。“我今该杖于天”箕宿放出电等待回应,等待攫取电荷。“势之强大,最终要转变为力量。”箕宿这一把攫取的数量之多,难以想象。瞬刻之快,分辨不出。空气被点燃出一条通道,看,力量显现出来了:一道光柱照亮了天空,弯弯曲曲细长,白炽得耀眼。

  法师心似钝刀割肉,黏连不断:“我的魂魄如果灭了,只有下凡历练。”

  纵身离去。

  立于云层之上,看万丈光芒灿烂无比。云海静,似洁白的盐晶,团团簇簇;云海伟,像层峦耸立,奇峰突兀;云海动,如大河湍急,奔涌不止。舍真子思:“力和势是这泼魔的法宝,其势、其力也易寻。循因求果,乱麻堆里压棉絮,道之忌。道要实践,在实践中辨真伪。剥茧抽丝,谁为之?”

  斧,斫也。

  猛然思来,这泼魔千年的心经不过如此。法师想象着:我教你劈、剁、砸、搂、抹、片、砍、撞、削、截,徒儿舞动起斧劈山开岭,雄姿优美洒脱、豪放粗犷。王斧,国之刑具。这不叫粗犷,叫威武,叫勇猛。徒儿掌握了原理,利用冲量,斧之。化势为动量,精磨渐进,斫除荆棘以安其舍。

  “这点小场面,不值一提。”箕宿大气,大气恢弘。你不赞美我?我要让人赞美我!

  “七字真言定心神,传给你也只是一句话。”菩萨不会同意。舍真子意识到:菩萨调遣我,也不是只因为我有爱。菩萨的意思?事到跟前不抬脚,坎不明。法师寻思道:大者索,小者绳。绳,成本低廉而能接续延长。坚强,不只凭借力量。王道有绳,子曰:木受绳则直。

  纵身降落海边,亲身领教那泼魔的厉害。衣服淋得湿透,兜身吹鼓;脸上哗哗流淌,瓢泼如柱。

  “你真有勇气”

  箕宿有闲余,一眼发现了法师。瞅瞅,生灵被驱赶进巢穴,畏缩不出。大地幽囚起来,没人敢露头诅咒。又一瞅:椰树变成一面面旗,齐刷刷摆头。真开心,“谁敢顽抗,连根拔起!”“咔嚓!”拿一棵大树作示范。眨眼间,浪头直扑而来:它似一座山,他似小蚂蚁;它来势汹汹,他呆立不动。

  人之乐,我之乐,逍遥真爱解岁月。守着财富空吟月,不见江河万古流?舍真子有打算:招来徒子徒孙,看着他们成长,人生之大美。夫复何求?“龙虎惊青兕,吾开一片山;徒儿疏拣药,滴洒播民间。”我的心,听小溪缓流,感知它的愉悦;听大河奔涌,体验它的激情。我听松涛阵阵,是它对生活的歌唱;听云海无声,是心与心的交流。

  心之力,何在?

  “我可不夸,摧你如摧朽。”箕宿能做到,过去能做到,现在更能做到。

  “远看称顽傲,张狂邑宇中;不敷来较量,角力善相攻。”舍真子看他的表情,堵心。你的成功代表不了别人的成功,你就躺在功劳簿上享福吧。欲上阵,能起什么效果?且解连环扣,纵身走了。

  法师抖身变啼魂,四季单留春,子规甚哀切。

  ()一片水网,层层拦截。逐级第下,辉映翠峰。人之力换地矣。青草地上一对母女,捡拾树下的红果,旁边的农舍里传来“叮当”。人之力谓艰矣。油灯微光,脸上长满褶皱的老匠人,手持锤钎专心致志地镂雕刻盘,身后黯淡。人之力辛辛矣。力之神秘,是美。人们祈求一双神奇的手,能把想象化为现实。自古以来人们膜拜你,崇敬力之美。五行遁术化作飞天,竞速远胜力战;昔日三昧真火炼妖孽,如今转作神功入民间;腾云驾雾比斗法器,不如播撒甘霖惠民甜。神秘的力,拿来改造大自然,自然辈辈酬辛勤。昔时替身法,凭此妆点好江山;三头六臂,让江山代代换新颜。人为你痴情倾心血,这泼魔拿来屠戮生灵?

  道,道在心中。

  天地不绝人的希望,徒儿心中盼。希望不会绝弃,然而靠奢望非能实现。舍真子有醒悟,腾身纵起。观:依山一小城,房舍鳞次栉比。板房简陋,比邻而居;似棚似屋,道路作院。微弱的光线似有似无,下动上叠扑朔迷离。

  法师倾耳听:

  “孩她爹,娃小褂收吗?”里边三口人,守一间房,妈搂女儿、爸抵门后。娘儿忽然想起,声音有点急慌。回声打个登,带着犹豫:“她妈,我没收。”娘儿心酸疼,声音紧随起:“妮儿,这是最好的小褂唻。”我不懂什么最好,可我知道该哭了。妮儿:“哇——,哦、哦、啊…。”娘儿声音乱了:“乖,别哭、别哭。”爷儿急忙出主意:“孩她妈,看看刮走吗?”娘儿拿腿拐着孩子,偷窗缝儿看。等肯定变成坚定,才说:“下水道那儿挂住了”爷儿把豪气展满怀,说话带点煽动性:“娃,爹给你捡去。”

  “咣当!”

  门让开一道缝,似大汉一推,撞开了。“哗——、啦——”勺子敲锅铲,碟子打碎碗;被单兜起抖,家底抖搂遍;柜子长腿欺负凳,不懂凳子立起来能当柱。“啊——、啊——”一声颤抖,二声撕心裂肺。娘儿瞪眼看:损失的不能强留住,唱声挽歌你且去。生活的苦难继续浸,我皮糙肉厚挨着挺。手拍孩子的背,哼摇篮曲:“希望留给男子汉。妮儿,以后嫁个好男人,学你爹。”爷儿堵住门,进?门洞大开;退?没完成任务不能交代。

  我替你捡。舍真子飞过来。

  “啪”声小劲大。爷儿一把关了门,从里面拿膀子扛。“夜叉”怕说不清楚,解释一遍:“夜叉吃人来了”屋里静了无声,“呜——、呜——”外面风吼不停。轻去推,推不开。舍真子瞅,搁哪儿?没地方。叫门:“你的衣服”娘儿拿胳膊护紧孩子,妮儿不哭了。娘儿捂着脸,手指缝里露只眼。三只眼对看,爷儿束手无策。恐惧爬上脸,眼里忍不住,惶惶。怎么办?法师问:“你为什么怕我?”

  “你要吃吃我一个,留下她娘俩。”

  法师再说,门里不应。

  善良的心啊,别人不识得。“小时候听‘老抽虎’,一遍能记一辈子。你还能代代相传?你惧的不是‘老抽虎’,是心。”人们非惧我,力弱,不敢。舍真子有醒悟:菩萨点拨不明示,人心不是硬掰的。世上没有一蹴而就的事。世道是清晰的,又是混沌的,施为非是易与,我的事业。

  心之力,何在?

  战场转移了,舍真子守着空空的地儿发闷。云雾中有股腥气儿,嗅一嗅,变成了雨水的清新,醒神。它像一个幽灵,不死的幽灵。那幽灵自上而下,化作一股气儿,无孔不钻。它专门寻人的心,像寄生虫儿,要在人心里滋生。那幽灵自下而上,变作一面镜儿,不威自慑。它专门把人照变形,像致幻剂儿,让人胆怯。

  “人心时常平衡,平衡易于打破。你看天平公平,灵敏得很。”箕宿伸个头看,我压哪一头?压哪一头它都得翘起。

  公平出自人心,诱惑是力。世道若要公平,道来制衡。道,要求。法师寻思,怎么办?力有大小,我可以输入给你,认识却难灌输。认识起什么用?看那泼魔:

  眼圈熬出青乌样,威武充当大尾狼;

  獠出门牙凶貌露,头梭身壮抵城墙。

  你人走幽魂不散,这就是余威。给徒儿点力量?舍真子不生气,有力才能不被小觑。意欲上前,止步了。得一个人不易,这个人的成长更不易。没有强大的自我,能消除别人的蔑视?独步云中慢慢思,火候在哪里?这泼魔很辛勤,可它不懂得体恤天下生灵的心。轻轻吟来:

  共工怒触不周倒,大羿驱炎逐路多;

  太子枪挑黎庶傲,猴王韬晦去栽荷。

  那边的战斗进入白热化,这边心似滚油煎。以大欺小,已经不是竞技了。菩萨不要自大之人,要低首肯为民的心。舍真子犯难:菩萨有旨意,怎可忤?

  认识的目的是超越自己。

  梦里不能寐,常听鬼诉冤;

  查参天下事,胸中有乾坤。

  地狱之炼,置之死地而后生。法师狠了狠心:你先下地狱,而后可能涅槃?

  (一树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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